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天已經開始變熱了,特別是在午後,萬裏無雲,一片晴空。豔陽高照,白熾的光芒揮灑向大地,令萬物皆是騰起一股燥熱。若非還有拂麵而來的微風,帶來幾分淡淡的舒適之意,恐怕天地間真的要提前化為一個蒸籠了。


    此時雖非正午,但無論是根據生活經驗,還是根據地理學中的大氣輻射與地麵輻射,都可以知道,下午的十四時基本就是一天中溫度最高的時候。不過即使如此,剛剛開始登山的幾人在最初興致還是很高的,將近十四點的時候,幾人終於看見了第一塊石碑,上麵標著阿拉伯數字1。


    女孩們走在前頭,依然嬌俏而充滿活力。而男生們每個人都提著一個塑料袋,裏麵裝著水啊、飲料啊還有零食等等。


    “現在才走了一公裏,我的天呐!”黎暉看著那塊幾十公分高的白石碑,表情有點垮。


    “嗯,走了一公裏,還有八點五公裏。”葉旭很是平靜地說著,之後便略微停頓了一下,拿出一瓶礦泉水喝了一口。


    “安啦安啦,看看你女朋友的腿,是不是就感覺到渾身充滿了力量?”林啟湊到了黎暉身邊,擠眉弄眼地低聲說道。黎暉向前看了一眼,宋梓雨裸露的雙腿在陽光下白得像是透明的一般,線條流暢而又充滿青春活力,小腿的弧線平滑,美得令人心顫。黎暉很是認真地對林啟說道:“那是我女朋友,謝謝!”


    “我知道啊,所以我隻是叫你看,又沒和沈晨、葉旭他們說。”林啟聳了聳肩,說道。不過他右手還提著東西,聳起肩來一邊高一邊低,看起來倒是有幾分滑稽。


    “喂喂,你們倆在說什麽悄悄話呐?還不快點!”葉木語回頭看了一眼,沈晨和葉旭倒還是保持著那一段距離,但林啟和黎暉已經落在了後麵,便高聲喊了幾句。


    “對啊!快點好不好!”宋梓雨聞言,亦是回首,笑道。笑聲如鈴,清脆地傳開,就像是彈起一曲清歌,撫弄人之心弦。黎暉聽聞後,嘴角也含了一抹笑意,當即答道:“馬上就來!”


    話罷,便加快腳步,跟上步伐。林啟無奈地搖搖頭,這胖子,女朋友的話就是加速的催化劑啊!但他也看見了楊怡薇對他投來的目光,瞬間就忘了自己剛剛想了什麽,亦是高聲答道:“沒事,就是喝口水,現在就跟上!”


    沈晨心中突然感覺受到了一萬點傷害,啥玩意兒嘛這是!他已經覺得來和他們一起登山不是一個好主意了,他甚至還在想還要不要去內蒙古,這持續吃狗糧的感覺,貌似不太好啊……


    微風和煦,祛除了些許的熱意,從路邊的山林間穿過,奏起了沙沙的林音。綠葉婀娜,如美人般迎風舞動,嫋娜曼妙的舞姿,足以令世人沉醉。不過,也僅僅是令人沉醉罷了,若是無人欣賞,那還能怎樣呢?沉浮了一世孤景,不過為縹緲深藏。待日後染舊泛黃,也不過是零落成泥的終章。


    世間不就是如此?所曾以為的原來都隻是一紙空談,所曾約定的原來都隻是無限延緩,所曾愛過、恨過、迷惘過、悲傷過的,都隻是某一人的破碎幻夢。務實的世界豈有弱小者的希望?不過虛妄,不過,愈積愈盛的遙遠他方。


    哀傷無事於補,生活,還需樂觀直麵。


    “到了那個小水潭了!”宋梓雨向前小跑了幾步,指著山壁下沿,回身興奮地說道。


    “嗯,是到了,所以你想幹什麽呢?”葉木語展臂勾上宋梓雨的脖頸,落差十八公分的身高優勢,她做這個動作異常輕鬆。


    “稍微清洗一下啊,我都已經出汗了。”宋梓雨輕輕掙脫了葉木語的手臂,笑道。話罷,便徑自小跑著向公路邊跑去。葉木語搖了搖頭,輕聲自語著:“這妮子……”


    “薇薇,我們也過去吧。”葉木語偏首看向楊怡薇,待她應聲後,便徑自拉起了她的手,也向路邊走去。楊怡薇下意識地想掙開,但握住她的是誰?a市四中的大姐大誒,要是被掙脫了那多沒麵子!於是葉木語向楊怡薇輕佻地一笑,握得更緊了。


    “誒誒,兄弟,你內定的女朋友好像被人調戲了誒!”黎暉湊到了林啟身邊,擠眉弄眼地低聲說道。林啟的神色很是凝重,特別是當他看見葉木語還回頭向他豎了中指,加上那挑釁的眼神兒……哦,天呐!他推開了黎暉,很是認真地對黎暉說道:“那是我內定的女朋友,與你無關,謝謝!”


    “我知道啊!所以我隻和你說了,又沒去找沈晨和葉旭。”黎暉很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林啟微微挑眉,咦,這語氣,這表情,還有剛剛兩人間的對話,咋那麽熟悉呢?


