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雲:慧極必傷。


    莫一的理解是:太過聰明的人,總能輕而易舉地看透人心,從而受傷。


    因為,人心和太陽一樣,是不能直視的。


    這也就造成了,聰明人多疑多思的性格。李道玄和悟塵身上,就具有這種明顯的特征。


    表麵上看,這兩人一副世外高人、看淡紅塵的形象。實際上,兩人都非常的記仇,眼裏容不得沙子。跟自身沾邊的事,都要一探到底。


    同樣是聰明人,莫一也有多疑的毛病。隻不過,她認為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人啊,沒必要自尋煩惱。


    有研究表明:人的性格,一部分是天生的,一部分是後天的生存環境造成的。


    莫一是個棄嬰,被一位破落道觀的女道士收養。


    女道士雖然自身法力不高、資質平平。但是祖上曾經被進化係統選中,給後人留了份不錯的功法。


    莫一自小在修行上展現了超高的天分。不管多難的術法,她學個幾天就會了。


    女道士非常的高興。她沒有親人,便把莫一當成親孫女來培養。連柳家不外傳的功法,都傳授給了莫一。


    在莫一十二歲時,女道士壽終正寢。


    莫一不想被送到孤兒院,恰好她成了二級天師,便繼承了女道士的破落道觀,獨自一人開始在社會上討生活。


    莫一雖然開局不利,好在遇到一位好師父,身心健康的長大。她說自己運氣好,不是沒有依據的。


    同她相比,悟塵的成長一波三折。


    悟塵出生在一個偏僻的小山村,雖然不富裕,但也衣食無憂、父母疼愛。


    他五周歲時,妖獸屠盡了全村人,獨獨留了他一個活口。


    一位野法師路過村子,發現了死人堆裏的悟塵。


    這位野法師酷愛喝酒,一年裏有一半的時間都把自己喝的暈乎乎。他看悟塵聰明伶俐,便收他當個跑腿童子。


    悟塵跟著這位野法師走南闖北,日子倒也過的有滋有味。


    然而在悟塵八歲時,這位法師也死於妖獸爪下。悟塵自己則被路過的華龍寺住持所救。


    華龍寺主持看悟塵小小年紀,實力卻遠超同齡人,便收他當了徒弟。


    有人的地方,就有競爭。對於從小在華龍寺長大的弟子而言,悟塵是個外來人口,是來搶他們資源的。


    悟塵是華龍寺住持收的第五個弟子。在他之後,住持還陸續收了兩名徒弟。


    可想而知,悟塵在寺中,過的是什麽日子。


    直到悟塵晉升成了四級法師,華龍寺才開始重點培養他。


    跟上麵兩位苦逼不同,李道玄自帶主角光環。他出身在帝都李家,從小錦衣玉食,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待他長到六歲,便被龍虎山的張天師收為關門弟子。


    不管是帝都還是龍虎山,都是當今世界的權力中心。


    李道玄處在兩個權力的旋渦之中,身邊圍繞的都是心思幽微之人,各個都對他有所圖。


    他見過無數崛起的聰明人,也見過無數聰明人的狼狽下場。


    因而三人之中,李道玄的防心最重。他不能接受自己的不理智不冷靜,不能接受自己被感情支配。


    ………


    今夜是農曆十五,圓月照耀著大地,給山川河流披上了一層美麗的銀紗。


    滿月之下,不同人,不同命。


    莫一在南方的深山老林裏跟蹤一家三口。而悟塵和李道玄兩人,在龍虎山的崖邊,賞月品茗。


    如果莫一在現場,定要吐槽一句:這兩個黑心肝的妖孽,為何都喜歡穿一身白衣?


    應了那句話:一個人越缺什麽,就越在意什麽。


    反觀莫一,常年穿著一身黑衣。因為黑色耐髒,並且,黑色的道袍最便宜。


    ………


    悟塵倒了一杯茶,遞給對麵的李道玄,“李道友,如今華龍寺與龍虎山結盟。小僧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所謂的結盟,其實是華龍寺主持硬貼上來的。


    華龍寺的財力和實力,都比不上龍虎山。雖然華龍寺的現任主持有很多缺點,但他有一點好,就是一心一意為了華龍寺。


    十八歲的五級法師,千年來也就出了這一個。明眼人都看的出來,悟塵是華龍寺的未來。


    主持擔心有邪修盯上悟塵,特意把他送到龍虎山來避風頭,同時讓張天師指點一二。


    李道玄沒理對麵的示好,“你大半夜把我約到這裏,就為了吹著冷風喝這口茶?”


    “當然……不是。喝茶是順便,小僧想問問,你那裏可有莫一道友的信息?”


    聽到這個名字,李道玄放在石桌下的手指,輕微的動了動。


    他麵色如常,“作為交換,你先說說你查到了什麽。”


    悟塵,“阿彌陀佛!小僧把藏書閣翻了一遍,連禁地都偷溜著進去了幾次,一無所獲。


    不僅華龍寺,所有花國的寺院,都沒有關於無塵的記載。”


    李道玄對這個回答並不意外。他掏出一張紙,遞給了對麵,“這是莫一的資料。”


    悟塵打開了紙張,上麵寫著:某年某月某日,太初道觀柳盈,在某處撿到一個女嬰,收在名下,記為弟子。


    柳盈於某年某月某日某時,壽終正寢。


    太初道觀由其弟子莫一(二級天師),接任觀主。”


    “就一句話,沒了?”


    “天下道士不計其數,龍虎山隻記錄他們晉級、收徒和身故這些大事,就已經忙的暈頭轉向了。”


    悟塵還是不解,“你煉的是龍虎山絕學,我煉的是華龍寺的秘法。這個莫一沒有好的傳承功法,她就算是天才中的天才,也不可能這麽年輕就成為四級天師。”


    李道玄,“她有傳承功法,並且這個功法還不錯。”


    哦?


    “她的師父柳盈,是柳林的後人。柳林,千年前曾經被進化係統選中,是進化係統武力榜第八位,擅長冰係。”


    “這倒解釋的通了。莫一的術法,確實偏水係。


    現在還剩三個問題:是誰把神器和照片封存在地底的?照片上的三個人,是真實存在過的嗎?讓我們看到照片的目的又是什麽?”


    李道玄,“不管暗中之人什麽目的。很顯然的一點,他認為那張照片和神器一樣重要。”


    “那他是如何確保,找到神器的恰好是我們三個?要知道,任何一個節點出錯,我們三都碰不到一起。”


    “你們佛家,不是最相信緣分嗎?”


    “嗬嗬,緣分的背後,是經過精密計算的統計學。”


    是啊,做這一切的目的是什麽?


    他的叔祖李道璋身上,又藏著什麽樣的秘密?


    李道玄抬頭看著天邊的明月,陷入了沉思。


    此時此刻,莫一也抬頭看著天上。


    天上的烏雲遮住了月亮,就一會的功夫,她跟蹤的那一家三口,以及他們扛的化肥袋,就這麽憑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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