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璟沒有與他打太極,而是直接挑破:“若我沒記錯的話,三皇兄原也是期盼著那個位置的。”


    “沒辦法。”司空昱與他對視,道:“自打二皇兄入主東宮後,一再打壓我的人。皇後此人有多強勢,你又不是不知曉。加上娶妻不賢,妻族不可靠,都成了你的後盾了。”


    這是事實。


    三皇子派,原也是熱門奪嫡選手。


    在母族微弱的皇子中,能到他這種程度的,很不容易。


    但正因為他原來實力稱得上厚,太子上去後瘋狂打壓,反而讓七皇子趁機一躍而上。


    若淮安侯府盧家還能用的話,他有個妻族撐著,倒也說得過去。


    偏偏盧家繼承人盧宗平是個廢物!


    “娶妻不賢。”司空璟淡笑,道:“夫賢則妻靜,三皇兄為何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司空昱啞然。


    他不甘示弱反擊了一句:“所以,這是五皇弟像隻小狗一樣巴巴守著管二小姐的原因?”


    被說成狗,還是舔狗,司空璟竟一點兒不高興也沒有,反而還笑了,道:“我都不敢想象,若管師妹願意,我該會有多高興。”


    畢竟,管裳還沒成他的妻!


    路漫漫,道阻且長啊!


    “罷了。”司空昱不願意跟他扯這些,問:“五皇弟,我可以不遺餘力地助你上去——不是儲位,是上麵那個!所求不多,隻要江南做封地。”


    司空璟沉默著看他。


    “不相信我?”司空昱與他對視:“管二小姐不是會用毒麽?你讓她給我服個能掌控我的毒藥,我願意賭這一把。”


    三月十六日,太子的棺槨回到了帝京,大喪。


    皇帝痛失一子,在朝堂上突然吐血,就此病倒。


    太子的喪事辦完了,皇帝的病情非但不見好轉,反而還日漸加劇。


    朝臣擔心國本動搖,紛紛上疏懇請新立太子。


    在剩下的成年皇子中,三、五、七,都有人推舉。


    奇怪的是,溫家和管家,他們竟然沒有任何舉動!


    而三皇子背後的人,雖然有提起,卻並不怎麽積極。


    七皇子先前受罰在太廟抄經後,惹怒了皇帝。後麵五皇子歸京途中遇刺,據說是七皇子做的,這件事又讓皇帝對他相當失望,將他軟禁了。


    過去了大半年,那遇刺案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他便好像是個邊緣人物一樣,一直被忽視。


    直到如今立儲聲浪一起,他才重新回到大眾視野!


    皇帝一旦病重,奪嫡便會徹底白熱化。


    一時間,人人自危!


    皇帝的病,拖到了四月底,好像有了一點起色。


    突然一紙立儲詔書頒布:


    以立嫡為準,六皇子司空邢,入主東宮!


    這是個令人出乎意料的結果,讓三、五、七三派支持者都驚呆了。


    六皇子司空邢——除了武力值強悍一些,還有什麽更合適繼承大統的長處麽?


    他擅長聽命行動,總不能坐上龍椅後,全部都聽朝臣的吧?


    然而,不管議論聲浪有多大,詔書下來了,司空邢也就真的成了太子。


    司空邢本人,也是一臉懵狀態。


    “母後?”


    失去了太子之後,皇後憔悴了不少,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


    皇帝又病了,她日日侍疾,疲累又令她眼角的皺紋深邃了幾許,仿佛白頭發都冒出來了。


    “這是唯一的路。”她沒有解釋太多的心力,道:“邢兒,母後以及背後的九族人的未來,都栓在你身上了。”


    司空邢啞然。


    太沉重了!


    原先就知道這個道理,他清楚地知道司空擎背負了什麽。


    但,隻有這副擔子落到自己肩上的時候,才能真正感同身受!


    問題是:“可母後,我……能力有限。”


    “無妨,你舅舅、表兄他們,會全力支持你、幫助你的。”


    這話,皇後說得有氣無力,卻又好像在頹靡之中找到一絲堅毅。


    皇六子司空邢,就這麽當上了太子。


    好像大家都拚命爭奪的東西,突然就落到他手裏,讓他好一段時間沒有真實感。


    更要命的是——


    皇帝的病情越發嚴重,五月上已經無法言語、進食日漸減少。


    六月已經進氣少出氣多。


    七月流火,皇帝駕崩!


    喪龍鍾敲響的時候,司空璟正在管裳的藥房裏,幫她挑選藥材。


    突然聽到鍾聲,他迅速站起。


    “拖到現在,出乎我的想象了。”管裳沒起,依舊坐著,繼續手裏的活計。


    她把一片品質不適用的藥材挑出來,扔到了一旁的筐裏,道:“這個時候送皇帝駕鶴,莫不是……皇後自以為,司空邢能行了?”


    司空璟拍了拍衣裳上的藥材碎屑,道:“無論如何,我都得進宮一趟。”


    身為兒臣,皇帝駕崩他必須到場。


    “嗯,你去吧。”管裳仍舊坐著,選藥的動作依然麻利。


    司空璟垂眸瞧了她一眼,忽然問:“師妹,我喪父了,你都不安慰兩句麽?”


    管裳挑眉,頭也沒抬:“我還喪夫呢。”


    “嗬嗬。”司空璟被她說笑了:“你喪夫的時候,你是高興的,我更高興。”


    他沒再耽擱,直接進宮去了。


    管裳挑完了藥材,走出藥房,回到榆溪園。


    目前,淮安侯還沒有選出來繼承人,她這個淮安侯的未亡人,也得代表淮安侯府奔國喪。


    “小姐,衣裳已經備好了。”


    管裳換下了黑紅配色的常服,穿上了鎖秋準備的喪服。


    走出府門,發現管笙也來了。


    自從管家人回京後,管笙便大多數時候都在將軍府那邊住,不過也經常過來。


    畢竟第九刀在這裏。


    管笙站在侯府門外等著,看見她便道:“父親也進宮了,讓我過來接你。”


    管裳頷首。


    她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西邊即將落下的紅日。


    忽然說了句:“你方唱罷我登場,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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