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結果歸因。”劉徹點了點頭。


    檀何一喜,暗道這是陛下讚同了他的說法,正準備繼續說什麽。


    突然!


    轟隆隆!


    一道晴空霹靂,乍響而起。


    “這是怎麽了?”劉徹也是蹙眉望去,“天又要降下甘霖了嗎?”


    “回陛下,並無。昨日下雨太多,今日還有雲呢,應該是正常的晴天霹靂……”外麵,很快有侍衛的聲音響起。


    劉徹暗自搖了搖頭,昨日那場雨,讓他連正常的天氣變化都分不清了。


    “不過……”隻是突然,那侍衛的聲音再度傳來。


    “不過什麽?”劉徹問道:


    “景皇孫在外祭天,說要還願!”


    “嗯?”劉徹蹙眉。


    “陛下,這是越俎代庖。”檀何忙道:“該是讓弗陵皇子去還願的。”


    劉徹伸出手,示意對方勿要多言。


    如今廢太子已成公認,今日這朝會在他看來,其實流程走的就差不多了,論功行賞也不急於一時。


    “他如何祭天,如何還的願?”


    “回陛下……景皇孫登高台,將當日如何告知蒼天、降下甘霖的過程,講給了軍士和百姓。”


    “好像還專門寫了一篇,向天還願所用的《還願疏》,正在外宣讀。從太祖高皇帝起,全是溢美之詞。”


    “哦?”劉徹驚訝無比。


    那小子在麵對自己時,可全是謾罵的諍言。怎麽對祖宗,就如此恭敬?


    “陛下!這該是弗陵皇子向天還願啊!”檀何卻見此大急。


    剛才他都說了,陛下也同意了。


    現在要是讓景皇孫,公然而然的宣讀《還願疏》,那不是坐實了嗎?


    萬一如此,一個國祚,兩個天意所鍾的傳聞!這不是埋下了隱患嗎?


    太子府甚至時刻有起複之機!


    當下,他轉念一想,毫不猶豫。


    “陛下,應立刻中斷其還願,而是將其交給弗陵皇子來還願!”


    “胡言亂語!”劉徹揮袖。


    “陛下剛準備廢除太子啊。”這時,禦史章贛也立刻道:“豈能再由景皇孫去還願?屆時,若廢太子,景皇孫又該處於何地?”


    “陛下,誠如檀何所言,《還願疏》應讓弗陵皇子來宣讀於眾。如此,也能坐實昨日祥瑞,乃弗陵皇子所為!”


    “弗陵才四歲!”劉徹斥道:“字都認不全。”


    “不妨,臣願站立左右,弗陵皇子若有不認識的字,可來詢問於臣。況且弗陵皇子天資聰慧,常用之字,早已熟讀。無非幾個生僻字而已!”


    此刻,劉徹也不由得陷入沉默。


    底下群臣心中所思,他又如何不知道。


    隻是取舍罷了。


    “那景皇孫,又如何補償?”


    就在這時,一直站立旁側的公孫卿不由得說道。


    他本來不想參與其中。


    更不想看到,如今群臣,瓜分“勝利”的歡宴!


    但是,如此赤裸裸的搶奪景皇孫祈雨的功勞,他還是難以抑製心頭之憤。然而他非常清楚,如今太子宮搖搖欲墜。


    景皇孫身處其中,恐也有覆滅之禍。


    不如趁此,以祥瑞之名換取一些好處,遠離朝野,也能全了太子宮上下的性命。


    畢竟,若是真的失去了爭儲的資格,那所謂的上天鍾厚,就非鍾厚,而是災禍。


    如果置換之下,陛下還有意庇護,群臣也不會在法理上步步緊逼。


    一切都在“妥協”中圓滿!


    “這……”


    “不如,給景皇孫封王如何?”突然,宗正劉長樂道。


    皇子皇孫遲早都是要封王的,現在提前封也無不可。


    而且,封王之後,按照規矩,其必須遠離京城。


    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徹底杜絕了再回中樞的可能性。劉長樂此舉,其實也全著保留陛下嫡係血脈的心思。


    而隨著他說出口。


    群臣之間,之前沒有出聲附和“劉屈氂”、“章贛”等人的臣子,此刻也不免在心中苦歎一聲……


    也隻能如此了。


    “陛下,皇室子弟封王,確有可行之處。太子起兵時,史皇孫也參與其中。”


    “唯有景皇孫,在神明台。”


    這些臣子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整個太子宮,隻有一個景皇孫看似是清白的,可以保全已經坐定“謀逆”罪名的太子宮諸人。


    當然,如果真的依法辦事,別說事發之時,你在神明台。


    就是不認識的三族,也是飛來橫禍。


    但天子血脈,長安城也未真的起刀兵之禍,百姓尚且安穩,天子尚未動真怒,豈可如此?


