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哥是已經見過七阿哥了麽?”瑤令問道。


    本來還指望著自己惡狠狠的話語會將瑤令嚇到的大阿哥一愣,下意識地道:“沒有啊。爺一直在讀書,如何去見?”


    別說七阿哥了,就連新鮮出爐的六阿哥,他和太子都還不曾見到。


    瑤令笑道:“大阿哥是如何知曉七阿哥要被毒死了?”


    大阿哥惱道:“自然是有人與爺說的。怎麽,你敢做不敢認了?”


    瑤令含笑道:“奴才不敢。奴才隻是想,您身邊伺候的人,您若是不去後宮,自然與後宮並無牽扯。他們也不能擅傳後宮之事。隻是不知這個與您分說的人,是否真正去了解過七阿哥的情形呢?”


    “若是沒有,她這樣信口胡說,便是誘導皇子,大阿哥被她蒙騙利用,就不該輕饒了她。”


    瑤令這話才說完,大阿哥身邊的人就都瞧了瞧她,溫雅的臉都擰起來了,隻是阿哥們在場,她不敢發作。


    大阿哥聞言就看向溫雅,臉上餘怒未消,指著她道:“七弟的事是你與爺說的。你說說,你是親眼看見七弟快要被毒死了嗎?”


    溫雅可沒想到大阿哥的矛頭竟對準了她。她是利用大阿哥莽撞要報私仇,可還真不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欺騙唆使皇子。


    她忙跪下道:“奴才在前殿伺候,後頭的事都是聽人說起的。可瑤令她確實是做了東西給庶妃戴佳氏吃,七阿哥生下來——”


    溫雅話尚未說完,瑤令就上前去給了她一巴掌。


    這一聲清脆無比,在場的人都聽見了,俱都望著瑤令。


    大阿哥眉毛都揚起來了,一直未說話的太子則若有所思的盯著瑤令。


    瑤令道:“溫雅妹妹當真是糊塗了。後宮的事,你尚未查證就在太子和大阿哥跟前胡說八道。七阿哥與戴佳小主也是奴才們的主子,其中公道,自然有永和宮主位德嬪娘娘,有太皇太後,有皇上主持。”


    “你這樣武斷,是欺辱大阿哥年幼,能夠隨意擺弄教唆為你所用?”


    瑤令可沒有收著力氣,溫雅被打的頭暈目眩,一時嘴角滲血,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大阿哥此時恍悟過來,想到自己竟然被個奴才當了槍使,便要為自己找回場子來,他叫他身邊的人:“來人,把這個狗奴才捆起來,給爺拖出來打死!”


    皇長子的體麵就不能掉地上。


    更何況,想到此人是德嬪的親妹妹,自己被個宮女的親妹妹擺弄的團團轉,這事兒要是傳到後宮去,他額娘怕是要罵死他的。


    太子看戲看夠了,才慢吞吞地道:“大哥,這是在禦前。不可放肆。”


    他看了一眼內殿,大阿哥也回過神來,怕是這裏鬧出來的動靜,裏頭也是瞞不過的。


    他總不能越過汗阿瑪去處置禦前的宮女吧?


    “叫趙昌來。”


    太子對自己身邊的人道,“處置這個宮女,不至於驚動梁公公,叫趙昌來把她帶走就可以了。”


    趙昌來的很快,溫雅和她身邊的幾個宮女都被帶走了。


    屋中一時安靜下來。


    太子嚐了兩口茶點,才望著瑤令道:“聽說,你被汗阿瑪帶到慈寧宮去,給嬪妃阿哥們都做了冰茶點心,為何今日給孤的,還是老樣子?”


    “孤要冰茶。”


    方才溫雅嘀嘀咕咕說了一大堆,都是詆毀瑤令的話。太子壓根就沒怎麽入心,倒是大阿哥聽的義憤填膺,現在知道自己被奴才耍了,還是很有些不高興的。


    可聽見太子提起冰茶,他也想起來這件事了。


    實在這事動靜也大,他們兩個也能聽見些奴才議論。


    別的不怎麽在意,就聽說那冰茶和點心深得太皇太後還有一眾嬪妃的讚譽。


    大阿哥也饞:“爺也要冰茶。”


    太子和大阿哥身邊的人生怕瑤令會答應,生怕她會為了邀寵真的弄來冰茶,才要硬著頭皮勸下,就看見瑤令笑眯眯的道:“奴才做的冰茶,隻侍奉年滿十八歲的主子。”


    大阿哥一臉什麽你一個小小的宮女居然敢拒絕爺的驚愕。


    太子有點不高興,但也沒說什麽。他知道,瑤令沒撒謊。前兒在慈寧宮,那幾個小阿哥,並身體不好的嬪妃,確實也沒喝到瑤令做的冰茶。


    梁九功這會兒出現了,笑眯眯請太子和大阿哥進去:“萬歲爺請太子殿下與大阿哥。”


    禦前有人伺候,用不著這麽多人一起進去。


    太子和大阿哥的人還留在這裏,瑤令讓身邊的小宮女將這裏的餐盤茶盞收拾一下,她則跟著進去侍奉了。


    跟在眾人最後,瑤令悄悄握了握手掌心,趁人不注意輕輕嘶了一聲還擰了擰臉蛋,實在是有點疼。


    誰能想到甩人巴掌會這麽疼啊。


    還真的是還挺爽的。光明正大的爽一回,溫雅這回應該很難再回到她跟前來礙眼了。


    康熙早已穿戴齊整,瞧著太子和大阿哥進來,他笑道:“瞧著,精神不錯。”


    大阿哥這會兒老實了,規規矩矩的站在那裏。


    太子卻隻管拿眼瞅康熙跟前的茶盞,康熙向來寵著他,把太子叫到跟前來:“渴了?”


