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三毛小區。


    翟達的文具被一字排開,放在餐桌上接受檢閱。


    “我先說好,2b鉛筆我帶了,兩根。”


    為了防止莫名其妙被罵一句,翟達選擇了搶答。


    於曉麗抬起一隻手讓他別打岔:“我又不瞎,認得出你的小鉛筆。”


    翟達:...


    今天是三模的日子,翟達將要一個人參加,而盧薇則在家裏學習。


    在得知盧薇準備參加高考後,於曉麗就發動了她的人脈關係,給她請了個長假。


    翟達不進廠了,但那車間主任茶葉也不能白收不是?


    至於為什麽沒有徹底辭掉,純粹出於於曉麗老一輩的“保險起見”,反正走很簡單,一句話的事兒。


    原本盧薇是想三模時每天去學校門口等翟達的,考兩天呢,還可以一起吃飯什麽的,不過翟達覺得這樣太過荒廢。


    盧薇的時間也是寶貴的,要利用起來,在翟達和於曉麗的雙重勸說之下,隻能作罷。


    一切準備就緒,三人分頭行動。


    於曉麗上班,翟達考試,盧薇居家。


    出門的時候,盧薇麵色平靜的說道:“翟達,加油。”


    翟達笑了笑:“你應該帶點元氣,否則顯得不誠心。”


    盧薇想了想,雙手在嘴角推出了一個微小的笑容:“加油。”


    翟達點評道:“一般,下次記得切換自動擋。”


    上學的路很近,毛紡中學門口已經再次排起了長隊,翟達平靜的排在了末尾,等待依次入場。


    背後被戳了戳,轉頭看去,是擁有“d之意誌”的劉萌。


    上次學科等級測試穿常服,翟達才發現她其實並不算胖,隻是身高太矮實力又太出挑,加上校服鬆垮,以大部分男生視角往下看上去,過於厚重了。


    但如果蹲下來看,應該會發現其實寬窄相宜。


    高中生不懂,其實這是相當稀有的身材!


    對這個小小的女生,翟達還是很溫和的,好奇道:“怎麽了?”


    劉萌小聲道:“昨晚qq群裏消息你看到了麽?”


    “沒,最近不怎麽玩手機。”


    劉萌心說怪不得人家成績能提升呢。


    “考完不是放假一天麽?班裏幾個同學說約著一起出去玩,放鬆一下,你要來麽?”


    翟達:“怎麽個放鬆法?要帶身份證麽?”


    劉萌一愣:“就...一起吃飯,逛一逛之類的。”


    “那算了,我不感興趣。”


    心說你們真是心大,高考前還聚一下...


    劉萌有些可惜,但翟達最近特立獨行,其實被拒絕也並不奇怪。


    同學間聚會,總希望有個主心骨壓場子,翟達一不去...估計林舒遙也不會去。


    林舒遙不去...估計大部分男生都未必願意去...


    怎麽感覺和食物鏈一樣...


    很快輪到翟達入場,檢查的保安看到是翟達,笑著說了一聲:“沒帶你那些魔術道具吧?”


    上學放學,翟達經常邊走邊練,學校保安印象深刻。


    學校名人可不說隻在學生之間。


    翟達笑了笑:“那不會,畢竟我變魔術不全依靠道具。”


    說著賣弄了一番,手裏憑空出現一塊橡皮。


    保安沉默了半晌:


    “你到旁邊來,我仔細搜搜。”


    於是翟達皮了一下,多浪費了三分鍾。


    還被摸了八百回。


    翟達的考場在高一年級某教室,他走進來的時候已經基本坐滿。


    將準考證、文具袋擺放好,翟達等待著語文考試的開始。


    時至今日,他早已不是那個寫了滿分作文,都隻有132分(160)的渣渣了。


    但也接近天花板了,語文就這麽多分值,提一分很費勁,反觀數學有著巨大的潛力。


    這算是他的保底科目,目標是收入150分左右。


    ....


    第一天的考試很順利,語文和英語兩門都是,中午因為食堂不開門,翟達在校門口對付了一頓。


    下午考場出來後,時間才三點多,翟達沒有加入校門口的討論小組,去和一幫認識的不認識的瞎聊某道題的對錯,徑直朝家裏走去。


    模考是本市(縣)組織,答題都在答題卡和答題紙上,考卷幾乎幹幹淨淨,也允許考生攜帶出來。


    盧薇還在家裏等著這張考卷,來進行一場屬於自己的三模。


    回到三毛,那個似乎是許多人殘念月光的姑娘,正俏生生的站在小區門口。


    盧薇依舊是那身洗的發白的牛仔褲,和簡簡單單的體恤。


    拿著一本英文字典,靠著小區門柱,日光照應青白的肌膚,安靜的等待著某人歸來。


    翟達揮了揮手:“等我?”


    盧薇歪了歪腦袋,似乎在說:不然呢?


    收起字典,背著手跟上了翟達的腳步,超長馬尾在臀尖微微搖晃。


    翟達朝女孩身後看了一眼,心下了然。


    相處久了,他總結出來一點不算規律的規律。


    雖然俏臉上表情永遠平靜,語氣也聽不出太多區別,但當盧薇心情好的時候,可能步伐會輕盈一點,馬尾辮也會“活潑一些”。


    在臀尖上左搖右晃,可以認為是盧薇的情緒表達器。


    亦或者,口袋裏的鑰匙鏈,會發出清脆的響聲。


    “考完試放假一天,你有什麽想做的事麽?”


