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莫伊人生中第一次旅遊。


    她想,這輩子她都會牢記這個不同尋常的新年。


    四個年齡相仿,脾氣相投的女生一起旅遊,永遠都不缺話題。


    在莫伊接觸的信息裏,s市是高房價、高消費的代名詞。


    來了兩天,走過看過後,她有了不一樣的感受。


    每個城市都有富人,也有窮人,富人少而窮人多,其實大部分人都是普通老百姓。


    窮有窮的過法,富有富的過法。


    今天是大年初二的晚上,劉娟和王敏預約了一個餐廳,說是要去吃大餐。


    顧芳和莫伊不想花這個冤枉錢,就和她們倆分開了。


    和顧芳走在充滿曆史氣息的街道上,聞著空氣中榴蓮酥的香味,莫伊突然感覺好幸福!


    原來生活,是有香味的。


    她拉著顧芳,走進了這家裝修精致的糕點店。


    榴蓮酥不便宜,但也沒她想象的貴,四個24塊錢,因為是過年,老板還額外贈送了一個。


    莫伊遞了兩個給顧芳,“顧姐,請你吃。要不是你提點,我也想不到在這裏找工作。”


    她初一早上投的簡曆,今天中午就接到了一個麵試電話,約她明天初三去麵試,速度太快了。


    而且她查了要去麵試的公司,是一家連鎖奶茶品牌,如果麵試成功,待遇很好的。


    顧芳接過榴蓮酥,吃完一個後開口,“莫伊,其實我很羨慕你的,年紀輕輕擁有無限可能。”


    “我有什麽好羨慕的,連個家都沒有。我才羨慕你們呢,有家人,有家。”


    “我沒有家。”


    顧芳的這句話很輕,莫伊沒聽清,“什麽?”


    顧芳提高音量,“我說,我也沒有家。”


    看著莫伊驚訝的表情,顧芳說,“你有沒有興趣聽聽我的故事?”


    嗯。


    顧芳是80後,南方人,她是大姐,家裏還有一個弟弟。南方、弟弟,這兩樣湊在一起,十有八九重男輕女。


    顧芳從小學習成績就很好,高考成績超過一本線20分。


    整個暑假,她都在滿懷期待的計劃著自己的未來。家裏雖然不富裕,但是也不窮,她決定上大學後,去找一個勤工儉學的工作,少花家裏的錢。


    然而暑假結束了,她還是沒等到她的大學錄取通知書。


    在她準備去學校找老師詢問的時候,她的父母才告訴她,錄取通知書早就收到了,被他們燒了。


    父母不讓她讀大學的原因,僅僅是因為怕她長本事飛了,她還沒給撫養費呢!


    這個理由太可笑,又太真實了!


    “你不知道,我十幾歲的時候,是個軟包子,什麽也不懂,也不知道反抗,隻知道哭。在家哭了幾天,我就被我父母塞給一個表姐,跟著她到省城打工賺錢了。”


    顧芳說到這裏,揉了揉眼睛,“同樣是在飯店做服務員,我勤快、細心、會看客人臉色,慢慢的就被提拔當上了一個小領導,然後認識了我的前男友。


    我前男友是省城人,雖然是獨子,但是家境普通。我們倆談了四年,去年年初的時候,已經開始談婚論嫁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顧芳笑的很柔。


    “然而,我父母張口就要五十萬的聘禮。這錢是我前男友家的全部存款,他父母肯定是不同意的。


    我就跟我父母商量,我工作了十幾年,每個月都把一半的工資寄給家裏,這些年也有幾十萬了。我不要嫁妝,我結婚後也會繼續孝敬他們的,聘禮往下降點。”


    說到這裏,顧芳諷刺的笑了,“直到去年年初,我還對親情有著一點奢望的。我父母明確拒絕了我的請求,說這五十萬是要就給我弟弟結婚的,一分都不能少。


    最後婚事自然就黃了,誰家敢娶我這樣的女生啊?”


    十幾年的青春,顧芳說的輕描淡寫,莫伊聽的卻異常沉重。她現在理解,大年三十那天晚上,顧芳看她的眼神了。


    “那你怎麽想到來s市的?”


    “跟前男友分手後,我就在心裏下定決心,要逃離原生家庭,不再被吸血。


    我每個月還像以前一樣,把一半的工資匯給父母。


    臘月二十八的時候,我跟他們說,我同事邀請我去s市玩。我在他們的印象裏,一直很聽話,他們一點疑心也沒有。


    就這樣,我帶著我的行李,我的一點存款,我的身份證,大年三十,來到了這裏。”


    “你就不怕他們找你?”


    “s市幾千萬人口,他們怎麽找?我出門三天了,家裏連個電話都沒打過,我是真的徹底死心了。”


    說到這裏,兩人也走到了青旅樓下。


    樓下有個便利店,應該說s市到處都是便利店。


    “你請我吃榴蓮酥,我請你喝酒吧。”


    不給莫伊拒絕的時間,顧芳率先走進了店裏。


    兩人拿著啤酒和關東煮,回到了住處。


    房間裏沒有人,莫伊翻看了一下手機,給劉娟和王敏的朋友圈點讚。


    這兩人發出來的西餐這麽好看,肯定是在那裏擺拍了很久。


    莫伊和顧芳坐在房間裏喝酒,明天兩人都有麵試,也不敢喝醉,一人一瓶剛剛好。


    “莫伊,我讓你來s市,確實是有私心的。我看你人不錯,就想給自己找個搭子。我們兩都是孤身一人,在s市有什麽事,還能互相搭把手。”


    莫伊碰了碰對方的酒瓶,“那就祝我們倆,明天麵試順利!在s市找到一個包食宿的好工作。”


    “幹杯!”


    ………


    初三早上,劉娟和王敏罕見的早起,她倆要坐一個多小時地鐵去郊區,然後去預定的旅舍存放行李,最後再去迪士尼,行程滿滿。


    劉娟走前說,“顧姐、莫伊,祝你們今天麵試順利。以後我在s市,也是有朋友的人了。”


    送走了兩人,莫伊又睡了個回籠覺。


    她麵試的是連鎖奶茶店,顧姐麵試的是連鎖火鍋店,麵試的時間,都約在了下午。


    出門前,顧芳還給莫伊塗了一層隔離霜,讓她看起來氣色更好,“奶茶店對顏值要求挺高的。


    你這酷酷的風格,其實更適合咖啡店,咖啡店的工資還比奶茶店的高。不過沒事,一步一步來,咱們先在這裏站穩腳跟。”


    嗯。


    根據手機導航,來到麵試地點附近時,莫伊心想完蛋了,我怎麽覺的我來過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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