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斯先生,出來!收債了!”


    古茲曼先生的大驢嗓子,那聲驢吼就跟地雷似的。


    他的兩個手下站在他身後。


    “來了,來了。”唐斯先生一溜小跑,趕緊奔出來迎接,他禮貌相請:“古茲曼先生您好,請進裏屋吧。”


    西恩和珍妮透過窗戶,看見古茲曼先生長得像狗熊一樣壯實。


    臉上還有一道橫貫左右臉頰的大疤痕。


    他個子本來就高,還戴著個高頂禮帽,頓時讓西恩想到一個“成語”:


    沐狒而冠。


    他身後那倆人,尖嘴猴腮的,看著也都不像善類。


    “珍妮,在裏屋躲著別出來,我去客廳會會他們。”他怕一會萬一起了衝突,鬧翻了,對方有可能會傷及珍妮。


    還有,這種美貌女孩,在這個場合就不要出來添亂了。


    若是被古茲曼這種放貸的人渣調戲,會讓自己很被動。


    湯米等三位手下,現在全去瓦倫丁買飼料和種子去了。


    麥奎爾牧場太大了。


    除去租給別人的地,還剩下大片空地,西恩自己也可以種糧食,養牲口。


    再加上西恩這陣子總忙活瓦倫丁那堆慈善事業,把古茲曼收債這事淡忘了。


    今天此君上門,他才記起當日唐斯說過,跟這人借過高利貸。


    唐斯先生的妻兒特別害怕這種外表凶煞的討債者,都躲在屋子裏不敢出來。


    古茲曼大大咧咧的往客廳椅子上一坐,抱怨道:“這麽熱的天,也不給倒杯茶,你們這些欠債的,真是太沒教養了。”


    唐斯先生知道妻兒是因為害怕他們,才不出來。


    於是陪著笑臉說:“我給你倒。”


    古茲曼先生卻不領情,陰陽怪氣道:“女主人不屑出來給我倒茶,是瞧不起我們的營生吧?這種人,我見多了,哈哈。再怎麽怠慢我,不還得乖乖跟我借錢?裝什麽清高啊?”


    “先生您真是說笑了。”唐斯先生趕緊倒了杯茶。


    這時西恩出來了。


    古茲曼先生高傲慣了,冷冷的瞟了西恩一眼,哼了一聲,就收回了目光。


    西恩心道,看這情形,對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是沒法友善溝通了。


    “唐斯先生,不給我介紹一下客人嗎?這個牧場畢竟我的。”西恩假裝沒看到古茲曼先生的無禮舉動,對唐斯說。


    唐斯趕緊介紹:“古茲曼先生,這位新牧場主是西恩·麥奎爾先生……”


    滿臉橫肉的古茲曼不耐煩的擺擺手打斷了他:


    “沒興趣浪費時間認識這些社會底層人。錢趕緊拿來吧,反正我也沒準備在這種窮地方多呆。”


    唐斯先生的臉上就有點掛不住了。


    他一臉不快,加重了語氣:“古茲曼先生,西恩·麥奎爾閣下是來自新奧斯汀州的教父,不可怠慢……”


    古茲曼咧開大嘴笑了:


    “教父是什麽東西?是和撿破爛的,掏大糞的那種人劃等號的嗎?你他媽的趕緊還債就行了,廢那麽多話幹什麽?還不可怠慢,真搞笑!他媽的,你老婆可以怠慢我,我卻不能怠慢別人?其實讓你老婆出來下也沒什麽,老子沒興趣睡她!”


    唐斯先生氣得臉都白了。


    但他生性懦弱,不敢再爭,怕惹怒對方,當場暴打自己。


    可對方都侮辱自己夫人了,再不敢爭,也得說句話,要不然真成活王八了。


    “古茲曼先生,您說的話,真是太過分了!”


    古茲曼右邊那狗腿子威脅道:“我們人多,揍你一頓,你恐怕也隻能受著。”


    “你……你們……”唐斯先生氣得直發抖。


    西恩剛一出來時,古茲曼沒多想,以為肯定就是唐斯家的親戚或是朋友之類的。


    但唐斯不立即還錢,而是東扯西扯的要給他介紹這人,又是新牧場主,又是教父啥的,他就明白了,哦,看來這人百分百是唐斯這狗雜種請來的說客。


    於是本能的就不想給西恩好臉色。


    西恩淡然一笑,說了句:“唐斯先生,你先退下吧,剩下的事我來談。”


    站在古茲曼左邊的那個槍手指著西恩的鼻子破口大罵道:


    “你他媽的算個什麽東西?我們老大跟唐斯要債,關你屁事?”


