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顯然不對勁。


    李唯一想要停下,可是右足足心就像化為一座火山,不受控製的,噴湧出滾燙似岩漿般的氣流。


    與此同時,右足足心生長出一根銀色痕脈,就像一顆種子發芽後長出的藤條,引導氣流隨它蔓延而上。


    沿小腿,至大腿,穿過五髒六腑,過脖頸……


    “嘩!”


    在李唯一睜開雙目的瞬間,銀色痕脈和氣流匯聚於此,使瞳孔散發淡淡銀光。


    他的整個世界變得清晰起來,色彩更加豐富,細節也更加入微。


    頭頂上方,搭建醫棚的鐵皮上的鏽跡和指痕印記清晰可辨,能由此推衍出搭建的先後順序和過程。


    空氣中,一粒粒微不可查的灰塵,隨他急促呼吸形成的氣流而運動著。


    棚門外的一縷縷幽霧,就像細密且擁有淺淡顏色的紗,不處不在,不孔不入,隨風而動。


    “這是……怎麽了?”


    李唯一驚疑不定,心跳如鼓,此刻看到的世界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以前的雙眼,仿佛是被一層模糊的鏡片給蓋住,以至渾渾噩噩活了十九年。


    現在有一種跳出樊籬和泥沼的感覺。


    瞳中銀光散去。


    但雙目像是被重新塑造過,視力遠勝從前。


    看向旁邊病床上的許教授,李唯一甚至能夠從他臉上肌肉、皺紋、毛孔、汗毛的細微變化,感知到他內心的情緒。


    花費好長時間,恢複平靜後,他開始認真思考。


    “這莫非就是師父說的,超凡的名堂?”


    “師父說我肉身體魄早已接近臨界點,是因為生不逢時,生錯了時代,才無法更進一步。現在,墜落進微觀世界,環境變了,所以瞬間就突破了臨界點?”


    李唯一腦海中生出多個猜測和念頭,不過,覺得眼下體內發生的狀況雖然未知,但絕不是什麽壞事,於是開始主動摸索。


    再次施展玉虛呼吸法。


    隨著右足足心那股滾燙氣流湧出,他有意識的,引導這股氣流,流向被類熊生物重創了的左臂。


    “嘩!”


    第二條銀色痕脈生長出來,引著滾燙氣流,走另一條路線,延伸向他左臂,直至掌心。


    滾燙氣流流經傷口處時,那股原本火辣辣的疼痛,立時緩解了許多。繼而,變得酸癢,像傷口愈合時長肉的感覺。


    傷勢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銀色痕脈應該是先氣流一步開辟出來的通道,細如發絲,路線曲折,接引氣流至身體的一些部位。氣流所過之處,就會滋潤和改造血肉筋骨、五髒六腑……還有雙目,全身都在脫變。”


    “或許要不了多久,左臂的傷勢,就能在這股滾燙氣流的滋養下痊愈。而且,應該也會像雙目一般,發生匪夷所思的超凡變化。”


    李唯一就像打開了一扇可通天接地的神秘之門,欣喜若狂,隨後完全沉浸在超凡領域的探索中。


    ……


    “哈哈,唯一,唯一……”


    趙猛快步疾行,興高采烈衝進醫棚,身上滿是塵土和汙垢。


    忙完的他,剛得知李唯一蘇醒的消息,立即就趕過來。


    李唯一暫時停止探索超凡領域,將身體撐起來,背靠床架而坐,整個人全然不像先前那般虛弱無力,精氣神飽滿了許多。


    趙猛翻來覆去看他半晌後,更加欣喜:“哈哈,奇了,真的是奇了,你這狀態也太好了,臉色紅潤,眼睛有神,看來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了!祁醫生這醫術,不佩服都不行。”


    “祁醫生醫術固然了得,但蔡博士的魚湯,藥效卻更勝一籌。”醫棚最深處那張病床上,響起一個輕飄飄的聲音。


    是那個喜歡講神話故事的矮個子,他脖子和右手臂上都綁著木板,眼神麻木,直盯棚頂。


    他叫高歡,是許教授的學生之一。


    不過他此刻既不高興,也不歡樂。


    蔡羽彤給李唯一喂食魚湯,固然令人羨慕嫉妒。但先前他的兩個同學來給許教授送魚湯,卻將他給遺忘,才是雪上加霜。


    醫棚外,響起大片急促的腳步聲。


    趙猛神色微變,連忙伏到李唯一耳邊,低聲道:“你昏迷後,發生了一些事,道祖太極魚被我藏了起來,舍利子也在上麵。但待會兒,他們若是問起,一定要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船長高鑫、楊主任、謝天殊、謝進……片刻間,十幾人擠進醫棚中,將李唯一的病床圍得水泄不通。


    “才剛醒,身體還很虛弱,得好好養傷。快躺下!”


