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抱著洛姑娘揚長而去,還帶走所有護衛的人是誰呢?”


    說著,薑昕雙眸就泛紅,側頭不讓自己在人前失態,那隱忍難過的樣子叫在場的人都忍不住心生惻隱之心。


    把一個弱女子丟在野外,這哪兒是未婚夫?分明是仇人!


    女子尤其能理解女子的處境。


    貴女們紛紛用看禽獸的視線看著裴臨川。


    蘇知琴:“裴世子當真不知道把女子丟在野外會是有可怕的事情嗎?你這就是在謀害郡主!”


    季依依也冷哼,“從前皆聞裴世子是端方君子,今日看來……嗤,這樣的君子可真是令我等大開眼界。”


    薑昕苦澀道:“你若心有他人,體麵與我退婚就是了,我也不是那等糾纏不清的人,何必如此糟踐於我?”


    裴臨川臉色鐵青,緊緊盯著薑昕,“阿昕,我們自小定親,我在你眼裏就是這樣的人嗎?”


    “那我呢?你和三皇子一再說我欺負洛姑娘?你們每次都親眼看到我欺負她了嗎?裴世子,你也知道我們自小定親,我在你眼裏,就是那等刁蠻歹毒的女子?”


    裴臨川被反問得啞口無言。


    薑昕眸中的淚珠搖搖欲墜,“還是你自己知道,你跟洛姑娘之間不合禮數,所以堅定認為我會因為嫉妒而欺負她?沒有人證物證,直接就給我定罪了?”


    “溫婉賢淑識大體,這些年,榮國公夫人一直在我耳邊念叨,讓我不要丟你的臉,我難道沒有做到嗎?”


    聞言,眾人看裴臨川的眼神更詭異了。


    這永安郡主都還沒嫁入榮國公府,榮國公夫人就已經擺起了婆母的架子,在私下磋磨郡主了,那要是嫁進去了還得了?


    最重要,永安郡主可是皇親國戚,陛下疼愛如親女兒啊!


    他們榮國公府怎麽敢的?


    裴臨川麵色變了變,“阿昕,有什麽話,我們回去再說,先前的事情是我不對,我會給你解釋的。”


    薑昕垂眸,“我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而且,不是你先指責我欺負洛姑娘嗎?”


    裴臨川:“……”


    他今日何時指責她了?


    成功被三皇子坑得滿臉血的裴臨川隻覺得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薑昕看向洛青衣,“洛姑娘,有什麽委屈就當場說吧,別總是做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態來,讓我等皆成了惡人。”


    季依依也點頭,“洛姑娘雖然是不請自來,但到底我是宴會的主人,洛姑娘受了委屈,就是我的不是了。”


    其他貴女也極為看不慣洛青衣的做態,都出聲附和。


    眼見事態失控,洛青衣有點慌,咬著唇,無助地看向慕容琛。


    “夠了!這就是你們這些千金小姐的家教嗎?如此對一個無權無勢的女子咄咄逼人!”


    慕容琛衝冠一怒為紅顏,一開口,就得罪完了在場的所有貴女。


    要知道,她們家裏可全是朝堂重臣。


    三皇子這還沒上位就如此貶低她們,上位了那還得了?


    薑昕眉梢微揚,心裏被慕容琛給蠢笑了。


    他的上一個爛攤子,王家都還沒收拾完,現在又闖出一個更大的。


    宋國公如果在這,怕是要氣中風了吧?


    爛泥扶不上牆說的就是他。


    “三皇子,請問臣女們的家教如何了?”


    “是啊!臣女是如何咄咄逼人了?不是洛姑娘先擺出一副我等欺負她的姿態嗎?”


    “三皇子要捧洛姑娘,就非要踩著臣女嗎?”


    “臣女被質疑家教,臣女無顏麵對家人了,臣女還不如死了算了!”


    貴女們不幹了,連連聲討慕容琛。


    慕容琛也傻眼了,沒想到這群向來注重禮數、嫻靜優雅的貴女會忽然戰鬥力飆升,讓他完全下不了台。


    “妹妹,這是怎麽了?”


    這時候,各位貴女的兄長,也是各家下任繼承人也趕來了。


    貴女們紅著眼眶,委屈地靠在兄長的身側。


    裴臨川見此,腳步都晃了晃。


    這場麵要沒法收拾了。


    三皇子這個蠢貨!


    “各位兄台,其實都是誤會……”


    季依依抱著她哥的胳膊,啜泣著,“哥,三皇子說我們欺負洛姑娘,還質疑我們的家教!”


    “三皇子,你什麽意思?”


    季大哥是武將出身,高大威猛,一個眼神就煞氣逼人,嚇得慕容琛連退好幾步。


    薑嚴辭也來了。


    他見妹妹小臉蒼白,雙眸含淚,本就冷肅的臉更加森然。


    “昕兒,他們又欺負你了?”


    薑昕很懷疑,隻要自己點頭,她家大哥就會拋掉禮數教條,當場把裴臨川和慕容琛給胖揍一頓。


    薑昕拉住他的手,避免他先動拳腳,有禮也會變沒禮的。


    她輕聲跟大堂哥說了事情經過。


    薑嚴辭冷冷扯唇,“辦案都要講究證據,兼聽則明,偏聽則暗,三皇子卻僅憑一人之言,就定下我妹妹和各位姑娘的罪名,到底是誰在胡攪蠻纏?也難怪陛下說三皇子無識人之明。”


    “薑嚴辭你……”


    慕容琛指著薑嚴辭,怒道:“難不成青衣還能欺負了她們所有人?”