    得了。


    人與人之間隻要不撕破臉,就永遠有回旋的餘地。


    隻要撕破臉,那就什麽也談不了了。


    西恩冷冷的看著他,說:


    “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主人在,有你這條狗說話的份嗎?”


    那人一楞,顯然是沒想到這個衣著普通的什麽教父,竟然當眾辱罵自己!


    在牧場裏,西恩沒穿東部傳說套裝。珍妮給洗了,還沒晾幹呢。


    罵西恩的那人暗自盤算,我們這邊三個人,而對方隻有一個人。


    我們這邊三條長管槍,而眼前這人隻有腰間那一把閃著金光的槍,槍最外沿,是名貴的珍珠握柄。


    那人的氣場,大的很!


    似乎根本不把自己這邊的三人放在眼裏!


    而且又能用的起這個級別的槍!


    他在心裏暗道,難道此人真有實力和我主人叫板?


    唐斯先生現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生怕一會這幫人打起來,在牧場裏釀成流血事件。


    局麵僵得很。


    他拚命勸阻道:“古茲曼先生,您可讓手下少說兩句吧!教父的勢力大的很,千萬不要對他這般無禮!”


    古茲曼惡狠狠地瞪著一雙可怖的鷹鉤眼,目光鎖定在西恩身上。


    西恩冷笑一聲,輕蔑的與他對視。


    “今天這事有點意思啊。”古茲曼強作鎮定,率先開口:


    “怎麽著?唐斯先生,你請來的這位什麽所謂的教父,有何指教?”


    西恩一字一頓道:


    “指教倒還真有一些。我希望這次古茲曼先生向唐斯先生收取本期的本金和利息後,你們之間的借貸合同立即解除!”


    “哈哈哈……”古茲曼發出一聲狂妄的笑聲,就好像聽到這世上最好笑的事一樣:


    “我們放貸的,都是以一年為期的,老子是要吃足一年利息的。現在你這個遠方來的什麽教父,直接給我下命令,讓我隻收一個月,就得停下?你是上帝嗎?”


    兩個槍手配合他,發現一陣很惡心的嘲笑聲。


    “他媽的!老子憑什麽要聽命於你?”


    笑夠了,他立刻變臉!


    平時他對其他欠債的人也是這樣。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長得巨醜,發怒時五官扭曲,更是像鬼一樣,能把別人嚇住。


    幾乎就沒人不怕他。


    西恩卻特別瞧不起他。


    西恩還沒怎麽說難聽的話,他就怒成這樣。


    他對西恩那樣無禮挑釁,西恩都沒生氣。


    以前在圖書館讀書,有句話說的特別好:


    匹夫見辱,拔劍而起,挺身而鬥,此不足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挾持者甚大,而其誌甚遠也。


    這位古茲曼先生,就是那種典型的狗肚子裏盛不了二兩香油。


    也就是底層沒見識的小老百姓怕他。


    西恩這種在幫派裏混,能和敵人殺上幾個來回的西部牛仔,豈會怕這種狗東西?


    哪怕退一萬步講,就算得注意影響,不方便輕易在牧場殺人(對方不搶劫,你殺他沒有法律和道義上的依據),大不了先不理他。


    等我雪山那幫兄弟下山,不端了你的狗窩,算我對不起你!


    “看來古茲曼先生不是一個能夠冷靜談事情的人。”


    西恩冷哼一聲,道:


    “但我還是想說一句,如果您今天給了我這個麵子,您就可以獲得我的友誼。”


    古茲曼大聲嘲笑道:“臥槽……你的友誼很值錢嗎?我能用它來擦屁股嗎?”


    “該說的話我已經說盡了,我想唐斯先生,你可以幫我送客了。對了,你欠這位先生多少錢?”西恩不再搭理古茲曼,轉頭問唐斯。


    “本期總共應還本金和利息,共計97美元。”唐斯先生唯唯諾諾道。


    西恩掏出200美元,遞給唐斯先生:“別97了,按100還吧。也別100了,我還他200。”


    唐斯先生本以為,西恩已經仁至義盡到這個地步了,古茲曼再怎麽不講理,也應該退讓了。


    沒想到,古茲曼竟然勃然大怒,指著西恩大喝道:


    “你他媽的什麽意思!100美元還我的債,另外100美元買我的命對嗎?少跟老子玩這套!告訴你,老子混黑道那天起,就沒想過死的時候留全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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