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鄭均的喝聲,王賴子登時一怔,嚇得連忙竄了起來,望向鄭均刀鋒所指的方向,緊張兮兮:“班頭,可是清水幫餘孽?我這就去喚人!”


    聽了王賴子的話語,鄭均不曾言語,而角落中飲酒之人卻出聲道:“什麽清水幫?我乃滄海派元一真人座下九弟子,姓卞,單名一個況字。”


    說罷,這卞況站起身來,順手將板凳邊上的寬背大刀給抬客氣來,悠悠道:“聽聞七師兄死在了黑山縣,師門遣我來看看,究竟是什麽情況。”


    “先前我還不信,說什麽師兄死在了煉血武者手裏,來了後又聽說什麽刀劈張青魚,更覺得傳言太過。今日見了本人,方才知曉‘盛名之下無虛士’啊。”


    滄海派,終於來了!


    看樣子,是一名蓄氣武者。


    鄭均聞言,雙眸冷寂,手持儀刀,根本不聽這人言語,直接上前一步,五髒六腑同時發力,周身筋骨顫鳴,發出虎豹雷音!


    雙臂虯筋爆發出恐怖的氣力,鄭均提刀而斬,宛若驚濤拍岸!


    望著鄭均席卷而來的刀鋒,卞況眼中閃過一抹難以置信的神色,直接提起寬背大刀,以‘浪疊式’來抵擋。


    鄭均這一刀,根本躲無可躲,退無可退!


    一個煉血武者,竟能如此?!


    卞況從未想過這一點,他早已做好準備,覺得鄭均就算是強,應該也不及蓄氣武者。


    先前打聽到的戰績,都是並非鄭均一人所為。


    單打獨鬥之時,與蓄氣武者的表現相差甚遠。


    但鄭均今日這一刀,直接讓卞況心驚肉跳!


    這一刀,就算沒入蓄氣,也已經與蓄氣差距不遠了!


    以氣血之力竟能斬出與蓄氣武者蘊養真氣相似的一刀?


    這還是人嗎?


    就算是有著真君血脈的貴胄世子、上古時代的龍子妖種,也怕是不過如此了!


    卞況咬緊牙關,心中發了狠,同樣朝著鄭均轟去!


    我堂堂蓄氣武者,豈能在氣力一欄,輸給你個煉血?!


    卞況怒發衝冠,全身氣血灌注,丹田內蓄起的真氣發狂似的外溢,朝著鄭均斬去,直奔脖頸而來,想要一擊得手!


    從‘浪疊式’轉向‘破浪式’,雖然卞況早早便掌握了踏浪刀法,但這般倉促轉式,也是有些局促的,因此卡頓了一下後,竟未能以刀鋒向人,而是僅僅以刀背拍去。


    “轟!”


    轟的一聲,金鐵交鳴,鄭均直接被這寬背大刀之勢拍飛,落在了隔壁桌上,踉蹌的數步才止住身形。


    而卞況,卻已是虎口綻裂,血流不止。


    “嘶……”


    卞況望著鄭均,眼神中的忌憚之色大起。


    橫練功夫,這人年紀輕輕,竟然還有一手橫練功夫?


    卞況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他的心裏已經打起了退堂鼓。


    原因無他,隻是因為鄭均的表現太過於詭譎,明明是縣城凡夫出身的俗子,怎能手段一個接著一個,這橫練功夫最耗時間,他這年紀,除非從小藥膳,不然怎能有一手大成的橫練功夫?


    莫非自己找錯人了?


    在卞況心中大懼之時,鄭均卻已然提刀上前,長嘯一聲,心裏止不住的痛快。


    為什麽?


    因為……


    【受擊,硬氣功償還進度+85,當前償還進度:104/2500。】


    隻是一擊,自己的硬氣功償還進度就提升了這麽多!


    看來還是要找人打架啊。


    讓那些皂吏來,過程太慢了!


    這卞況。


    實力遠遠不如張青魚,遠遠不如田鎮遠。


    甚至隻比婁威強上一點,正是自己最好的對手!


    蓄氣武者裏,還有這種水平的?


    難道說這才是蓄氣武者的平均水平?!


