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禪寺位於京都東麵,寺廟不算大,寺中的師父們平日裏都精心鑽研佛法,除了初一十五以及各大法會,平日裏也不隨意開門接待香客,很是清淨。


    走進寺門便是禪音佛香,隔絕了紅塵喧囂,似乎是進了另一個世界。


    在這裏,時星甚至連口罩都不需要戴。


    祁宸衍牽著她的手,從寺門處開始,一個個殿的叩拜過去,直到到了最上方的大雄寶殿。


    寶殿旁站著個身穿普通僧服的年輕和尚,手中掛著佛珠,笑容溫和的望著他們。


    祁宸衍一眼就看出來,這位師父在祁家家宴上出現過。


    至於為什麽印象深刻,是因為這和尚格外年輕,跟他也差不多年紀。


    哪怕剃了光頭,模樣也格外英俊,在一眾老和尚中格外顯眼。


    祁宸衍呼吸微窒,神色卻沒變,聲音尋常的跟身邊的時星說:“寶貝,你先進殿裏去,我跟那位師父說幾句話,很快就進來。”


    時星也看到了那位師父,不過她不記得什麽祁家家宴,自然也不認識,隻詫異這寺中竟然有這麽好看的師父。


    簡單的僧袍就襯得他宛如謫仙。


    這師父的模樣要是入紅塵,進娛樂圈也是能頂流的存在。


    嗯,比起祁宸衍也就差了那麽一點點吧。


    她這樣想著,又覺得自己這想法過於不尊重這師父,忙收回心思,雙手合十同那師父行了個禮,就先進了大雄寶殿。


    祁宸衍深呼吸,走到那位師父麵前,“不知道大師怎麽稱呼?”


    昨天在家宴上,祁宸衍的注意力沒有放在這些師父身上,此刻走近了這位年輕的師父,近距離看清他的模樣時,祁宸衍眼底驚訝閃過。


    這師父看起來有些眼熟?


    而那和尚雙手合十,念了句佛語,然後笑著答:“貧僧苦禪。”


    祁宸衍更驚訝了:“苦禪方丈?”


    苦禪寺的方丈一直是承法號的,曆任方丈在圓寂時會指認接任方丈之人,皆名苦禪。


    祁宸衍確實沒有想到,這看起來格外年輕好看的和尚,竟然就是這一任的方丈。


    “沒想到,苦禪師父竟然同我一般年紀?”


    祁宸衍說完,苦禪微笑:“我師父也說過,我年紀雖小,慧根極深,注定天生要背負極重的責任,阿彌陀佛。”


    祁宸衍:“……”


    他是在誇他自己?


    他看著這位方丈,目光從方丈的眉眼到鼻梁再到嘴唇,忽然福至心靈般,終於明白熟悉感從哪兒來了。


    這位方丈竟然跟祁星星長得很像!


    除去眉眼,下半張臉非常像,至少有五分像!


    隻是更男性化,更硬朗。


    可就是因為眉眼不像,所以會讓人忽略掉,不是特別在意不會發現這兩人很像。


    祁宸衍按捺著驚訝,又開口:“我來苦禪寺,是有事想問方丈?”


    苦禪一副了然之態:“超度之事?”


    祁宸衍心髒瞬間收緊,雙手也緊握成拳:“我奶奶說,她請寺裏的師父超度了我妻子的魂魄,我想知道,是真是假?”


    苦禪點頭:“安施主確實是找過我們,說他家孫兒被妖孽所迷惑,有怨魂厲鬼附身了他孫兒媳婦,希望讓我們為其超度,救她孫兒於苦海。”


    祁宸衍麵色也緊繃起來,“那你們……”


    苦禪笑笑:“不過還沒來得及。”


    祁宸衍一愣:“沒來得及?”


    苦禪:“畢竟安施主答應,隻要我們為其超度,她便替我寺所有菩薩重塑金身,隻是這重塑金身的功德款還未到位,貧僧想這也不是一筆小數目,還是等到了再超度吧。”


    “?”


    祁宸衍沉默的看著這位方丈。


    這是他身為方丈該說出來的話嗎?