    “也罷……”


    終於,劉徹徐徐點頭,他的腦海裏,回憶起昨日劉據與自己的對談之景。


    到底是嫡子、是長子,他曾經給予了其厚重希望。


    按照這些臣子所言,讓劉靖“自願放棄”天意所鍾的名頭,將祈雨功勞讓給“堯”。


    如此一來,太子一脈算是徹底斷絕再回中樞的可能。


    但相應的,太子起兵一事,就可以大事化小,借著給劉靖封王,讓他們徹底遠離長安。


    算是兩全。


    隻是,那個皇孫會退一步,答應群臣嗎?


    劉徹也不知道,已經年老的他,因為昨日與太子相談,加上一晚都在這大殿之中並未歇息,此刻腦子裏一團亂麻。


    他現在,也不知道去如何去處理太子!


    “罷了,讓弗陵去吧……”


    “諾!”


    ……


    同一時間。


    劉靖站在高台之上,此刻,《還願疏》已經被自己打開。


    最開始寫的上半篇。


    從劉邦到呂後,到文景二帝,已經念了小一半。


    下方的軍士和百姓,聽得也是連連點頭,從太祖高皇帝立國之日起,漢室傳承,可從來不是一帆風順。


    而就在他準備繼續念下去,同時也思考著,怎麽讓建章宮和此地產生聯係的時候……


    突然。


    “停!”


    建章宮處,禦史章贛走在前列,在其身旁,還帶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娃娃。


    而群臣這時候,也紛紛隨著走了出來,劉徹遠在其後。


    “是陛下!是陛下!”


    此地的軍士,已經早早的發現了。


    連連狂呼,激動不已。


    對於漢室的軍卒以及百姓而言,天子劉徹的名字,響徹了五十餘年!


    其如同屹立在高天之上的神明!


    此刻見到真身,又如何不振奮。


    而正當劉靖心中一動,正愁你們不來的時候,卻見那章贛匆匆走近。


    “景皇孫,陛下有令,《還願疏》應交給弗陵皇子來念。”


    沒有解釋,隻有輕飄飄的譏笑。


    下方,圍看的軍士以及百姓,紛紛愕然。


    旋即想到什麽,表情頓時憤懣起來。


    “經過陛下身邊的上巫推算,昨日那場雨,並非景皇孫在神明台所為,而是弗陵皇子於深宮,感動上天。”


    章贛臉部紅心不跳的說完這句話。


    “你說什麽?不是景皇孫?”


    “開什麽玩笑,不是說景皇孫在神明台求雨嗎?”


    “現在這是幹什麽?搶功?”


    人群驚呼連連,章贛臉色一變。


    他卻是沒想到,下方的軍士能如此義憤填膺?


    要知道,這些可都是在大營之內的期門軍和羽林衛,還有在上林苑的羽林孤兒。


    而那些百姓,倒不足為懼,跟著太子一起謀反的人罷了,遲早也是一刀的命。


    但光是激發其羽林孤兒的憤懣,就足以讓他膽戰心驚了。


    “肅靜!”


    “此乃上巫所測算,不是誰在神明台,誰就能祈雨!”


    章贛高呼。


    隨即看向劉靖,聲音變小,“景皇孫,退後一步,或可封王!太子宮一應,也可保全。”


    劉靖眯眼,忽然一笑。


    他想起了昨夜少傅石德給自己說的話,果不其然,真要封王?


    不過,他可是說,寧要封侯,不要封王。


    先不去管這些,劉靖盯著手中的《還願疏》,心中暗笑,這是功勞還是過錯,你們真的知道嗎?


    還有……


    劉靖又看向劉弗陵,話說上次那祥瑞神龜,是不是也是他們坑的這倒黴孩子?


    誰讓劉弗陵去念那上麵的四句詩歌來著?


    劉靖看向章贛,“真的讓他來?”


    章贛見劉靖有鬆動之意,連忙點頭,“這是陛下的旨意!”


    “是嗎?”


    劉靖看向遠方,略微思索,就已經有了決定,“可他不識字。”


    “弗陵皇子天生聰慧,常用字早已經熟識。”章贛笑眯眯道:“更何況,臣可在一旁,幫其認字。”


    劉靖收起手中的《還願疏》,冷聲道:“你滾下去,我在上麵看,讓他念。”


    章贛頓時臉色一變。


    “否則……”劉靖指了指上空還未消散的雲層,“天怒之!”


    “爾等可欺上瞞下,但騙不了真正的天。”


    “這……”


    章贛轉身,看向後方。


    心有不定,隻能悄悄傳話身旁之人,讓其去傳話陛下。


    遠處劉徹聽到後,隻是稍作猶豫,便微微點頭。


    章贛得到消息,忽的牙齒一咬。


    “也罷!我便在這台下看著……你需站在弗陵皇子之後。”


    劉靖心中冷笑,但麵上卻有憤慨之意。


    “這可是你們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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