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確實不知元吉主子為何會昏睡,明明它昨日都還好好的。”


    青稚辯解完又引出一句:“不過、不過奴婢這幾日發現了一件與元吉主子有關的事,不知道是否與這事有沒有關聯。”


    話音未落,男人的眼神瞬間變得冷冽:“說。”


    頂著讓人窒息的壓迫感,青稚將準備好的話娓娓道來:“奴婢才接了伺候元吉主子的活沒多久,許多事都不大了解,平日裏接觸得最多的無非是它的吃食,也因此意外發現廚房每次給元吉主子的食物都不大新鮮。”


    “奴婢性子謹慎慣了,盡管聽說負責準備食材的人這麽多年一直沒有出過差錯,在了解元吉主子體弱後還是偷偷使了銀子讓信任的人另外幫忙買新鮮的食材回來給它吃。”


    “這些日子奴婢都十分精心照料元吉主子,連它多叫了幾聲都會擔心它渴了,所以真的不知道它為什麽會出事。”


    她條理清晰地將所有嫌疑都撇清之後,才把疑點重新指向食材:“或許是它以前吃了太多不新鮮的食物拖累了身子也未可知......”


    裴驚白聽完還沒有表示,旁邊的春杏就先急起來了:“青稚你居然還敢推脫罪責!”


    此時圍在兩邊的下人裏突然也走出一個丫鬟跪下惶惶喊冤:“之前伺候元吉主子的是奴婢,但都從來沒有在吃食上出過差錯的,奴婢冤枉,求世子明察!”


    之後也陸續出來幾個人幫她說話,還有前幾天見過元吉的人也舉報說看見它確實沒有以前活潑了,話裏話外都把責任推回到青稚身上去。


    春杏見有這麽多人都站在她這邊,氣勢就更足了:“一定是青稚沒有照顧好元吉主子在抵賴,世子可不要被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騙了!”


    青稚掃視了一圈,至少院裏三分之一的丫鬟小廝都出來“圍攻”她了,心裏不禁暗暗咂舌,看來真的有不少人不想她好過啊。


    但她依舊鎮定,甚至都沒有跪著,隻是言語懇切道:“奴婢不知道元吉主子從前活潑還是安靜,但能發誓它在今日之前都還是能跳能飛的,求世子還奴婢一個清白。”


    她相信一個能在不到弱冠之年就當上五品內閣大學士,被皇上斷言有首輔之才的人不會輕易被烏合之眾的言論左右。


    果然,裴驚白沉聲召來衛一:“查!”


    見他派人查問,青稚心裏繃著的弦也鬆了鬆。


    這個場麵迄今為止都在她預料之中。


    那日它並沒有一下子將元吉治好,後來在查清事情的始末後她決定將計就計把這個危機從根上拔除。


    因此她讓元吉維持著生病但不嚴重的狀態,並且在今早叫係統給它喂了一顆安眠藥昏睡過去,好引起裴驚白和背後之人的關注。


    現在她以身入局讓裴驚白入了場,隻要真相明了後,有人自然會受到懲罰。


    衛一是經過精心培養的下屬,這樁不算複雜的案子僅在兩刻鍾後就被他查清了大半。


    “幫青稚采買的人和食材都沒有問題,但本該負責給元吉主子采買的婆子招認自己確實買了不新鮮的魚蝦混入新鮮食材裏,她說這麽做是因為春杏沒給她足夠的采買錢才不得不買便宜的肉菜應付。”


    正等著青稚受死的春杏沒想到事情還會牽扯到她身上。


    原本譏笑的表情瞬間大變,嚇得嘭一下跪在了地上大喊:“世子,奴婢冤枉!奴婢明明每個月都給足了三兩銀子讓廚房采買的!”


    結果衛一又說:“那婆子說這兩個月肉菜的價格漲了不少,三兩銀子不夠給元吉主子準備正常食量的飯菜,她一個半月前有跟春杏提過此事,但春杏不信,還指責她企圖中飽私囊。”


    他不僅錄了口供,還把證據帶了回來:“這是她今日準備的食物,屬下也拿了一些過來。”


    一直等候的青稚見時機到了,也適時提供最後一個物證:“奴婢突然想起,這幾日為了觀察元吉主子的健康狀況還收集了它的糞便,不如讓獸醫來看看能不能發現不妥之處吧?”


    說著她把歸置糞便的地方說了出來,衛一領會了裴驚白的眼神後去拿了過來。


    獸醫檢查了食材和糞便後道:“世子,小的看了這些糞便,元吉主子的腸胃確實有些不大好,很可能就是吃了不新鮮食材導致的。”


    “奴婢不知道他們為了省錢以次充好,奴婢真的沒有害元吉主子的心啊世子!”


    春杏的麵孔早就已經慘無人色,沒想到罪魁禍首竟是她自己。


    元吉主子可是禦賜之鶴的子嗣,要是它真的有個好歹,她被發賣都是輕的。


    “世子饒命,是廚房的人壞了規矩,奴婢是無辜的!”


    她不停地對著裴驚白磕頭,哭得涕泗橫流。


    先前那個帶頭下跪的丫鬟也跟著磕頭,不過她卻精明地沒有討饒,反而主動承認了自己的錯誤:“求世子責罰,奴婢照顧元吉主子的時候它並沒有異樣,所以不知道下麵的人以次充好,是奴婢失職。”


    說是失職卻把自己的責任摘得幹幹淨淨。


    裴驚白冷峻的眉峰一動不動,任由她們磕得頭破血流,直到睡了整整一個早上的元吉在他腳邊醒來。


    “嗚嗚?”


    元吉茫然地睜眼站起,見到主人來看它,下意識地倚過去蹭了蹭。


    裴驚白眸中的冷意化開了些許,聲音竟也有了一絲溫度:“醒了?”


    “嗚嗚。”


    他摸了摸元吉的腦袋見它精神還可以,便讓獸醫把它抱下去治療。


    等到那兩個丫鬟快把自己磕暈過去後,才居高臨下地給她們定罪——


    “春杏管理不當,剝奪其掌管銀錢之職,降為二等丫鬟。”


    “秋菊有失察之職,罰俸一年。”


    死裏逃生的兩個丫鬟哭著應道:“奴婢領罪。”


    “廚房是母親在管,衛二去把此事告訴母親,那邊的下人讓她處理了吧。”


    “是。”


    仍被捆著上身的青稚在一旁聽著暗暗遺憾,如果元吉再晚一點醒,春杏和秋菊可能就不會這麽輕易得到饒恕了。


    不過這種程度的懲罰對春杏來說也足夠嚴重了,畢竟這事還真不是她故意造成的,頂多是她被有心之人抓到了漏洞,利用她來對付自己,甚至有可能那人玩的就是一箭雙雕,想將她和春杏一並解決。


    秋菊,這個丫鬟確實有點心計。


    可惜她棋高一著,反而把她拉下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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