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夕租的是一房一廳,有個半開放式小廚房,但沒有陽台。


    她將窗簾拉上,站在客廳環視一圈,最後走到原木鞋櫃旁。


    她把手杖放一邊,活動著手腳,準備挪動鞋櫃。


    她有預感,按照記憶中白帆的性格,他極有可能過來找她。


    窗簾忽然被風吹起,一道黑影驀地出現窗外。


    黑色鴨舌帽下,是一張清雋的麵容。


    他扒著窗,輕鬆躍進來,輕巧得跟貓一樣,沒有發生任何聲響。


    時夕沒看到身後的情況,還專注在鞋櫃上。


    白帆左右看一眼屋裏的環境,拍拍手掌上的灰塵,才掀眸看著在門口瞎忙活的身影。


    她腿腳不便,使不上力氣,隻能一點點推鞋櫃,時不時就叉著腰大喘氣,看著……還挺辛苦的。


    所以,她認出他來了。


    還打算躲他。


    “要不要幫忙?”


    清澈男音忽然在屋裏響起。


    啊!


    時夕被嚇一跳,驚愕轉身。


    戴著鴨舌帽的少年斜倚著窗,悠閑地抱著胳膊,帽簷下隻露出半張臉,嘴角上揚的弧度,似笑非笑。


    這麽大一個人忽然出現在屋裏,實在是滲人。


    “白帆!”


    他、他什麽時候進來的!


    不對,他爬樓上來的?


    這是三樓。


    許是從她表情裏看出她的震驚和疑惑,白帆微抬頭,懶懶說道,“我沒告訴過你麽?我不但會開鎖,還會爬樓。”


    時夕緩緩搖頭,“你隻說過你會開鎖,一次一百。”


    她竟然認認真真回答了。


    白帆扯出一個涼涼的笑容,將帽子摘下,隨手扔到她沙發上,“那你現在知道了。”


    他步步朝她靠近,捏著她下巴,抬起。


    像是擺弄洋娃娃一樣,左右扳動她的臉。


    也不知道她是太聽話,還是因為害怕不敢反抗他,就這麽乖乖被他打量。


    但與此同時,她也在觀察著他。


    沒有帽子的遮擋,淩亂的碎劉海下,好看的眉眼完全展現出來。


    眼睫長而直,瞳孔顏色偏淺,鼻梁高挺,嘴角的那抹笑意已經消失。


    可能太久沒有好好睡覺,他眼底的青黑很明顯,不笑的時候,就顯得有點陰鬱。


    溫和無害的氣質被周身冷意壓下,白帆手指用力捏著她下巴,逼迫她抬起頭。


    薄唇溢出兩個字,“騙子。”


    他最厭惡她這種人,嘴裏沒有一句真的,轉頭就玩消失,沒有任何解釋。


    “對不起。”


    時夕開口便道歉,很誠懇。


    在過去的接觸中,陸明喆和遲玄話語裏時不時透露的高貴傲慢,讓原主退避三舍。


    但在跟白帆談的時候,她自在和享受很多。


    白帆說過,他家裏條件不錯,零花錢很多,而且他自己也會賺錢,特別還提到開鎖副業。


    所以原主收他紅包絲毫沒有遲疑。


    但現實中大家都知道,白帆是缺錢,還是打工狂魔。


    這不,剛才他還在代駕呢。


    時夕覺得,原主的確欠他一聲道歉。


    她鄭重地說,“我會把錢還你的。”


    剛說完,她就感覺下巴就一痛。


    他聲音更冷,“你覺得是錢的問題?”


    時夕:必須是錢的問題!


    她問,“那你想我怎麽樣?”


    白帆沉默一晌。


    才說,“哦,我不同意分手。”


    這話,遲玄在車上也跟時夕說過。


    時夕懷疑白帆就是故意的。


    “所以,你願意當我男朋友……之一?”


    她這話一說出來,便見男生的臉,可見的變得黑沉。


    “你跟其他人,分幹淨。”


    “白帆,你就這麽喜歡我嗎?”


