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懷之帶著薑綿綿回來,同薑懷臨打了個招呼。


    薑懷臨敏銳察覺出二人情緒的異樣,但並未多問,隻是將薑懷之多看了一眼。


    “綿綿乖,去找大哥玩一會,讓大哥講故事給你聽,三哥現在生火給你做野菜糊糊吃。”薑懷之扯出一個笑容,俯身揉了揉薑綿綿亂糟糟的腦袋。


    薑綿綿乖巧點頭,邁著步子去找薑懷臨。


    “大哥。”薑綿綿先是站在門口看了眼,見薑懷臨沒在看書,這才走進去。


    薑懷臨目光落在薑綿綿散亂的發髻上,眸色深了深,朝她招手,“三哥帶你鑽林子去了?怎麽將頭發弄成這樣。”


    薑綿綿在回來路上已經竭力收拾過了,奈何她和薑懷之手藝都不好,發髻被理的更亂了。


    “回來路上頭發叫樹杈子勾了去。”薑綿綿跪坐在薑懷臨跟前,乖乖地讓薑懷臨拆了發髻重新梳理。


    薑懷臨聽見她的解釋也隻說了句下回當心,沒再追問,這倒是讓薑綿綿鬆了口氣。


    她就是怕大哥追問起來,每回她和三哥想瞞些事情都能叫大哥看穿,這回似乎運氣很好,大哥沒有發現。


    薑綿綿不知不覺地吐了口氣,全然沒發現身後薑懷臨眯起眸子,眸光晦暗。


    薑懷之生火做飯很是熟練,不過一會功夫就端了三碗野菜糊糊過來,兄妹三人就著薑懷臨榻上小幾捧著碗吃了個幹淨。


    “野菜糊糊很好吃。”薑綿綿捧著空碗,朝薑懷之甜甜一笑,“謝謝三哥。”


    說完,薑綿綿主動收過薑懷臨二人的空碗,同自己的空碗摞在一起,打算抱去屋外清洗。


    “外頭冷,三哥去洗。”薑懷之咧嘴一笑,搶過薑綿綿手裏的碗勺,大跨步朝外走去,“灶上還有熱水,綿綿你先去把臉洗了,晚些我再同大哥洗漱。”


    “快去吧,眼下時日短了,外麵漆黑一片不安全,還是叫你三哥去洗碗吧。”薑懷臨亦是笑著催促。


    薑綿綿眨了眨眼睛,脆生生應了聲,拿了自己的小巾帕就著熱水擦了臉和手腳。又端了盆溫水給薑懷臨,這才回房間歇息。


    小石村的冬日尤其難捱,夜裏就是聲蟲鳴都聽不見,靜悄悄的隻有寒風呼嘯撞擊窗牖悶響聲。


    薑懷之小心翼翼掀開身上薄被從地上坐起來,探頭瞧了眼床上的薑懷臨,見他熟睡,方才躡手躡腳地穿好衣服,沒聲響地推門出去。


    在他走後不久,床上的薑懷臨睜開眼睛,麵無表情地坐起身。


    -


    蕭家


    蕭矜餓了半天,傍晚時分才推門出房間。原本這個時間趙姐該準備晚飯了,隻是今日不知怎的趙姐和他媽都不見了,隻留下一條傻狗趴在客廳瓷磚上,瞧見他來連尾巴都懶得搖。


    蕭矜同福子大眼瞪狗眼瞪了一會,還是福子嫌棄地先將小狗腦袋轉過去,蕭矜方才悻悻收回視線,循著香味揭開餐桌上蓋著蓋的湯碗。


    同蕭矜腦袋一樣大的湯碗裏正放著三個皮薄餡厚的肉包子,內裏肉餡的油浸透了包子皮,勾的他食指大動。


    蕭矜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拿起一個包子才咬了一口。那邊趴著裝睡的福子突然耳朵豎了起來,揚起腦袋朝他一通吠叫。


    “汪汪汪!”


