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鄴縣鄉民再次為河伯的有能而震驚之時,正在“遊山”的何博忽然虎軀一震。


    他明顯感覺到,


    銅鞮山放棄了掙紮,


    那股斥力已經完全消失了!


    再抬眼看去,山更青了,天更藍了,視野裏也多了一個新的青色進度條。


    “青山綠水,的確很相配啊!”


    何博高興的登頂遠眺,感受著山水之間,奇妙的聯係。


    也許是因為銅鞮山本就是銅鞮水的源流之地,所以,雖然才刷了進度條出來,還沒有加載成功,但何博仍舊可以憑借山中無處不在的泉水,而於銅鞮山中隨意走動。


    甚至法術的使用,也不會有太多損耗。


    隻是騰挪變幻之間,比不上在河中自在寫意,難免還有些停滯之感。


    “不過能上山下河,就是很好的事了!”


    這起碼證明了,何博的猜測是正確的。


    也許他想成為漳河流域完全的主宰,不僅僅要將主幹支流控製住,還需要掌控相應的源流之山。


    何博在山頂處張開手,感受著山風吹拂。


    他甚至還有了些詩意。


    “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


    何博看了看遠處其他的山,隨後果斷住了口。


    “唉,還是沒別的山高啊!”


    銅鞮山本就屬於太行山係,關係便如同漳水之於黃河。


    在此山之中,自然覺得銅鞮山高大,而自己登頂,也是高大。


    但一旦望遠,便能見遠處那更加巍峨高大的太行之山,令人頓時收斂了那夜郎心態。


    “還是要再接再厲!”


    想到漳水源流之處,還有不少山脈,甚至他自己主流發源之處的發鳩山,都還未曾收入囊中,何博隻覺得他這“遊山玩水”的成神之路,任重而道遠。


    “這還隻是三晉之地,天下之大,又有多少山川?”


    於是,何博再次感慨起了世界之大,並在已經對自己完全開放,不再抗拒的銅鞮山上,行走起來。


    既然上了山,就不能隨波逐流了。


    還是要認真走走,好生看看的。


    之前忙著摸索銅鞮山勢,何博並沒有花費太多心力,去了解山中景物。


    如今隻需要靜靜等待進度條自己加載,他得了空閑,便生出了悠然賞景的想法。


    從山頂慢慢往山下走,


    因為逐漸溫暖起來,草木種類也變得更多了。


    不過此前遇見的華北豹和褐馬雞,卻是不再出沒。


    以它們的習性,還是習慣待在山高偏寒處。


    何況,越接近山下,出現恐怖兩足直立生物的可能性便越高。


    大部分的動物們,會有意識的避讓這些可怕生物,以免發生叢林慘案。


    而何博並不需要擔憂這個。


    所以當他見到一位上山采藥的老醫者時,並不驚訝。


    “你好!”


    何博拱手,向這位才過完年不久,便老驥伏櫪主動工作的醫者問好。


    老者也未曾想到,自己會在山深處遇見一位看上去便既富且貴的君子,隻躬身回了禮,“君子好!”


    “敢問君子來山中,有何事務?”


    老者也算見多識廣,覺得何博既然衣著端莊,神色從容,應當不是逃亡至此,躲避仇敵的貴族公子。


    可是,


    身邊又沒有侍從跟隨,又顯得非常奇怪了。


    “隻是來看風景。”何博笑道。


    “銅鞮山雖然比不上太行巍峨,發鳩奇峻,卻也危險。”


    “君子隻有一人,還是小心,速速離去為好。”


    老者越發覺得奇怪,但仍舊好心勸道。


    “無妨的,”何博負手做出一副自信模樣,“我已經在銅鞮山中,來回很多次了!”


    “……”


    老者用一種“我信你?”的眼神回複了何博,轉身就要離開,繼續專心采摘自己需要的草藥。


    一麵之緣,


    好心勸告已經可以了,


    他雖然長居銅鞮,熟悉山勢,這樣的年紀,還能獨自上山采藥,卻也不能再護另一個人的。


    但何博並沒有理會老者的心情。


    他自來熟的跟在了老者身後,看他采摘草藥。


    “這個是什麽藥?”