    一念至此,鄭均心中興奮,渾身氣血止不住的升騰,這磅礴的氣血仿佛可以說是化為了實質,卞況望去,就仿佛是看到了一個升騰的熔爐。


    而見鄭均長嘯一聲後,卞況心驚肉跳,當即抱拳客氣道:“鄭班頭,此番技癢,隻是來試探一番,並非有意,冤家宜解不宜結,此事……”


    我倒是來幹嘛啊?


    為什麽不讓師兄一塊陪同?


    卞況心中已經有了後悔之意,本以為隻是個有些本領的煉血武者,自己已經蓄氣一年有餘,足以擒殺。


    來了之後才發現,事情好像有些不對勁。


    卞況覺得自己拿不下鄭均,反而還有可能受傷。


    七師兄婁威死就死吧,人死不能複生。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死了的人已經死了,活著的人還要繼續生活。


    聽著卞況的話語,鄭均的嘴角微微上揚。


    千言萬語總結成一句話。


    唏,可以和解嗎?


    “原來是誤會啊。”


    鄭均慢悠悠的開口說著。


    聽到了鄭均的話語,卞況心中也是一鬆,他張了張嘴,正準備說些什麽的時候,卻忽然見得鄭均全身氣血灌注,儀刀抬起,陡然間拉出一道刀鋒,朝著卞況斬去!


    其速之快,宛若閃電!


    “不好!”


    卞況心中一驚,慌忙抬刀抵擋,隻聽見‘鏘’的一聲,來襲的儀刀被自己的寬背大刀彈起,然而讓卞況驚恐的是,這強悍的力道在這一個反震後,竟又彈了回來,鄭均的身影抖動,再度一刀!


    “哢嚓!”


    一刀下去,卞況的整條右臂,都被撕裂!


    “啊!”


    卞況慘叫一聲,右臂連同這寬背大刀直接落地,僅僅是幾個呼吸之間,蓄氣境的武者卞況便已經從鄭均手中敗下陣來。


    在這股斷臂的劇痛席卷之下,卞況沒有絲毫猶豫,強忍這斷臂之痛,直接如同蜻蜓一般,腳下步伐生風,轉瞬之間便已經一頭紮入窗戶中,施展‘踏波步’,玩命逃竄。


    而鄭均站在窗戶前,隻是望著狂飆的卞況,沒有追擊。


    “班頭,班頭!”


    王賴子立馬湧了上來,興奮道:“班頭神威,這滄海派真是好大的膽子!”


    而此時,樓上的皂吏差役們聽到了樓下的聲響,也紛紛下樓,見斷臂和那寬背大刀之後,立馬就明白了什麽事兒。


    “方才有賊子行刺班頭,那賊子已被班頭擊傷,速速擒拿此賊,重重有……”


    王賴子話說一半,便被鄭均製止:“那人乃是蓄氣武者,斷了一臂也是異常凶狠,不必追擊。”


    聽到鄭均這麽說,王賴子立馬悻悻,退了回去。


    而望著卞況逃離的方向,鄭均的嘴角卻微微上揚。


    “真是瞌睡了送枕頭啊。”


    鄭均感歎萬千,覺得這卞況來的正是時候。


    今日清水幫謀逆,在圍剿清水幫的關鍵時刻。


    街頭上,出現了一個提著兵器的滄海派弟子。


    而且,還要刺殺在圍剿清水幫中,斬殺了清水幫幫主張青魚的鄭均!


    你這滄海派,現在就算沒涉案,也涉案了!


    原本如卞況來尋仇這等事,在大周王朝還算常見,隻要刺殺的不是有品級的官員,大部分時候還是以江湖事來論斷。


    但現在可不一樣了,現在涉嫌謀逆。


    謀逆大案,在曆朝曆代都是不能觸碰的禁忌!


    隻能說,這滄海派趕巧了。


    本來還發愁該如何對付一整個宗門的鄭均,現在也有理由了。


    在此番想法之餘,鄭均也頗為惋惜的在心中想著:“隻可惜,沒有預支踏浪刀,否則方才的交手,又能暴漲一波償還進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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