    ”……“白帆談不上多喜歡。


    在她的身份曝光後,他就想起那麽一個學姐,因為極度自卑而佝僂著,走路也低著頭的學姐。


    那一刻,震驚和憤怒是有的,不過,同時他也有一種強烈的割裂感。


    他認識的林時夕,不應該是那樣畏畏縮縮的形象,她應該跟直播間裏一樣,自信陽光,善解人意。


    她遭到遲玄的報複,躲了起來。


    他從學校那裏找來她的家庭地址,去到那裏卻一個人都沒見著,她父母的號碼是空號。


    可巧了,今天第一單代駕,就見著她。


    他一開始沒認出她,隻以為是兩男爭一女的狗血戲份。


    因為她那時的狀態,跟學校裏相差很大。


    她還是穿著那套不起眼的衣服,撐著拐杖,但卻挺直腰板,站在氣場強大的兩個男人之間,也不會讓人忽視她的存在。


    “咚咚咚。”


    外麵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兩人都是一愣。


    磁性低沉的聲音隔著門傳來,“林時夕。”


    認出是霍堯的聲音,時夕很驚訝,他怎麽會在這時候上門?


    她剛要開口,白帆就伸手捂住她嘴。


    “嗚嗚嗚。”


    “外麵的又是哪一個?”白帆陰惻惻地問。


    時夕:“……”你倒是讓我說啊。


    “砰!”


    一記重響過後,那扇門被人踹開。


    時夕眼睜睜看著麵前的白帆,被霍堯三兩下摁在旁邊的牆壁上。


    很好,他這是被當成入室搶劫犯了。


    白帆也懵了。


    雙手被反扣,腦袋貼著牆,像個犯人一樣被製服。


    “什麽人?”


    霍堯厲聲質問。


    白帆掙紮幾下,根本動都不能動。


    他隻能看向時夕,“她男朋友。”


    時夕卻快速搖頭,撇清關係,“不是。”


    白帆:“……”


    別以為他沒看到她眼裏那抹惡作劇的光芒。


    她指著窗戶說:“是前男友,他從窗戶爬進來的。”


    她抬了抬頭,把被捏紅的下巴展現出來,告狀般說,“他還掐我,死活不同意分手,明明就沒有愛了!”


    白帆:“……”神他媽沒有愛了。


    她能知道他心裏什麽想法?


    白帆一個字都無法辯駁,牙齒磨得咯咯響。


    霍堯看到這情況,卻鬆開了白帆。


    語氣有幾分意味不明,“挺會爬牆。”


    白帆反應過來,原來他剛才爬牆被發現了。


    想到對方那利落的帶著狠勁的身手,他遲疑地問,“你是警察?”


    霍堯點頭。


    白帆:“你跟林時夕認識?網戀?”


    “不是。”


    “那你們是什麽——”


    霍堯打斷他的話,掌握主動權,“現在應該是我來問你話。”


    時夕倚著牆,看到這一幕很無語。


    這都是什麽事啊……


    怎麽還聊上了?


    不過她看著吃癟的白帆,忽然想起,他原本是想考警校的,但家裏不準,他一氣之下隨便填了學校。


    怪不得確認霍堯身份後,白帆看他的眼神都帶上了幾分敬意。


    而霍堯卻公事公辦,俊容冷漠,對他一番盤問。


    白帆有些扛不住,斜斜看一眼時夕,“學、姐,是我的錯,嚇、到、你了。”


    時夕:“沒關係,但別有下次了。”


    白帆悻悻將帽子戴上,深深看她一眼,才離開。


    霍堯往窗邊看一眼,提醒道,“記得關窗。”


    時夕指了指門的方向,“那……門呢?”


    霍堯:“……”


    門已經被他踹壞了。


    霍堯走過去,擰了幾下鎖,“我給你換個鎖,附近哪裏有五金店?”