    “第一,今日是季姑娘生辰宴,洛姑娘不請自來,於理不合;第二,洛姑娘說不出各位姑娘哪句話辱了她,哪個舉動欺負了她,有栽贓陷害的嫌疑……”


    薑嚴辭條理分明,幾乎是直接把洛青衣的遮羞布扯了下來,指著慕容琛的鼻子罵蠢貨了。


    兩人臉色漲紅,完全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那群公子哥們看向洛青衣的眼神也變了。


    不愧是青樓出來的,心眼那麽多,可惜才華再好,品行也不端。


    洛青衣臉色發白,哭了,“我隻是路過,有感而發點評了季姑娘的詩,隨性揮墨,難道也有錯嗎?”


    “洛姑娘有什麽錯?洛姑娘不過是看不慣各位姑娘出身太高貴,覺得你們不配,所以要踩著你們上位,搶走你們在意的男子,以彰顯自己的魅力。”


    樓上忽然傳來一道吊兒郎當的男子聲音。


    眾人齊齊望去。


    隻見一黑一紅兩道身影從三樓步下。


    紅色錦袍、手拿折扇的年輕公子有點陌生,但那玄袍俊美男子……


    “見過左相大人。”


    所有人忙行禮。


    謝玄淡淡抬手,視線落在那道身著銀絲刺繡百花裙的纖細身影上。


    薑昕抬眸,兩人四目相對,曖昧滋生。


    她心弦似被輕輕撥了一下,微微顫動著。


    薑昕也沒害羞,還對他挑了挑眉,半點都沒剛剛麵對裴臨川時的傷心難過。


    淡定地當著她未婚夫的麵,跟其他男人調情呢。


    謝玄薄唇微扯,積攢在心口的鬱氣消散些許。


    薑昕仿佛能看懂他眼底的醋意,抿唇忍笑。


    她在演戲,他看不出嗎?


    謝玄看得出,但不代表他不生氣。


    薑昕在心裏翻白眼,你都把你好兄弟的未婚妻給睡了,你能有啥好生氣的?


    謝玄:“……”


    “大哥。”


    裴臨川驚喜地上前,“您怎麽來抱月樓了?”


    雖然裴臨川不想承認自己輸給謝玄,卻不得不承認,有這位結義大哥在,再糟糕的場麵也有人兜底了。


    不然,他都不知道得罪了那麽多高官子弟,回家要怎麽交代了。


    謝玄神色淡漠地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是嫌你還不夠丟臉嗎?”


    裴臨川訕訕地摸摸鼻子,“大哥,這真的是誤會!”


    謝玄又看了看薑昕,“是嗎?”


    裴臨川完全沒發現自己的結義大哥和自己未婚妻之間的暗流洶湧,還小聲對謝玄請求道:


    “大哥,薑大人和薑少卿對我多有誤解,您有空能不能幫我說說好話?”


    他是真的沒想過跟薑昕解除婚約的。


    可就怕她那跟茅坑裏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的大伯父和大堂哥搞破壞。


    看,這才幾日,阿昕都已經被他們教壞了,洗腦得跟他如此的生疏。


    裴臨川能不急嗎?


    謝玄意味不明地扯唇,“你不知薑大人向來看本相不慣?”


    裴臨川:“……”


    “洛姑娘那麽好的文采,怎麽不在芳春樓擺個詩社什麽的呢?本世子一定一擲千金為你捧場!”


    跟謝玄下樓的那紅色錦袍男子輕挑地用折扇勾起洛青衣的下巴,完全就是將她當成青樓妓女在戲弄。


    不過洛青衣本也是從青樓出來的。


    洛青衣隻覺得自己仿佛被扒光了一樣,羞憤欲死。


    這群仗著出身好就肆意踐踏別人自尊的惡毒女人,遲早會有報應的!


    要薑昕知道洛青衣的想法,肯定讓她多吃幾顆溜溜梅,並真誠地問她:你沒事吧?


    “慕容璟!你幹什麽?”


    慕容琛拍開慕容璟的扇子,把洛青衣護在身後,怒瞪對方。


    眾人詫異地看向那紅袍少年。


    原來是晉王世子。


    慕容璟笑嘻嘻,“青衣姑娘才華橫溢,總不能隻準琛堂哥你喜歡,不準小弟喜歡吧?”


    慕容琛不耐煩,“青衣不是那些隨隨便便的花樓姑娘。”


    “啊?不隨便不也是花樓姑娘嗎?”


    慕容璟攤手,無辜道:“我以為青衣姑娘女扮男裝,混跡在一群公子哥裏,是為了多拉幾個恩客呢!”


    洛青衣臉色紅了又白,淚如雨下,“你……你們有權有勢就能這麽欺負人嗎?”


    “慕容璟!”


    慕容琛憤怒抬手就朝慕容璟打過去。


    卻在這時,猝不及防,幾支箭羽從窗外射了進來,引起了一片尖叫聲。


    “有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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