    蕭矜皺了皺眉,瞥了它一眼,“閉嘴。”


    “汪汪汪!”福子叫的更凶了,甚至站起來拿爪子不停扒拉他。


    “走開,狗糧晚點喂你,現在還沒到你開飯的點。”蕭矜騰不出手,隻能側身躲避。


    聽到聲響的趙姐趕來,就瞧見一人一狗吵的不可開交。


    “蠢狗,閉嘴。”


    “汪汪汪!”


    “吵死了,胖狗。”


    “嗷!”福子扯著嗓子一通狼嚎。


    趙姐揉了揉眉心,走過去正打算勸架,目光落在蕭矜手上吃了一半的肉包子上,頓時有些欲言又止。


    “少爺……你吃了福子的晚飯。”


    這也難怪福子叫的這麽凶,她在花園裏都聽見了。


    蕭矜一噎,微微瞪眼盯著手上的肉包子,下一瞬咳嗽起來。


    “夫人中午心疼福子瘦了,特意剁了肉調了餡給福子包了五個肉包子,少爺你手上那幾個就是福子中午吃剩下的。”趙姐看了眼咳得麵紅耳赤的蕭矜,委婉道,“夫人特意交代,剩下的幾個就給福子當晚飯。”


    蕭矜放下手裏的肉包子,扯了張紙巾擦手。


    這狗遠看和煤氣罐一樣,哪裏瘦了?他媽眼神近來是越來越不好了。


    “少爺可是餓了,我中午也包了些抄手,一會下鍋煮開就可以吃。”趙姐估摸著蕭矜午飯也沒下來吃,大概是餓了,便起身打開冰箱準備做飯。


    蕭矜看了眼滿當當幾十個抄手,垂下眸子低聲道:“我就不在這吃了,煮開後帶回房間吃。”


    趙姐隨口應了聲,開始加水煮開。


    趁著蕭矜沒注意,福子探頭探腦地伸著兩隻前爪搭上餐桌,飛快叼走蕭矜手邊的肉包子,放進自己小狗碗裏。


    還不忘狗狗祟祟地瞅一眼蕭矜,見他不來搶,才放心地轉過身子,拿狗屁股對著蕭矜,吧嗒吧嗒吃起來。


    蕭矜抿唇瞥了它一眼,隨口問道:“趙姐,我媽呢,還在樓上房間嗎?”


    趙姐下抄手動作一頓,情緒不高,“夫人一個小時前接了個電話,出去了。”


    “是醫院打來的。”


    醫院?


    蕭矜眉心輕擰,追問道:“可是爸他醫藥費不夠了?”


    蕭父住的是市內的私立醫院,醫藥費更是不菲,一天就是幾萬花銷。他上回賣了那塊表也不過六十多萬,根本不夠住幾天的。


    趙姐沉默了片刻,直到抄手下鍋,方才轉過身看向蕭矜,“不是,是那個醫院不肯收了。”


    趙姐話剛出口就後悔了,眼前的少年才十七,她做什麽拿這些話給他徒增壓力。


    趙姐正要找話彌補,就瞧見蕭矜一聲不吭起身,素來昳麗張揚的眉眼籠上鬱色。


    “我知道了,是大伯做的吧,那所醫院院長和他有幾分交情。”蕭矜冷笑一聲,揚起臉看向趙姐。


    “少爺……”趙姐看著這樣的蕭矜,心口也是堵得慌,“夫人她現在轉院去了,想來還有其他好的醫院會收,你也別太擔心。”


    蕭矜沒有吭聲,轉身回了房間。


    得有錢才有醫院肯收,沒錢去哪都行不通。


    但眼下家裏早就沒錢了,值錢的能賣的東西他也全賣了,他還能去哪變出錢來。


    蕭矜失魂落魄地關上門,自暴自棄將自己摔在床上。


    “嘶。”腦袋忽地磕上一個堅硬的物件,蕭矜皺眉掀開被子,原以為又是福子將狗玩具叼到他床上。不曾想被子一掀開,一塊缺了個角的古樸玉佩正靜靜躺在他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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