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德輝?那是誰?委托人?


    三人都有些搞不清狀況,沈晨見他們倆都沒有開口詢問的想法,他便出聲打破了沉默,反問道:“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你覺得我為什麽會這麽想?”張天成笑了笑,又把問題給扔了回來。


    “你這人有點毛病吧,是在問你,怎麽總喜歡來反問我們?你不給我們一個合理的答複,我們憑什麽要應你的話?”林啟搶話道,在張天成看過來的時候還白了他一眼。


    “最起碼,我知道你們這個群體是異能者。”張天成的聲音突然變低,說出的話語卻又那般難以置信。


    異能者!他知道異能者的存在!


    沈晨蹙眉看向了司機,司機隻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言語。


    “不是他說的,他以前還想瞞著我,但我由於一些意外原本就知道。”張天成道,語意有些意味深長,“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什麽秘密可言。”


    “話題未免偏的有些遠了吧?這和我先前反問你的話有什麽關係?”沈晨蹙眉道,有意把話題拉回正軌。對於異能界與世俗界如何如何,他沒有能力去管,同時也沒有興趣去管。


    “沒什麽關係,試圖套個近乎罷了。”張天成哈哈一笑,旋即又斂去了所有多餘的表情,說了一句,“若是你們真的厭惡貪官汙吏的話,最應該找的,是劉德輝,而不是我。”


    “反咬一口有一手的嗷!”林啟想也不想便懟了回去。


    沈晨沉默了片刻,對林啟一揚下巴:“聽他怎麽說吧。”


    “他給你們的資料上,你們就沒發現一出不合理嗎?”張天成冷笑了兩聲,也不知這冷笑是對誰的,“既然指認我是貪官,那麽請問,證據呢?哪怕沒有確鑿的證據,即使是捕風捉影的事件,有嗎?”


    沈晨回想了一下資料內容,似乎確有其事。當時他還猜測,這可能是委托人發現了張天成有貪汙跡象但卻苦於沒有具體證據,無奈之下才尋求了異能者——也就是他們眼中的特殊雇傭兵的幫助。可是,沒有證據到還能解釋成張天成保密工作做的不錯,但若是連懷疑緣由都沒說明清楚的話,那他又是憑什麽懷疑的?


    “雖然這一點的確存疑,但是的,證據還不夠證明你不是。”沈晨淡淡道。


    “我很有錢。”張天成似乎是讚賞地看了看他,道,“我的意思是,我算是個富二代。雖然不算什麽富豪,但還是夠我揮霍一生的。我並不缺錢,我有冒著進大牢的風險貪汙枉法的必要嗎?”


    “人的欲望總是無止境的,想要的遠比擁有的多。你有錢,和你貪汙,這並不矛盾。”沈晨一針見血地指出這證據同樣不足以完全證明他不是貪官。


    “你家裏有錢你還當什麽這小鎮子的官啊?富二代瀟灑一生不好嗎?”林啟刺了他一句。


    張天成突然沉默了一下,然後緩緩說道:“人嘛,總該是有點理想的。做一方官,治一方地,養一方人,這難道不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我又不是你們這樣的異能者,上天入地、呼風喚雨,盡自己的力造福一方人民,才是我想要的。”


    “這種理想咱就不談了,如果你真有這樣的理想還付諸了實踐的話,那這個鎮子就還沒發展起來?”林啟的語氣有些輕蔑。


    “那你們是為何而來呢?”張天成的語氣很平靜。


    “抓你啊!”林啟應道。


    “為什麽抓我?”


    “貪官嘛!”


    “可你為什麽會覺得我是貪官?”


    “有人委托……”


    “你自己也發覺了不對勁對吧?你憑什麽會相信委托人而不相信我呢?他所言為實的證據呢?”張天成冷哼了一聲,“事實就是,劉德輝才是真的貪官,他才是最該被法律審判的。沒有他貪墨了上麵撥下來的經費,這裏又怎麽還會是這個模樣?如今他終於忍不住想除掉我了,然後委托你們來抓我,這便是這份委托的真相。”


    話語擲地有聲,說得三人都不禁麵麵相覷。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啊……


    “你的話也同樣是一麵之詞,我需要一個強有力的證據。”沈晨緩緩地說道。


    “掌握證據的話就能證明一個官是貪官,可要證明一個官不貪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個理你們也是清楚的吧?”張天成道,“如果你們哪怕對我有一點信任的話,不妨假裝抓了我交給劉德輝,然後我們對質?”


