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你們……”


    布萊恩這才看清,待在霄熠身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方才一路上嫌棄得要死的上將夫人。


    孔依芯?


    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還跟霄熠這般親密?


    布萊恩腦子裏閃過無數個問題。


    因為眼前所見,都跟他聽來的那些,完全不一致。


    說好的上將和上將夫人關係不好呢?


    說好的上將夫人厭棄上將呢?


    看著兩人還握在一起的手,即便他進房,也沒有鬆開的意思。


    布萊恩狠狠沉默了。


    他抬頭:“我在做夢吧?”


    不然的話,要怎麽解釋眼前所見的一切?


    像是看出布萊恩的滿腹疑問,霄熠對他說:“布萊恩,你先冷靜,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霄熠在想,他應該得從哪裏解釋起才好。


    布萊恩抹了抹臉,在霄熠麵前坐下,克製自己的目光別往他們交握的手上瞥。


    “你說,我在聽。”


    肯定得有一個理由,才足以說明子爵家那個高傲得不可一世的獨生女,為什麽肯願意牽起霄熠的手。


    畢竟從子爵家千金成年以來,她就毫不避諱對外表露過,她對這門婚事的不滿。


    霄熠組織了下語言,對布萊恩說道:“我的情況你也知道了,隻有和……我夫人肢體有所接觸的時候,我才能勉強維持本來模樣。”


    他的醫療艙設備是實時和布萊恩那裏的儀器連接的。


    醫療艙診斷出結果的同時,布萊恩也會第一時間收到霄熠的身體報告。


    礙於霄熠的身體情況實在過於特殊,身份也敏感,這才做了特別處理,方便布萊恩能隨時掌控病患病情。


    聽見肢體接觸還與霄熠身體有關,布萊恩擰眉。


    “那,要是沒接觸的話呢?”


    就算是安撫性的精神力,也不用碰觸就能施展了才對。


    要握住手才會有效果……


    布萊恩還真是聞所未聞。


    霄熠頓了頓,對孔依芯說:“你先閉上眼。”


    孔依芯瘋狂點頭,如蒙大赦。


    她閉起眼,隻要她看不見,就可以當自己身邊沒人!


    想是這麽想,但閉起眼以後,其他感官的部分就會被放大。


    先不說霄熠和布萊恩的說話聲。


    孔依芯就覺得,自己攥著霄熠的手,原先兩人溫度還有落差,握得久了,兩邊的溫度逐漸趨同。


    沒了溫度差異後,其他的不同之處,也就更加明顯。


    她發現,霄熠的手比她所想的還要大。


    指腹也因著訓練的關係,稍稍有些薄繭。


    孔依芯邊想,手中不自覺地撫過霄熠指腹。


    霄熠正想說話,被孔依芯這麽一摸,呼吸滯住。


    明明是不帶其他意思的碰觸,但被孔依芯摸過的地方,霄熠隻覺就像畫上了火焰的軌跡。


    溫度升高的同時,也覺麻癢。


    那股癢意沁入皮肉,浸染骨隨,怎麽也無法輕易忽視。


    他喉結上下一滾,用僅存的幾分神智,啞聲對孔依芯說:“先……稍微放開手。”


    霄熠壓低了聲音在說話,但他的語氣和說話的神態,都讓布萊恩眉頭一跳。


    孔依芯“喔”了一聲,很幹脆就收了自己的手。


    隻有霄熠在孔依芯縮手的那一瞬,反射性向拉住她的,最後又強行忍住。


    但他的種種表現,閉著眼的孔依芯沒看見,從小和霄熠一起長大的布萊恩,卻是看得清清楚楚。


    布萊恩當下心裏,就像有一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


    更有自家種的好白菜,被拱了的不真實感。


    而且,還是白菜上趕著被拱的。


    布萊恩揉了揉太陽穴,忽然覺得這問題,好似比霄熠本身的身體狀態,還要嚴重。


    可很快,布萊恩就沒有心情去細想這些了。


    就在霄熠和孔依芯的手分開不到幾秒鍾的時間,布萊恩放在桌上僅測精神力數值的儀器,上頭數字瘋狂飆漲。


    最明顯的變化則是──霄熠的頭上冒出了白色貓耳。


    貓耳輕輕抖動,霄熠看見布萊恩往上的視線,且表情一言難盡的模樣,他無奈說道:“事情就是你看見的那樣。”


    精神力泄漏,連帶精神體的特征也會不自覺一一冒出。


    布萊恩向他確認:“也就是說,你和……夫人接觸,才能維持不發動精神力的情況?”


    霄熠點頭:“正是。”


    為了讓布萊恩親眼確認,霄熠扭頭,看著閉眼乖乖坐著的孔依芯,頓了頓,像是做足了心理準備後,才對她開口:“抱歉,還需要再維持剛剛的姿勢。”


    布萊恩眼角抽抽。


    這一刻,要不是自己身為醫生,他可真想立刻離開這讓人莫名不自在的房間。


    霄熠自己或許都沒注意到,他和別人說話,表情正經淡漠,是他一貫的表現。


    打小霄熠就因為那過於正經的表情,加上他先天殘疾的問題,和同齡的孩子就玩不到一起去。


    布萊恩那是從小看習慣了,也不覺得有什麽。


    但是吧,霄熠對孔依芯說話時,語調都是放軟的。


    軟到布萊恩聽得都要起雞皮疙瘩。


    孔依芯抬手,在空氣中虛摸了幾把,像在確定霄熠的位置。


    霄熠直接把自己的手指遞到她掌中:“在這。”


    “喔。”


    孔依芯一下握緊,霄熠感受著從芯從孔依芯手上傳來的體溫,神情有一瞬的恍惚。


    布萊恩:“……”


    辣眼睛。


    他不看人了,選擇去看儀器。


    結果發現,儀器上原先瘋漲的數字,在他們兩人的手重新握上的時候一滯,緊接著,原先上頭近乎逼近四位數的數字,直接歸零。


    布萊恩傻眼。


    他猛地抬頭,就見隨著數值為零,霄熠頭頂上竄出的白色貓耳,也跟著消失無蹤。


    如果不是他親眼所見,布萊恩肯定難以想象,竟然還會有這麽離譜的事情發生。


    布萊恩再次看向孔依芯,這回他的目光沒了方才的厭惡,有的隻是探究與驚奇。


    他問:“夫人是……s級的治愈型精神力者?”


    布萊恩的語氣充滿疑問。


    因為就算是s級的治愈型精神力者,在治療的時候,也是需要一定時間的。


    布萊恩從沒有聽過,隻在接觸的短短一瞬間,就能將失控的精神力一下安撫的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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