    盧薇搖搖頭:“我沒有。”


    “那陪我?”


    “好...”


    兩人就這麽繼續前進,直到幾分鍾後。


    “...剛才..在看哪裏?”


    “我沒有。”


    ...


    “我真沒有!”


    ——————


    兩天的模考一閃而逝,翟達每日都會將試卷完整的帶回來,讓盧薇在家裏獨立再考一次。


    為了確保真實,盧薇會被關在翟達的房間,而翟達自己則在外麵複習。


    掐表、閉卷、不允許使用任何高考規則以外的文具。


    除了不需要翟達搜身安檢,基本複刻了考試環境。


    由於要等翟達回來才開始,每天盧薇“考完”都要八九點了,於曉麗擔心做飯影響到“考場”,則會從餐館帶飯回來。


    總計四個科目,翟達和盧薇在錯位時空中同時完成了模擬考試,最後因為兩人各自在“語/外”,和“數/物”都有極高的水準,於是不等學校公布正確答案,結束當天就開始自己互相的批改。


    夜晚,難得開始了一場家庭會議,昏黃的小燈懸在餐桌上,照出了一家三口的影。


    於曉麗現在非常喜歡參與到“學習大業”中,畢竟聽到的基本都是好消息,誰不喜歡呢。


    “怎麽樣?你倆這樣自己批改,就能算出成績?”


    翟達伸了個懶腰:“基本誤差不會超過10分...雖然高考10分也挺重要的,但總歸有參考意義。”


    於曉麗激動道:“那快報出來,讓我高興高興。”


    盧薇算的是翟達的分數,她都不用計算器,一秒都不用就核算完了總分。


    “翟達總分...402..,物理99(120滿分),預計是a。”


    物理是等級製,全省前20%是a,學校裏琢磨過,預測今年的a線在90左右。


    而更稀有的a+,要求全省前5%,被認為至少需要100以上。


    於曉麗鼓掌道:“402!比之前小測足足進步了30分?這才多久!”


    不過還不是慶祝的時候,轉頭看向自己兒子:“翟達,小薇的成績呢?”


    翟達長出了一口氣,有些唏噓,也有些無奈。


    “盧薇...總分440...物理115,鐵打的a+...”


    總分差了近40分...對方數學的160+40,基本沒丟分...哪怕語文因為作文平庸了一點分數不佳,也絲毫不影響她拿到了一個恐怖的分數。


    被翟達用各種方法,補齊了短板的偏科戰神...真的強的可怕。


    哪怕他自己的402,應該已經是毛紡中學前五的成績...


    他最近已經很努力了,似乎也無法補齊兩人的差距。


    畢竟他開的掛,也都共享給了盧薇,而且盧薇還擁有係統所認可的天賦...


    尤其是附加題部分,基本都是奧數級別的,甚至不在【高中數學之書(盧薇版)】中,翟達純靠自己普通的天賦在硬啃..


    如果兩人都是文科,翟達倒是有可能和盧薇差不多水平,對於盧薇來說,數學的附加題和普通題差不多,都是送分題...


    當然,這都是屁話...


    盧薇也似乎反應過來了什麽,眼神中沒有喜色,反而帶著...


    好吧,看不出任何東西。


    但這小丫頭下意識低下了頭,看著手上翟達的卷子沉默不語。


    這個姿勢,顯然是心裏有事兒。


    而且大概率是難過的事兒。


    兩人的分差,比她想象的還要大...


    直到被翟達的胳膊肘頂了一下。


    盧薇轉過頭來。


    翟達:“想什麽呢!已經穩了好麽!”


    盧薇:“什麽...穩了?”


    翟達攤開手:“學神,你的分數已經溢出了!我不是和你說了麽,哪怕京大清大分數線也就415上下,剩下的哪怕你考480也就那樣。”


    盧薇的眼睛一點點睜大:“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我雖然和你差了40分,但其實隻要再提升15分左右,在報誌願這件事上就已經完全一致了。”


    翟達笑了笑:“上同一所大學,大概率沒問題。”


    他最近把自己壓榨的很緊。


    嘴上說說“為誰好”很輕鬆,用實際行動去追求“一起好”則很累。


    但好在一切都是值得的,某人不用再擔心受怕了。


    盧薇沉默了大概三秒,就在翟達期待的看著她,以為盧薇終於要“第一次”露出笑容的時候。


    這個姑娘卻直接拉起了他的手,朝臥室走去。


    “哎~?你幹嘛?我媽在這呢你別亂來。”


    “學習,我們去學習。”


    “不是,剛才我說的你沒聽麽?我就差十五分,輕輕鬆鬆啊。”


    “你說的是大概率,還有小概率...”


    翟達無奈的回頭看了一眼於曉麗:


    “那啥,那我進去學習了啊...”


    於曉麗坐在餐桌上,掩嘴輕笑:“去吧去吧...你倆願幹啥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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