    何博等老者將草藥收到隨身的竹簍中後,好奇問道。


    “是參。”老者淡淡回複。


    “哦。”


    “那這個又是什麽樹?”


    “是柏。”老者重新整裝,再次出發。


    何博繼續跟上,仍舊再問:


    “這個草藥叫什麽?”


    “……”


    “這個樹長的真好看,它是什麽樹?”


    “……”


    “這個葉子寬大,也是一種藥嗎?”


    “……不是。”老者薅下一把樹葉,神色冷漠道,“這是野菜。”


    “你餓了嗎?”何博問他。


    “不。”老者隻道,“我隻是在想,如果君子嘴裏有東西吃,能不能少說一些話。”


    於是何博哈哈一笑,“你嫌棄我吵鬧了。”


    老者點點頭,“貴人有貴人的儀態,這麽多話,著實失禮了。”


    “可我不是貴人,也沒有學習過周禮。”


    何博十分坦蕩,“若是按照國野之分,我應當是個野人。”


    老者驚訝了。


    “我看你儀表堂堂,怎麽會是野人呢?”


    “君子莫要騙我了!”


    這樣的時代,一般貴族家中,也無法養出這般皮膚白皙,姿容俊美的君子。


    即便是各國諸侯,整天忙於爭霸和保存社稷,又有什麽條件,像何博這樣從容自得呢?


    於是何博又坦蕩了,“好吧,我的確不是野人。”


    老者這才露出了滿意的神色,捋著胡子,一副智者模樣。


    結果,老者還沒有滿意多久,就聽何博道:“不瞞你說,其實我並不是人。”


    “我是漳水河伯。”


    老者笑了,“河伯應該在水裏,而不是在山裏。”


    “哦,那是因為我以後也會做銅鞮山神,所以提前來熟悉一下此地。”


    何博攏著手,說的很嚴肅。


    老者更加不信了。


    “不管你是山神還是河伯,除非我這樣的老叟能夠打到一頭野豬,不然可不會信這樣的事情!”


    莫要小看野豬的凶惡,


    銅鞮一帶並無過於凶猛的野獸,野豹長居山高寒處,遠離人煙;狼狐之流,吃多了人的苦頭,輕易不會出現在銅鞮城邑附近,免得自己來了,是給人送一身新的皮毛。


    反而是成群結隊,性格衝動的野豬,最是害人,仗著皮糙肉厚,還四條腿能跑,常把上山的人碾著跑,餓了就下山,禍害田地中的糧食。


    若有人能打到一頭野豬,那便能立刻揚名,成為四周有名的獵手了!


    《詩經·召南》篇中,便有《騶虞》之詩。


    “彼茁者葭,壹發五豝,於嗟乎騶虞!”


    彼茁者蓬,壹發五豵,於嗟乎騶虞!”


    其意,便是稱讚受周天子之命,去獵場中打獵,最後打到了五隻野豬的英勇武士。


    也就如今還冷著,此處又是山陰背陽的方位,野豬不愛來,他這才探入到了這山深之處。


    老醫者用野豬舉例子,顯然是極有自知之明的。


    既然他不能徒手降伏一頭野豬,那何博自然也不可能是鬼神。


    但何博聽了,難免在暗中覺得,老者這是把他當成了漳水河中的王八,隨意許願了。


    他眨了眨眼,“如果我能夠讓你抓到一頭野豬,你就承認我是鬼神嗎?”


    老者點了點頭,隨後又擔心道,“罷了,你還是莫要再開玩笑了。”


    “野豬性情凶猛,莫要意氣用事,害了自己。”


    他擔心,


    對方為了這無所謂的爭執,而去做些傻事。


    於是,


    何博更要做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從戰國開始掌控山川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雪山藏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雪山藏狐並收藏從戰國開始掌控山川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