    時夕掏出手機,“我讓跑腿送過來。”


    霍堯:“我去買。”


    “太麻煩了,小區附近的可能已經關門,跑腿半個小時就可以送來。”


    她都已經這麽說,霍堯也就隻能應下。


    今天這門,他還是得負責的。


    “不過霍隊長,你這麽晚怎麽會在這裏?”


    說到這個,霍堯走出門口,拿起一個袋子進來。


    嚴肅道,“不能拿群眾一針一線。”


    “……”時夕看著那袋水果。


    很好,他又給她送回來了。


    霍堯一身蠻力,輕輕鬆鬆將她的鞋櫃挪回牆邊。


    回頭看到女生還靠著牆傻站著,他示意沙發的方向,“你去坐著吧。”


    時夕點點頭,眼神還落在他身上。


    根本就沒有機會接近他啊。


    霍堯對上她眼眸,就這麽直直跟她對視,瞳孔漆黑幽深,透著沉沉的威懾力。


    往常在審訊室,那些嫌犯沒有幾個能抵擋得住這種壓迫感。


    畢竟他還嚇跑過幾個相親對象。


    然而幾秒鍾過去,時夕都沒有移開目光。


    上次雨夜裏,他隻注意到她眼睛很大,暗淡無神。


    如今才發現,她眼型很很好看,雙眼皮淺淺的,眼尾處略寬,輕輕上揚著,帶出幾分天然的嬌媚。


    他沒能震懾對方,反而被她眼底的那簇微光吸引。


    心髒猛地漏跳一拍。


    周圍的空氣忽然加速湧動,升溫,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在滋生和釋放。


    這絕對是霍堯第一次敗下陣來。


    他轉頭看向她的門,“你這門太脆弱了,有條件的話,讓房東給你換個好點的。”


    聲線沒有太大起伏,但他喉結卻上下滾動著,試圖趕走那抹難言的躁意。


    心口的不規律已經被強行調整,他斂眸,擺弄鬆垮的門鎖,“螺絲刀有嗎?”


    時夕點頭,“有,我去拿。”


    她走得有點急,一個不慎,直直便摔倒在地上。


    也幸好地上鋪著毯子。


    霍堯三兩步過來,將人撈進懷裏,送她到沙發上,又極快收手,“在哪兒,我去拿。”


    他在心裏警告自己,這是最後一次了……


    時夕指了指電視下的櫃子。


    霍堯起身去翻找。


    她揉著膝蓋,目不轉睛盯著霍堯的背影。


    寬闊挺拔的背脊,飽滿緊繃的肌肉線條,有種難以言喻的陽剛和堅毅氣質,性感得無可救藥。


    他責任感太強,其實很吃虧。


    他本來可以不再管她的事情,但屢屢還是回應她的要求。


    時夕問係統,“係統係統,我今晚……成功勾.引他上.床的幾率,高嗎?”


    接觸一千個小時,太難了。


    她不想太耽擱霍堯的時間,能把他拐上床一次,是最好不過的。


    係統:“低到忽略不計。”


    時夕噎住。


    她這麽沒有吸引力嗎?


    然後她低頭看自己的腿,把那個想法拋在腦後。


    等著跑腿的時候,時夕整了兩杯草莓汁。


    霍堯看著那杯紅通通的果汁,想到白天在廢棄工廠看到的屍體,周圍有大片的飛濺的血液,屍體周圍也流淌著大量鮮血。


    時夕抱著杯子,小小喝一口,粉白的唇染上殷紅水潤的色澤。


    她可太喜歡草莓味了。


    見他動作遲疑,時夕問,“你不愛喝嗎?”


    霍堯往她臉上掃一眼,把自己剛才的聯想說出來。


    然後便看到她嘴角的弧度變得僵硬。


    她放下杯子,笑不出來,“我忽然不想喝了。”


    霍堯卻低笑了一聲。


    硬挺立體的五官,染上幾分暖意。


    他一口就把兩百毫升的果汁喝完,甜齁了。


    到底是誰愛喝這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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