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援朝騎上自己送煤的人力三輪車直奔季家,路過商店的時候,特意花八角錢買了一兜蘋果。


    季錦良如今的老婆白寧扔下手裏的毛線活起身開了門,驚訝地說:“老宋,這麽晚你咋來了,趕緊進來吧。”


    又扯著嗓子衝樓梯口喊了聲,“錦良,你趕緊下來,看是誰來了。”


    宋援朝局促地走進季家的客廳,看著高檔的皮質沙發,再看看自己滿是灰塵的褲子,沒好意思坐沙發,在茶幾旁的板凳上坐了。


    白寧嘴上客氣著:“老宋,你這是幹啥?坐沙發上唄。”


    順手把宋援朝擱在茶幾上的蘋果提到角落裏了。


    宋援朝搓了搓手,訕訕地笑了笑:“我身上髒,坐哪兒都一樣的。”


    季錦良很快就從樓梯上下來了,身後跟著他跟白寧生的兒子——季向遠。


    季向遠很有禮貌地喊了聲:“宋叔叔好。”


    季錦良熱情地跟宋援朝打了招呼,順手將宋援朝拽到沙發上,笑著問:“老宋啊,你今晚咋有空來我這兒?是不是家裏出了啥事兒?”


    宋援朝自打一進門就默默地在屋子裏搜尋喬彥心的身影,見問,便道:“老季啊……彥心她、她今天沒在你家裏嗎?”


    季錦良被問得一臉懵逼,見宋援朝一副焦急憂慮的神情,忙道:“沒有啊,彥心不是一直住在你家裏嗎?咋?她不見了?”


    白寧端著一盤又大又紅的蘋果從廚房走了出來,笑眯眯地強調:“老宋,吃個蘋果,你不知道吧,我們家老季嘴巴是越來越刁了,隻吃這種紅富士蘋果,其他蘋果看都不看一眼的。”


    宋援朝知道白寧是拿蘋果打他的臉呢,嘲笑他送的蘋果檔次太次。


    他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不愛吃蘋果。”


    白寧輕抬著下巴說:“那你喝水,這茶葉是特供的,一般人喝不到的。”


    季錦良擺了擺手:“我跟老宋說正事,你忙你的去!”


    白寧嬌嗔地推了推他的肩膀,嘟囔道:“不會好好說話嗎?”扭身坐回去繼續織毛衣。


    季向遠插了句嘴:“宋叔叔,你們說的是住在你家那個小丫頭嗎?她不見了啊?


    會不會被哪個男生拐帶走了?


    我們學校前幾天就有個女學生跟男老師發生關係,徹夜未歸,結果被男老師他老婆找到學校打個半死……”


    季向遠在雲城一中上學,恰好也是高三。


    季錦良:“胡扯!彥心是那種烏七八糟的女孩子?


    你趕緊閉嘴!


    滾回去寫作業去!”


    季向遠不服氣地嘟囔了聲:“現在女學生的風氣壞的很,尤其是那些從農村來的女學生……”


    季錦良:“滾!”


    季向遠這才不情不願地滾了。


    白寧不高興地說:“身正不怕影子斜,那個喬彥心真是個好的,能大晚上得不著家?你凶我兒子幹什麽?”


    宋援朝的心頭也是一沉,但是他潛意識裏不想讓季家人對喬彥心產生不好的看法。


    “我想起來了,彥心中午跟我說她今晚要去找女同學一起學數學,這不是馬上期中考試了嗎,你們瞧我這腦子,一著急就給忘了……


    老季,你們趕緊歇著吧,我去那個女同學家裏接彥心……”


    說完,匆匆起身往外走。


    季錦良跟著他一同出了門,不放心地追問道:“老宋,我送送你。”


    兩人站在家屬院裏,季錦良才道:“老宋,你沒騙我吧?彥心真的跟女同學一起補數學去了?”


    “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幹啥。”


    季錦良點了點頭,又道:“彥心現在住在你家裏,你多操點心,要把她當成自己的孩子好好地教育,千萬別讓她走上歪路,否則咱們倆就太對不起喬兄弟了。”


    接著,又把喬彥心在軍民一家親大酒店請客的事情說了。


    “老宋,我不是心疼那兩百來塊錢,隻是彥心還是個學生,花錢這麽大手大腳,跟一群男男女女混在一起,難免叫人不放心,你回去也別批評她,跟她好好說說,要講究談話技巧。”


    宋援朝也是狠狠一驚,心頭沉甸甸的。


    “這孩子平時看著很乖巧很懂事的,咋是這樣子呢……好,我明天就問問她……”


    宋援朝騎著三輪車心事重重地走了。


    季錦良走進家門,才發現白寧就站在大門後麵。


    “鬼鬼祟祟的,你站在門後麵幹啥?偷聽我跟老宋說話?你放心,我跟老宋都是光明磊落之人,沒什麽不敢讓人聽見的!”


    白寧不屑地說:“我還當喬彥心是個什麽好東西,原來就是個膚淺虛榮的小丫頭片子,幸好當初沒讓她住到咱們家裏來,否則說不定會把向遠帶壞呢!”


    季錦良勃然變色,嗬斥了聲:“白寧,你還是老師呢,瞧瞧你說的是人話嗎?


    彥心是被幾個搗蛋分子給坑了,管住你的嘴,別給我瞎胡扯!”


    說罷,沉著臉上了樓梯。


    季向遠聽到爸爸又在訓斥媽媽了,從二樓跑到一樓,抱著白寧的肩膀道:“媽,你沒事兒跟個鄉下丫頭計較什麽,惹得我爸爸不高興了吧。”


    白寧哼了一聲:“我兒子說得對,一個鄉下丫頭,我犯不著跟她計較,不過這輩子我都不會讓那丫頭片子踏進咱們家半步的,她那麽會勾人,萬一把你帶壞了怎麽辦?”


    季向遠從鼻孔中噴出兩道冷氣,不屑地說:“我眼瞎啊,能看上鄉下來的丫頭片子?”


    “那是,我兒子眼光多高啊!”


    第二天一早,宋援朝就守在了育英中學的大門口,見喬彥心踩著自行車過來了,宋援朝壓下心中的焦急,調整了表情,露出一個慈愛關切的微笑,這才道:“彥心啊,來上學了?”


    喬彥心疑惑地說:“宋叔叔,您今天還是找我的嗎?”


    “彥心啊,是這樣的,我昨天有點事情去了季家,你季叔叔說你壓根沒搬到他們家去,


    這些日子你到底住在哪裏?


    我答應過你爸爸要照顧好你,昨晚上,我擔心了一夜……”


    喬彥心看著宋援朝滿是紅血絲的眼睛,料想他昨晚定是沒睡好,也不忍再欺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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