馬車一路前行,出京畿,過京西南路,過荊湖北路,過夔州路,直抵梓州路。


    然後來至陽山江邊。


    陽山江是宋理邊界,當年大宋軍隊到達這裏,稟報太祖,太祖用玉斧在地圖上指江劃線,言道江外非吾有也,就此定下此處邊境之地。


    大宋破後蜀之時,大理慶賀朝貢,其後又多次入貢,些年來一直表示想為番屬,不過大宋感昔日南詔反唐舊事,未曾做應。


    趙倜這次出京隻帶了兩個人,周侗與蘇大。


    周侗不說,蘇大雖然看著憨直,卻粗中有細,東京禁軍軍戶出身,最早跟隨於他。


    將馬車寄放在一戶農家後便打算過江,這種事情周侗熟路,他江湖經驗豐厚,隻用半個時辰就找來船隻,偷渡過去了對麵。


    過了陽山江,風光頓時一變,別有一番不同景致。


    三人走路不便,先至建昌府買馬,隻見該處繁華,雖然大宋一直不開榷場,但畢竟這裏距離邊境較近,各色人等齊全,吐蕃黨項皆有,熙攘熱鬧非常。


    雖然風俗不同,但大理慕宋,城中還是可以看到不少仿宋建築,而且用的文字亦都是漢文。


    在城內先打了個尖,再準備好清水幹糧,就來集市買馬。


    大理產馬,雖然並不高大,卻粗實耐性,奔跑有力,可做戰馬,但這種馬並不會流向民間,三人買的都是駑馬。


    上馬出城,周侗詢問道:“公子,是先去威楚府找屬下好友馬五德,還是……“”


    趙倜沉吟幾息:“先去無量山。”


    威楚府就是普洱,宋時稱威楚,距離無量山極近。


    他不知神農幫圍攻劍湖宮的具體時間,來早自不必說,來晚那便無話可講,就怕正趕當時,馬五德帶著身邊親近人等還有段譽去往無量山,那就是撲了空,也錯過無量山東西二宗比武,隨後淩波微步和北冥神功被段譽取走。


    三個人騎馬前行,又過了一座會川府,看著夕陽西下,前方恰好有小鎮盤立,便進入打算宿上一晚。


    小鎮喚做丹花鎮,並非很大,隻有一條青石板路,客棧同樣一家,叫做悅來客棧。


    趙倜看到客棧招牌不禁指道:“怎地瞅著眼熟?”


    蘇大揉了揉臉龐:“公子,東京城不下十家此種名稱。”


    周侗搖頭:“屬下走南闖北,也曾見過許多。”


    “看來天下皆同。”趙倜點了點頭。


    這時客棧小二迎出,看見三人衣著不凡,牽有馬匹,眼睛就是一亮。


    這鎮雖小,卻是大理東部要道,所以日常不短生意,小二也是有些眼價:“三位貴客大駕光臨,小店蓬蓽生輝,不知三位是吃飯還是住宿?”


    蘇大道:“有甚分別?”


    小二哈腰:“若是隻做打尖,馬就栓於門旁,小的給貴客看守,若是住宿,小的便牽去院中廄下,準備細料好生喂養。”


    蘇大道:“休要聒噪,西麵太陽都落山一半,不住宿難道還睡在荒郊野外不成!”


    小二陪一臉笑:“貴客說的是,貴客說的是,幾位貴客請……”


    三人要往客棧中進,小二牽馬打算由側門去院中養護,就在這個時刻,忽然遠處傳來一陣驟急的“踏踏踏”聲音。


    周侗耳朵豎起,驚訝道:“好急的速度,又甚勻稱,這般聲音,端得是匹好馬。”


    聲音是馬兒奔跑發出,他三人的駑馬既跑不出這種速度,也發不出這種聲響。


    蘇大納悶道:“鄉下小鎮哪這種好馬,莫非軍中出來送報?”


    趙倜眯起眼睛,朝著聲音傳來方向看去,此時正值殘陽西下,胭脂顏色,紅紅黃黃,一片霞輝撒落,美景正是當前。


    隻見從小鎮入口處進來一匹坐騎,在晚霞的照耀下閃閃發光,黑色皮毛仿佛緞子一般優美,昂首之際,更是神駿非凡。


    果然好馬,他不由點頭,待看到馬上之人,不禁微微一怔。


    馬上坐著一名黑衣女子,身段極為苗條,看發束是少女打扮,卻用一張輕紗蒙住臉頰,露出遠山含黛般細致雙眉,一雙眸子亮如點漆,膚白若玉。


    馬匹撞到近前,少女一把勒住,目光在幾人身上打了個轉,跳將下來對小二道:“馬牽去細料喂足。”


    小二接過韁繩:“姑娘是住宿還是吃飯?”


    少女道:“隻做打尖,用完便走。”


    趙倜聞她聲音輕柔動聽,未免多看兩眼,這少女覺察得到,目光瞅了過來,瞪了他一下。


    趙倜也不怕,微微一笑。


    少女揚了揚眉,徑直向客棧之中走去。


    路過之時,一股幽香之氣傳來,雖不甚濃,卻十分醒神。


    “公子,此女武功不錯……”周侗壓低聲音說道。


    “哦?”趙倜道:“怎麽講?”


    周侗道:“江湖之上一般以幾流區分,大抵有不入流,三流,二流,一流之分,屬下觀此女行動敏銳,氣息卻穩定,武功應該入流了,就不知是三流還是二流。”


    “入流了嗎?”趙倜想了想,居然還有這種分法,也不知自己學了幻陰指後算做幾流,他道:“周師父是幾流?”


    周侗汗顏道:“不瞞公子,屬下卡在二流一流之間,算是二流頂尖,隻要稍進一點,便是一流。了。”


    趙倜好奇道:“是難進,還是什麽別的說法,如何滯在此處?”


    周侗道:“武功提升有瓶頸存在,這二流上一流的瓶頸較為艱難,須得打磨勤煉。”


    趙倜點了點頭,心中還有疑惑,不過門外並非說話之地,便轉身進去客棧之中。


    這客棧入門是個大堂,擺了七八張桌子,之前的黑衣少女正坐在靠窗的桌旁,顯然點好東西,眸子清冷,靜靜等待。


    跑堂小二過來殷勤招呼三人坐下,隨後道:“三位貴客吃些甚麽?小店雖然簡陋,飲食卻是一應齊全,有羊肉鵝脯熏雞,還有各色時令果蔬,且有老酒,不必費力來篩,就能直接飲用。”


    趙倜叫周侗兩人隨便點些,又要了壇酒,接著吃喝起來。


    片刻後,那靠窗的黑衣少女起身,去櫃上打包了些饅頭肉脯之類,隨即出門離去,趙倜瞧她背影曼妙,心中隱有猜測,但又覺得似乎不會這麽巧。


    他轉回頭看向周侗:“光祖,剛才你說習武瓶頸,我想起一件事情,有些疑惑,想問問你。”


    周侗道:“屬下但凡知道,無有不講。”


    趙倜道:“我現在所學的內功分為六層,前幾天最初練習,直接便練成了第一層,然後我覺得意猶未盡,繼續修煉下去,竟然毫不費力又到了第二層,若非內力積蓄不足,現在恐怕已經第三層了,這正常嗎?”


    周侗聞言愣了愣:“公子,你說你練的功法分為六層,直接練成了第一層,接著水到渠成般又練成了二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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