    太子搖了搖頭,一臉試圖打動康熙的天真無邪:“汗阿瑪,兒臣想要冰茶。”


    大阿哥這一下也來勁了,跟風道:“兒臣也要!”


    太子向來在康熙跟前也隨意些,從生下來就長在禦前,要不是為了讀書也不會搬到毓慶宮去自己住,在乾清宮住著的時候,他們父子就是這麽親近的。


    大阿哥話音還未落,太子就伸手去碰康熙跟前的茶盞,片刻後收手,太子挺失望的,這茶盞怎麽是熱的?


    老祖宗不是答應汗阿瑪以後可以隨意飲冰茶了嗎?


    康熙伸手揪了揪兒子腦袋上的小辮子:“晨起不吃冰。朕都不吃,你們吃什麽。”


    想了想,還是安慰兩個失望到臉都皺起來的小兒子道,“等秋天吧。秋天去南苑行獵,給你們烤兔子吃。”


    打發走了重新高興起來的兩個小兒子,康熙的神色慢慢淡下來。


    他看向瑤令,目光在她的右手上沉了沉,那如暮靄般的目光才柔散許多。


    “太醫說,七阿哥的腿可能會治不好。戴佳氏還懷著他的時候驚過胎,他的右腳沒長好,生下來就不成。將來長大了,走路都不會好。”


    康熙道,“騎射就更不成了。生產時間過長,身上才憋的青一塊紫一塊的。戴佳氏身上也確實有毒,但已經在清理了。七阿哥沒有被毒死,毒素很輕,他已經緩過來了。”


    “下手的人,不是要把他們母子毒死。”


    瑤令輕聲道:“隻是為了陷害奴才。”


    康熙道:“七阿哥先天不好,戴佳氏沒有護好皇嗣,是她失職。她吃了你的東西,母子更是不好,將來也沒什麽可奔的前程。原本一切都好好的,結果遇上了你,七阿哥就不好了。宮裏都傳說,有孕的嬪妃該離你遠些,免得叫你克了她們和孩子的生路。”


    “你的命太硬,阿哥公主們遇上你,非死即殘。”


    瑤令咬牙,這話可真夠惡毒的。


    有孕的嬪妃就該遠離她。她一個當奴才的宮女,何德何能呢?


    怎麽能叫主子避讓奴才呢?況且後宮之中那麽多的嬪妃,據她所知,這後頭排著隊要有孕生產的更是一大堆,照這麽說,全叫她克死了。


    這是逼著康熙送她出宮的。


    瑤令想,要不然就趁著這個機會出宮去?


    這是個瘋狂的想法,但顯然理智是占了上風的。


    頂著這樣的名頭出宮,誰還敢接近她?莫說是過愉快的退休生活,隻怕家裏都不敢接納她。


    她就真的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康熙瞧著眼前的小宮女,小臉上繃的緊緊的,可那打人的右手卻不由自主攥成了一個拳頭。


    想著她初到乾清宮時亮晶晶的眼睛,康熙覺得先把牙亮出來也是不錯的。


    啪的一聲。康熙的兩手拍在一起,清脆的響聲扯回了瑤令的思緒。


    “在想什麽?”康熙問。


    瑤令道:“奴才不願辜負萬歲爺和太皇太後對奴才的信任與栽培。”


    康熙就笑了:“這才像個樣子。”


    “宮裏還會有阿哥公主出生的。等健康的孩子多了,沒人會信這些鬼話。太皇太後也不會讓後宮亂起來的。”


    於此,康熙倒是有些感同身受的。


    當年他與赫舍裏大婚後,宮裏漸漸有了小孩子。


    那些年裏,生下來又夭折的孩子很多,他失去了很多的孩子,也失去了結發的妻子。背地裏,多少難聽的話說他。


    結果又怎麽樣呢?孩子們也漸漸的長起來了。


    後繼有人,大清也漸漸興望。多少不被人看重的事情,他不是也做出來了?


    人言可畏,但也實在沒有什麽值得太在意的。


    臨出門前,康熙對著瑤令做了個揮巴掌打人的動作,他含笑道:“你這一下,叫朕改變主意了。”


    “朕原本想,求了太皇太後,讓蘭嬤嬤先做乾清宮的掌事。如今,想想還是算了。你暫代乾清宮掌事宮女的職責。往後,有你這一下,朕就把乾清宮交給你了。替朕,守好了。”


    瑤令呆呆站在殿中,康熙都走遠了她還回不過神來。


    她痛心疾首的握著自己還有些發麻的右手,就爽了這麽一下啊。


    這倒好,憑一己之力把自己的退休養老生活又往後幹了好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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