    如果不是昨天見過,他會懷疑這人是騙子。


    不過既然這位方丈愛財,倒也好解決了。


    祁宸衍目光輕動,“既然如此,我立刻讓人將功德款轉過來,不止替寺中所有菩薩重塑金身,再將寺中所有建築重新修繕。


    並且,以後每三年為菩薩們塑一次金身,每年需要的修繕款,我都全權負責,隻要方丈大師能答應我,不動我的妻子。”


    祁宸衍目光深沉,語氣篤定:“因為她不是什麽怨魂,她隻是個尋常人而已,我不希望她被人誤會,受此困擾。”


    苦禪麵露驚喜:“施主既有此善心,貧僧便替菩薩謝過施主了。”


    他看了看大雄寶殿裏正跪拜如來的女孩兒,笑容始終溫和:“至於施主的妻子,她雖是有大機緣的人,可算不得什麽怨魂。也算是上天恩德,我佛慈悲。


    既然我佛都慈悲了,我這作為弟子的,自然也該慈悲為懷才是,沒必要多管閑事讓自己更累。


    所以祁施主不必擔心,貧僧會日日為兩位施主念功德經,望兩位施主百年好合。”


    祁宸衍目光閃動,那瞬間,覺得這位方丈似乎的確是有真本事的。


    可有些話不好多說,這位方丈給他的感覺也不太靠譜,所以他再說了幾句,就去了大雄寶殿尋時星。


    總歸得到了答案,他便已經鬆了口氣。


    沒有超度,也就是說,時星的失憶與此無關。


    隻不過是巧合而已。


    而殿外的苦禪看著祁宸衍進入寶殿後,自然的牽住女孩兒的手。


    苦禪眉心慢慢收緊。


    時星?


    從昨天在祁家第一眼見到,就覺得這女孩兒的模樣有些眼熟。


    所以昨天回來他就上網搜過了,看了很多這女孩兒的視頻和照片,越看越覺得奇怪。


    直到他看到鏡子裏的自己,靈光一現,拿著女孩兒的照片問他身邊的小和尚,“覺不覺得,這女孩兒跟我長得很像?”


    他身邊的小和尚眼睛發亮,“是有點像,她下半張臉和大師父很像!”


    苦禪那瞬間就回過神。


    是啊,像他!


    這熟悉感的來源,是他自己!


    所以,本已經安排好的超度法事,沒有開始。


    他還想著,再找機會去見見這時星。


    他們今天就出現在這裏了,剛才遠遠看到,他就更確定了。


    苦禪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電話很快接通,那頭的人語氣驚喜:“少爺,您終於通網了?”


    苦禪懶得搭理他,慢悠悠轉身回禪房,直接了當:“幫我安排個事兒。”


    那人忙道:“什麽事兒,您說!”


    苦禪抬眸看向寺中金頂,慢條斯理說:“你來苦禪寺,做幾天方丈吧。”


    那人:“?”


    ~


    離開苦禪寺回家,祁宸衍沒再帶時星到處跑,畢竟後天綜藝就要開錄了。


    為了神秘感,綜藝現在隻官宣了時星一個人,其他嘉賓會在綜藝當天出鏡。


    綜藝四男四女,一共八人,在一起錄製14天。


    這個戀綜不是那種戀人來參加的,而是讓單身男女通過綜藝中的互動,互相喜歡,成為情侶。


    這種戀綜向來都是亂燉cp。


    可這次官宣的時星,是結過婚的!


    所以一開始,網友就排除了她會在節目中組成cp的事,對於其他七個未官宣的嘉賓更好奇。


    當然,也有人猜時星都去參加綜藝了,太子爺為什麽不阻止,又或者太子爺會不會陪著去?


    時星本來也很疑惑,可她撓心撓肺的又不敢問。


    直到看見祁宸衍收拾的東西裏有他的時,她才鬆了口氣。


    看來他是要陪她一起的。


    那瞬間,時星像是吃了蜜,心尖尖都是甜的。


    她盤腿窩在沙發裏,一邊看著祁宸衍收拾東西,一邊又忍不住好奇,“你說,這個綜藝其他幾個人會是誰啊?”


    祁宸衍替她把護膚品和化妝品整理好放進箱子,“不知道。”


    他也不在意。


    誰參加都無所謂,反正他隻是為了時星而已。


    “而且,明天不是就知道了嗎?”


    綜藝是全程直播,開錄之前,節目組會讓他們八個人先碰麵熟悉一下開個會,還有拍攝一些宣傳物料。


    宋嵐剛才已經過來,跟他們說過明天要過去的時間和需要注意的東西,不過有祁宸衍在,宋嵐也不太擔心。


    反正祁宸衍在,也沒人敢欺負她家時小星。


    她這個經紀人早就可以躺平了。


    到了晚上,祁宸衍依然沒有勉強時星做什麽。


    畢竟對現在的她來說,他大概就相當於剛戀愛的男朋友,要她立刻就接受更親密的東西或許會讓她不舒服。


    所以他隻是和早上一樣纏著她接吻,吻到他自己快受不了的時候放過了她,抱著她在懷裏,哄她快睡。


    隻是時星有些沒睡意,她輕抿著被他吻得有些疼的唇瓣,靠著他懷軟綿綿低聲,“我有點兒睡不著。”


    祁宸衍一直在逼自己冷靜,甚至忍不住在心裏念起了阿彌陀佛。


    她這麽一說,他的冷靜就都失效了。


    喉結滾動,他抱著她翻身將她壓下,薄唇碰碰她已經微微紅腫的唇,低聲嘶啞:“那,再吻一會兒?”


