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灰骨末丹水沙,淒淒古血生銅花。(1)


    ………………………


    無塵發現自己追不上莫伊之後,就專心的留在石碑林,研究起那些特殊的石碑。


    莫伊和道長,則是追著鎮龍印,進入了龍塚的深處。


    石碑林的範圍很廣,兩人跑了許久都還沒出來。


    中途,莫伊想讓道長留下來研究一下這些石碑。這一路跑來,借著手電筒的光,她也看出了這些石碑的不同尋常。


    道長怎麽可能放心讓她一個人去,“我給無塵留個記號,讓他查。”


    道長說這話的時候,他們已經看不到入口了。


    好在,無塵心思細膩,就算沒看到留言,發現找不到隊友的身影,就停在了此處。


    闖過長長的石碑林,鎮龍印飛進了一片滿是極光的區域。


    從遠處看,這片天空異常美麗,充滿著變化莫測的炫目之光。


    這種光芒形狀不一、五彩斑斕、絢麗無比。它時而變成一條彩帶,時而變成一道圓孤,時而又變成了一片五光十色的水幕,美麗至極。


    被天上的美景所惑,莫伊一開始並沒有發現這片區域的異常。


    相比天空中的美麗風景,地麵上反而異常的幽暗,即使是強光手電筒,也無法穿透空氣裏的黑暗。


    莫伊是一路跟著鎮龍印的軌跡跑的,這會她反應過來了,這印章好似專門給她帶路,兩者之間,一直保持著一個固定的距離。


    她快,印章就快;她慢,印章就慢。


    這裏為何如此的黑暗,除了天空中炫麗的光芒,一切都籠罩在黑暗之中。


    莫伊收起手中的手電筒,把儲物袋裏照明用的法器都試了一遍,竟都不能照亮這黑夜。


    這時,身後亮起了一道光,莫伊扭頭,發現這道光來自道長手中。


    道長手掌中升起一道青色火焰,這火焰點亮了周圍,驅散了黑暗,讓她能夠看清腳下的土地。


    莫伊停在原地之時,鎮龍印也停在了遠處,確定它沒跑,這才放心的觀察周圍。


    這裏實在古怪,就算不能查看,至少也要知道周圍的環境,他們身處何處,這也是為了他們自己的安全考慮。


    畢竟,敵我未明。


    道長手中的這點火苗,顯然不足以照亮四周。


    莫伊對他點了點頭,道長手心一翻,手掌一推,一條巨大的青色火龍騰空而起,在他們頭頂盤旋。


    莫伊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


    她不禁後退幾步,才略微穩住心神。


    這裏竟然全是龍骨!數不清龍骨!


    雖然進入九龍門後,就已經預料到會見到此景。然而,真正見到的時候,那種衝擊力,無以為表。


    道長之前為了安全,左手抓著莫伊手臂,現在被眼前的景象震驚,手指無意識的緊緊陷入她的皮膚。


    這種時候,疼痛不是壞事,它讓莫伊及時清醒。


    她拍了拍道長的手臂,道長立即收斂心神,放鬆了手上的力道。


    巨大的龍骨俯臥在地,無窮無盡,讓人望之生畏。


    心底不禁升起濃濃的淒涼之感。


    不管是神,還是人,不管你生前獨霸一方,還是權勢滔天,最終,都隻剩一具白骨,遺留在這天地之間。


    此時,莫伊突然有點理解那些神族了。


    自誕生起,他們就擁有無上的法力,無窮的壽命,至高無上的地位。


    一夕之間,上天把這一切通通收回,毫不留情,讓他們一無所有,隻能像螻蟻一般橫屍荒野,怎麽可能不恨!


    莫伊想,如果這事發生在自己身上,她也會恨,她也會掙紮求生的。


    然而,沒有如果,她是人族,她能理解神族,卻不能原諒。


    這就是立場。


    立場不同,利益不同,終歸是敵人。


    莫伊不自覺的抬頭望天,原來天空中的根本不是極光,而是龍族的靈火,難怪如此絢爛。


    許是她在原地停留的時間太長了,鎮龍印不耐煩的飛了幾圈,衝到莫伊麵前上下閃爍,意在讓她抓緊趕路。


    “走吧,這裏很大,我們可以慢慢看。”


    嗯。


    如道長所言,這裏確實很大。


    莫伊曾經無數次幻想過龍塚的樣子,可能富麗堂皇,或者陰森可怖,也或許雕梁畫柱,然而,絕對沒想到,會是如此的簡陋。


    對的,就是簡陋,連普通的墓室都比不上。


    無數巨大的龍骨,就這麽橫臥在荒蕪的土地上。以地為棺,以天為墓,極盡淒涼。


    如果龍骨都在這裏,那麽外麵的那些宮殿是怎麽回事?難道裏麵都是空的?


    如果是空的,為什麽又要建的如此奢華?還有,為什麽宮殿會被陰陽水包圍?


    如果外麵那些宮殿都是空的,他們碰見的那隻屍龍又是怎麽一回事?


    一個又一個疑問,出現在莫伊心中。


    莫伊忍不住在心底吐槽起了無塵:這小子的嘴是開過光的嗎?


    哦,他自己就是個大師,他可以自己給自己開光。


    之前他說,也許這是一個連環套,一環套一環,還真被他給說中了。


    此時遠在石碑林的無塵,下意識的摸了摸左耳,這耳朵怎麽這麽燙?


    哼,肯定是道長背後編排我。


    等著吧,這裏的線索,一定能讓他大吃一驚。


    “阿嚏!”


    道長突然打了個噴嚏,引來莫伊擔憂的目光。


    四周雖然都是枯骨,但是並不冷,甚至連風都沒有一絲,怎麽會打噴嚏?難道空氣中有什麽?


    莫伊的背陡然繃直,握緊手中的碧仙劍,道長拍了拍她的手臂,“沒事。”


    嗯。


    兩人走在五光十色的天幕之下,一條青色火龍在半空盤旋,照映出大地上的皚皚白骨,遠處一枚印章散發著黃色的暖光。


    一切好似一幅神秘的畫卷,講述著一個奇異的故事。


    龍骨好似沒有盡頭,不知年月的走著,恍若身處一個白骨的國度。


    在這樣的環境下,莫伊和道長都不想開口說話,就怕打擾了這些沉眠的巨獸。


    也許,這就是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假如時光倒流,這些巨龍重新飛翔於雲端,該是何等的壯哉!


    ………………


    參考文獻


    (1)李賀《長平箭頭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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