    “你也忒單純了點吧。”林啟嗤笑了一聲,一改先前似乎不明事理的模樣,“假設你說的都是對的,人家既然要我們來抓你,而且要把人交給他,你覺得他會沒有一點準備?萬一出了什麽岔子你捅破了這事,後果可沒那麽簡單了。人家要不可能自己不來派人來,要不可能直接給你拍暈帶走,哪兒來讓你對質的機會?即使真的對質了,以我們先入為主的看法,你覺得我們相信委托人還是相信你一個‘死到臨頭還盡可能給別人潑髒水’的貪官?”


    張天成沉默了。


    “這就是你做官的腦子?這點本事,還不如回家繼承家業呢,起碼那個不用動腦子就能活得舒舒服服的。”林啟冷眼瞧著他,“我說完了,你請自便。”


    張天成也不惱,點了點頭,正色道:“這方麵確實是我欠考慮了。”


    “問題又陷進死循環了,你可以再想想,有什麽法子自證清白。”沈晨淡淡道,冰劍從司機肩膀上取下,一甩手便讓它散去了。司機看了他一眼,無聲地在路邊坐下,閉眼調息。


    氣氛一時冷場,沈晨就那麽抱胸站著,而林啟查看起了自己手臂上的傷勢,其上還有著先前被刮破的血線,楊怡薇便在一旁慰問著。至於張天成,似乎還在思考起如何說服他們來對付委托人。


    山壁林間。


    紅衣蹙眉,看向同樣神色凝重的黑羽,問道:“這是他們哪個人去實地考察的?如此不嚴謹且敷衍的工作態度,也能算得上公會的執事?”


    “我不清楚,他們接取的委托,我也隻是帶回來了罷了,哪能知道他們壓根沒調查明白委托是怎麽回事,或者甚是沒調查,直接聽信委托人的一麵之詞了。”黑羽沉聲道,“咱們這和薔薇那邊都沒有合適的,我才跑去了其他轄區取走委托書的,這種情況當真是沒想到。”


    兩人話語間蘊含的意思,似乎已經確認了張天成所言不虛。至於他們怎麽確定的?誰知道呢。


    “調查應該還是有的,委托人可不知道什麽異能者,等階的判定是他們給出來的,不過這也沒搞清楚,硬是沒發現其中一個是黃階異能者。”紅衣的聲音有些冷,“看來,平和了這十多年,有些分會的人,還是忘了些什麽啊……”


    “十多年了,公會的中堅執事也差不多換了一批人,新人不太清楚過去的事情以及各種事件的意義,倒也不算什麽特別稀奇的事。但這工作態度,確實是有些離譜了。”黑羽道。


    “哼,也就這樣了。”紅衣輕蔑地哼了一聲,才把注意力又放在了下方,“看看這些小家夥怎麽應對這個事件吧。”


    道路上。


    “或許可以這樣,我筆記本裏還有些文件,你們可以看看我的提案,一些基建方麵的計劃書,算不上什麽機密文件。”張天成抬眼,沉聲道。


    “那沒必要了。”沈晨聳了聳肩。


    “什麽意思?”張天成蹙眉。


    “因為他一早就差不多已經相信你了,有些方麵還存疑所以才一直追問,他要的不是一個結果,而是你有能把證據拿得出手的態度。你把這樣的態度表現出來,基本能肯定是真的了。”林啟解釋道。


    “當然,看不太懂官方公文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沈晨摸了摸鼻子,笑了兩聲。


    “你們不覺得你們的態度有點問題嗎?”張天成的語氣突然冷了冷,“你們不覺得你們把自己放在一個更高的層麵的處理事情了嗎?的確,這不僅僅是世俗的事情,有異能者的參與,我們這邊無法勝過你們也是不爭的事實。但是,你們的處理方式,讓我感到很嚴重的不被尊重的感覺。不管是世俗還是異能界,對別人保持一定的尊重應該算是最起碼的禮儀吧?可是你們這樣戲弄的態度是怎麽回事?”


    “可關鍵是,在我們確認事情的真相之前,我們的立場本身就是敵對的。”林啟蹙眉道,“我們起碼也是正規大公會的異能者,受理了清理貪官的委托,本身就是站在大義立場之上。對於委托目標,也就是你,我們眼中的貪官,國家的蛀蟲,你覺得我們需要對你抱以友善的態度?”


    沈晨剛舒緩下來的臉色也已經變冷,他抱著胸,接話道:“我們眼裏,你是貪官,已經不能算作是人了吧?初中政治學過嗎?部分違法行為會被剝奪政治權利,並不算作是國家人民。對於非人,我們何須和顏悅色?”


    “那你可就錯了,貪汙是經濟犯罪,不會被剝奪政治權利。”張天成駁道。


    氣氛一時有些微妙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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