    沒錯,曆史嘛,總是驚人的相似……


    沒去管黎暉那揶揄的眼神,林啟快步跟上了葉旭,低聲說道:“葉旭啊,你家木語這樣攪風攪雨的,心底沒點感覺嗎?”


    葉旭頓足,推了推由於汗水而有些滑落的眼鏡,眼神很是認真,他淡淡地答道:“沒事啊,木語的性取向很正常,隻是舉止有點奇怪而已。更何況,她們橘裏橘氣的,其實也沒什麽吧?她又搶不了楊怡薇。而且,就算是她真的是百合,就算她們真的搞到床上去了,那又怎麽樣?反正,她們都不會弄壞對方的膜啊!”


    林啟:“……”


    沈晨再一次不厚道的笑了,葉旭的音量雖然不大,但耐不住沈晨就走在葉旭身邊啊!看著葉旭繼續向三個女孩下去的方向走去,還有林啟在風中淩亂的姿態,他真的忍不住笑了。於是沈晨過去拍了拍林啟的肩膀,強忍著笑說道:“林大少,你也需要有葉旭同學那種良好的心態啊!他說的很對啊,就算是搞到了床上,也不會弄壞膜啊!簡直是太妙了,哈哈!”


    “死開死開!”林啟的語氣很是不爽,拍開了沈晨可惡的爪子,亦是快步跟上。


    沈晨還在笑著,黎暉倒是湊了過來,好奇地詢問發生了什麽,但沈晨裝出了一幅高深莫測的表情說道:“天機不可泄露。”話罷,又繼續笑著,笑得黎暉心中都有些發毛,難不成沈晨失心瘋了?


    心裏嘀咕著,但黎暉也是跟著走了過去。


    水潭邊,三個女孩都捧水稍稍洗了洗臉,沾了水的素顏,清麗無雙。楊怡薇不會化妝,葉木語這種大姐大不屑於化妝,而宋梓雨嘛,倒是偶爾會化些淡妝,隻不過今天恰好沒化。本來嘛,楊怡薇天生就好看,也無需妝容粉飾;宋梓雨雖然也不需要,但誰會嫌自己太好看了呢?至於葉木語,英氣與柔和相互暈染的姣好麵容,化妝?那不是有損大姐大的完美形象麽!


    四個男生站在路邊,皆是有些無奈地看著下方,女孩們清洗了麵龐之後,直接在宋梓雨的引導下嬉鬧了起來。宋梓雨所謂的“小水潭”露出的麵積其實並不小,大概有十幾平米,但奈何這一邊可落腳的地方太小,三個女孩站上去之後,到還可以再容一人。可是呢,在場的四位,沒誰願意當那“一人”。原因?自個兒想去!


    水聲叮咚,如樂曲一般扣人心弦。沈晨仰頭看去,水潭的主要來源,是岩壁高處上流下來的水,一些凸起的棱角,也基本在水流的侵蝕下磨得圓滑。水流下的徑跡邊,還有一小叢一小叢的青苔頑強生長著,充滿著盎然的生機。


    “誒,你們說,我們的爬山之旅不會就在這裏終止了吧?”林啟早就放下了塑料袋,拿出礦泉水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說道。


    “有可能。”沈晨看了看依然蹲在那兒的女孩們,點頭答道。


    “等等,你們不覺得,有哪裏不對嗎?”葉旭擰起了眉頭 ,看著女孩們,或者說,是看著水潭表麵,“看靠近山壁那邊,水麵上散開的波紋是相反的。這地方,會有魚嗎?”


    黎暉順著葉旭所指看了過去,才發現確實如此,便說道:“水都是從山上流下來的,怎麽會有魚?總不能是路人投放的魚苗吧?”


    “我說你們想那麽幹什麽,災難片看多了的後遺症嗎?”林啟看著蹙著眉的葉旭,語氣很是輕快,“就不能是掉了一塊石頭下去嗎?”


    “林啟你快看!那現在怎麽解釋?”沈晨猛拽了一下林啟,指著水潭說道,語氣有些驚疑不定。林啟再度看去,神色猛然一變,他有些呆呆地說道:“這是……什麽鬼啊!”


    水麵上,一圈圈與女孩們撥弄水蕩起的波紋相反方向蔓延的波紋散開,波的中心點,也就是振源在水麵上的投影,一直在改變,或者說,在移動!速度並不快,但是方向未曾改變,從山壁邊一直朝著女孩們的方向移動!


    “女孩們,別玩了!先別問為什麽,快點離開那裏!”葉旭的性子素來謹慎,他先不管那是什麽,也先不管自己是不是過於一驚一乍了,他有種感覺,似乎有什麽不好的事,就要發生了!


    女孩們齊刷刷地回頭,宋梓雨本想說些什麽,但葉木語注意到了男生們皆是有些急切的眼神,雖然一頭霧水,但她還是選擇相信他們,不由分說地拉著另外兩個女孩迅速離開。


    嘩嘩——


    波紋的中心點已經接近了岸邊,頃刻間,水花四濺,整個水麵都開始震動了起來,激濺起的水花,飛起足足幾十公分高!


    剛剛回到了公路上的女孩們回身看去,皆是有些訝異,葉木語皺眉道:“這是怎麽回事?”


    “誰知道……好吧,現在可能知道了。”沈晨苦笑了一聲,指了指下方的水潭,聲音有些震顫地說道,“我們要不要跑啊?這貌似是……哥斯拉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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