    時星睫毛密密閃動,“好呀”的聲音格外細小,他卻還是聽到。


    唇角輕撩,沒有猶豫的再次吻上。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直到兩人都受不了的時候……


    時星輕推他肩膀,喘息著,“我,我有點兒熱。”


    祁宸衍也很熱。


    他很清楚,再這麽下去,兩人今天晚上都不用睡了。


    會一直熱。


    所以他鬆開她,揉揉她頭發:“我忽然想起還有東西沒收拾好,你乖乖的先睡,我去收拾。”


    時星輕咬唇,想說什麽,可最終也隻是“哦”了聲。


    等他離開,她才把自己埋進被子裏嗚嗚的哼起來。


    她能感覺到自己其實是不抗拒的,似乎不管要發生什麽,她都可以,甚至隱隱期待。


    可是很明顯,祁宸衍在抗拒。


    他是真的以為她還不舒服,還是他不想啊?


    或者說,他已經發現她失憶了?


    時星煩惱著,亂七八糟的想著,直到睡意來襲,到底還是慢慢的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九點就要去和節目的其他嘉賓見麵開會。


    開會的地點,是在賀氏旗下的娛樂公司光耀。


    祁宸衍和時星準備出門的時候,宋之泊也過來了,雙眼發紅眼下青黑,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同他們說,“三哥,嫂子,我跟你們一起走。”


    時星雖然失憶,宋之泊還是認識的,哪怕不熟,可看著他這副模樣也驚訝:“你這是怎麽了?”


    宋之泊有氣無力:“在家睡了幾天,睡迷糊了。”


    時星:“?”


    這是睡了幾天,還是被睡了幾天啊,感覺像被吸幹!


    不是。


    她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宋之泊也參加這個戀綜啊!


    她看向祁宸衍,祁宸衍倒是了然,薑晚熙被綁架那天之後,宋之泊就待在家裏沒出門,他大概還是沒想通。


    唯一有長進的是,他沒有再去找薑晚熙了。


    所以此刻,祁宸衍隻是對時星說:“失戀而已,戀綜確實很適合他。”


    說完還偷偷在她耳邊說:“他是有點抑鬱,別太刺激他就行。”


    時星這才明白。


    她點點頭,“我知道了,那走吧。”


    三人到光耀的時候,已經快八點五十。


    工作人員一眼認出祁宸衍,根本不敢有任何的為難和耽誤,客氣禮貌的帶著三人去了節目組所在的會議室。


    會議室門推開,就看到了兩個熟人。


    祁宸衍和時星神色都是一變。


    會議室裏已經坐了四個人,三個女人,一個男人。


    其中兩個女人是圈裏的女星,祁宸衍不認識,可另外的一男一女,他很熟悉。


    女人是安然,男人是賀昇!


    祁宸衍神色冷下。


    時星也很驚訝。


    畢竟昨天祁宸衍跟她解釋過了,她也算了解安然的身份。


    才做了子宮切除那麽大的手術,現在就能參加綜藝了?


    還有賀昇。


    雖然他沒有被抓,可他也算是有案在身吧,這也能參加綜藝?


    而他們出現在會議室門口時,會議室裏的人也看了過來。


    神色各異,一時間場麵格外安靜。


    祁宸衍甚至有帶時星轉身就走的衝動,也是這時候,一道讓祁宸衍和時星有些熟悉的溫和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抱歉,我是不是來晚了。”


    祁宸衍和時星:“?”


    兩人同時回頭。


    看到穿著白色西裝的苦禪時都愣住了。


    倒是苦禪對他們微笑,“兩位施主,又見麵了。”


    “臥槽,光頭!”


    宋之泊睜大眼,“好時髦。”


    他摸摸自己的頭發,忽然心動:“三哥,你說我要不要也去把頭發剃了,是不是很酷?”


    祁宸衍:“……”


    他扯扯嘴角:“去出家做和尚會更酷!”


    時星也是滿腹狐疑:“苦禪師父,你是來參加這個綜藝的?”


    她指了指會議室裏:“可這是戀綜,你是走錯了嗎?”


    苦禪看著她,輕笑:“施主放心,貧僧乃是俗家弟子。”


    時星:“……”


    祁宸衍莫名輕嗤:“原來方丈的人設是京圈佛子?”


    時星和苦禪:“?”


    等八個人在會議室坐下,時星聽導演介紹他們八個真的就是這次綜藝的嘉賓時,徹底無語了。


    她的目光從幾個男人身上掃過,十分糾結。


    一個有婦之夫,一個縱火案犯,一個失戀抑鬱男,還有一個……和尚?


    這戀綜男嘉賓的質量,低得令人發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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