    趙猛背對眾人,托住李唯一的脖頸和背部,將他平放回病床上。


    謝天殊迫不及待,問道:“小李,既然你醒了,我們這裏有一件要緊的事,得向你質詢一二。”


    趙猛轉過身,不悅道:“我不是已經說過,佛祖舍利是在類熊生物和九嬰的襲擊下,墜入了海中。後來發生的事,我不知情,我師弟更不知情。”


    趙猛不善偽裝和說謊,言詞太過絕對,反而惹人懷疑。


    謝天殊笑道:“可是,當時有人透過艙窗看見,引得我們墜落青銅船艦的青霞和赤芒,是從小李的身上釋放出來。能夠產生如此神異現象的寶物,隻能是佛祖舍利。”


    趙猛道:“我離那麽近,都沒有注意到。你們當時,被九嬰掀翻進了北冰洋,形勢何等危急,真的有人能看清嗎?”


    “真相如何,大副心中有數。”謝天殊平靜回應。


    在場很多人都對趙猛的話持懷疑態度。


    楊主任很在意佛祖舍利,道:“趙先生,你先別激動!當時我們的情況危急,你們又何嚐不是?你也不敢保證,自己絕對沒有忽略一些重要的細節吧?佛祖舍利關乎我們能不能回到宏觀的地球,還是問清楚好些。”


    李唯一已經聽明白,自然是要跟師兄的思路走,於是,虛弱的開口:“關於佛祖舍利,我剛才已經問過許教授,實在太不可思議,我們真的墜落進微觀世界了嗎?青銅船艦到底有什麽來曆?這艘船在向何地航行?”


    在場無人能回答這些疑問。


    因為很多事他們也無法確定。


    “找到佛祖舍利,就能回去?可是,佛祖舍利與青銅船艦有什麽關聯呢?它們會受我們的控製?”李唯一再次問道。


    謝天殊道:“至少佛祖舍利,不會無緣無故的消失。如果在你身上,小李,你還是拿出來,讓大家多研究分析,就算無法回到地球,至少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也能多一份保障。”


    李唯一聽明白了,什麽返回地球,不過隻是說辭,他們根本是半點信心都沒有。奪取佛祖舍利這件寶物,增加自己在陌生世界的本錢才是真。


    若佛祖舍利沒有回歸道祖太極魚,李唯一不介意還回去,物歸原主。


    不是自己的,他不屑侵占。


    可是,若佛祖舍利本身就是道祖太極魚的魚眼之一,豈不現在這般,才算真的物歸原主。他怎麽可能將闡門的門主信物,拱手交給他人?


    趙猛被激怒:“我師弟已經昏睡三天,佛祖舍利真在他身上,也早就被你們取走。”


    “身上是沒有,但體內……誰又說得清楚?”


    謝天殊能夠說出這話,自然是因為他早就動過,將佛祖舍利直接吞服的念頭。


    寶物入體,才是真正的占有。


    趙猛道:“你這是想剖人肚子?”


    “我隻是講出了一種可能性。”


    ……


    …………


    “別吵了!佛祖舍利畢竟是承載青銅船艦的寶物,很可能,真的還在宏觀世界中。”高鑫做為船長,雖然上了年紀,但頗有威嚴,喝止欲要大打出手的趙猛和謝天殊。


    眾人安靜下來後。


    卻是李唯一第一個開口:“師兄,別人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為了佛祖舍利。而是想要以佛祖舍利為由頭,引船上的所有人都針對我們,從而孤立我們。”


    “凍庫損壞了,科考船上攜帶的大部分食物,很快就會腐壞。十天後,誰能掌握剩餘食物的分配權,誰就有更大的機會活下去。”


    “船長和各位領導都上了年紀,唯一能威脅到他的,隻有你,自然也就需要找個理由收拾掉你。”


    高鑫和李唯一先後所言,讓在場眾人都陷入沉思。


    顯然“食物”這一現實的問題,遠比佛祖舍利這種虛無縹緲的寶物更重要,也更迫在眉睫。


    眾人相繼退出醫棚,離開時,或客套的,或虛情假意,叮囑李唯一要好好休養。


    謝進追上謝天殊,低聲道:“殊哥,看出端倪沒有?”


    “趙猛這個小師弟,比趙猛要難對付得多,看似單純良善,實則在不經意間壞了我們大事。幸好他被類熊生物給重創了!”謝天殊道。


    謝進眼神冷凜:“經那小子這般提醒,趙猛肯定會警覺起來。我們要不要提前動手?”


    謝天殊搖頭:“船上一共有三把槍!步槍還剩三發子彈,掌握在趙猛那裏。霰彈槍在705實驗室那幾個人手中,應該也還剩有子彈。高鑫身上還有一把手槍……三把槍都不在我們手中,此事不能著急,一旦行動,必須確保萬無一失。”


    謝進不屑笑道:“趙猛最大的弱點,就是李唯一那小子。隻要將那小子控製,趙猛必然乖乖交出步槍。至於705實驗室那幾個老弱病殘,交給我便是。”


    謝天殊微微皺眉,嚴肅道:“不可輕舉妄動!還是按原計劃,先將廚師長孔樊拉攏過來,他才是我們兵不見血刃的關鍵。”


    ……


    (看到書評,有讀者在說,他們是進入到舍利子上了……額,沒有哈!舍利子在道祖太極魚上麵,化為了其中一隻魚眼。就是因為道祖太極魚變得齊全,才發生了後麵的事。


    第六章寫了的,青銅船艦從舍利子上飛了出來,是啟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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