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高白持依舊是斜躺在長凳上,一手持扇,一手放在後腦勺處托住身子。出乎意料,一向性子急躁做事從來不願等待的高白持今日竟是出奇的有耐心。


    在一旁站著為自家公子捏肩揉背幾位姑娘眼裏,今日自家公子實在是沉穩的有些驚駭世俗了,如果了解這位高白持公子的豐功偉績,便會知道用這詞來形容今日他的反差絕對不過。


    有一次半晌高白持突然不知道起了什麽興致,非要吃上一口新鮮的糖葫蘆,便差了家裏的丫鬟出門去買,恰好那丫鬟來了月事,肚子疼得緊,因此路上便慢了幾步,誰知道回了便被高白持指使人打斷了雙腿,即使如此丫鬟還感恩戴德留了她一條性命。


    打那以後家裏的丫鬟隻要是得了高白持的吩咐,哪怕是跑斷了腿也不敢耽擱半分,畢竟跑斷腿可比打斷腿強太大多了。可今日這會兒那位姑娘已經進屋快要一個時辰了,也不見著急。


    天上的雨也是不急不躁,沒有瓢潑著一股腦下完,反倒是淅淅瀝瀝不緊不慢地滴著。


    高白持喃喃自語:“好懂人心思的一場雨。”


    看樣子年紀最長正在喂高白持吃果子的姑娘瞧見自家公子已經開始說胡話了,柔柔軟軟像是極為心疼的說道:“公子,要不咱別等了?好看姑娘那麽多,真要喜歡,回頭差人弄回家便是,何必在這兒吃苦呢?”


    高白持用手指去摳牙縫裏的果皮,咧嘴道:“好看女子就像這天上落下的雨珠子一樣多,但能得到本公子誇讚的卻寥寥無幾。”


    那姑娘見狀也不敢再言語,生怕觸了自家公子的黴頭。


    屋內僅得了一紙平安符的陳婉約駐足良久,終於伸手推門而出。


    屋外高白持猛然睜大那雙隻是看起來有些秀氣得眼眸,小跑幾步,來到這位讓自己魂牽夢繞好一會兒的姑娘麵前,一臉諂媚。


    真別說,這位心思狠毒的豐壽侯爵家公子,還真就他娘的長了一張與那蛇蠍心腸極為不符的秀氣臉龐,尋常不明所以的女子要是光看到這張看起來極為乖巧和善的臉,再配上高白持誇張的演技,十個有八個都要產生好奇心被騙去,也難怪那些個遭受過高白持魔爪的姑娘們,雖說都對高白持的性格懼怕不已,但單單提起男女尋歡之事,都沒有太過抗拒。


    但很遺憾,若是光看臉,咱們陳小姐家裏還住了一位更好看更迷人的。


    陳婉約沒心思與這位紈絝公子糾纏,麵無表情道:“高公子還有事嗎?”


    高白持慌忙撐開方才從身邊姑娘那要來的雨傘,為陳婉約遮住頭頂淅淅瀝瀝的小雨。


    被拿走雨傘的姑娘嘖嘖道:“真是好溫情溫馨溫暖的畫麵。”


    陳婉約皺皺眉頭道:“高公子這是何意?”


    高白持仿佛習慣了這位小娘的冷漠表情,笑眯眯道:“就是單純怕姑娘淋著了,給姑娘撐個傘而已。”


    陳婉約後退一步,在眾人仿佛感到奇怪的眼神中朝著這位高公子施了一個萬福,用聽不出情緒的語氣說道:“高公子,我就是個尋常百姓家裏的無知女子,沒什麽出彩的地方,也上不得台麵,咱們隻不過是一麵之緣,高公子大可不必如此,今日高公子一番好意,我向公子致謝,還請公子放我離去。”


    高白持稍微愣了一下,瞧著這位看似性子軟弱實則極為執拗的女子,緩緩移開手中雨傘挪開步子。


    陳婉約撐開自己手中油紙傘,徑直離去。


    瞧著陳婉約頭也不回離去的背影,獨自撐傘站在雨中的高姓公子抿起嘴唇。


    這一幕,如若被不知內情的旁人瞧見,隻會覺得是癡情公子低頭苦苦追求心愛女子,雨中獻柔情卻被心愛女子無情拒絕的狗血戲碼,瞧著最後高姓公子孤單一人雨中望著女子離去的場景,還的的確確有幾分落寞的意思,隻有幾位了解自家公子性子的姑娘瞅見自家公子嘴角翹起的邪笑,便知道一位苦命的姑娘要遭殃了。


    ————


    陳府。


    打昨個兒從榮興伯爵府回來以後,陳阜便跟換了個人似的開始一臉思春了。


    往日這位陳家大公子雖說也有著諸如胭脂鋪小娘子那般往事,但總歸還是有著人家小娘子也付出了真心的因素在內的,總體來說在酒色女人這一塊,陳大公子還是還是很少為此深陷其中的,這一點,從胭脂鋪小娘子的長相便可見一斑。


    今個兒上午韓序原本打算抽個時間再回家一趟,一是回家拿點用得著的東西,二是順便給家裏打掃一下,還有虞硯書那小子,自從把溫泉靈親手給帶回家之後,這小子好似愧疚的慌,有意無意躲著自己。


    這話說出去興許有人不信,韓序其實是個極為念舊和有些戀家的人,這個習慣他從後世帶到現在,他的念舊和戀家,在感情和生活中都是如此,韓序屬於那種平日裏處處謹慎,朋友不多的人,但是一旦瞧準一個人之後,便會很認真的對待,生活上也是如此,對於自己的住的地方,甭管大小,奢華與否,總是會抽時間整理收拾一下,畢竟自己的地兒會很讓人安心。


    可剛準備出門,陳大公子便掐準了時間似的跑了過來,韓序對此也是很無奈。


    南枝還是懂事地在門口候著,但如今她再站門口,看門的作用遠遠要大過於避嫌了。


    屋內陳阜一本正經道:“韓序兄,我發現我真是越來越離不開你了,不瞞你說,先前老虞在我麵前把你吹得天花亂墜,我一直是抱著半信半疑態度的,但是經過這兩天的這些事兒,我發現老虞還真是誠不欺我。”


    韓序疑惑道:“你陳大公子總不能就是專門跑過來給我講這些客套話的?”


    陳阜聞言笑盈盈道:“昨日韓序兄幫我出手解圍,我好歹要有個話不是?”


    韓序搖搖頭,“客套可就算了,不過你那曾家小姐確實是讓我有些意外,能娶進門的話,算是福氣。”


    陳阜聽了這話笑意更濃了,“這是自然,若我二人能順利結親,除去我爹不算,韓序兄你居首功。不過,如今我的事兒也算徹底定下來了,婉約那邊,可以全心全意去做了,昨個本是想著能夠帶她出去散散心,沒想到回來之後心事更重了。”


    提到陳婉約,韓序記起了昨天同南枝在外頭的所見所聞,緩緩道:“有個事忘了告訴你,昨天同南枝出去見你那個小娘子時,碰巧遇見了陳小姐喜歡的那個書生,我同南枝便悄悄跟在後麵瞧了一會兒,結果瞧見那書生不光是個嗜賭成性的賭鬼,還把人家街頭豆腐攤大娘家的閨女肚子給搞大了。”


    陳阜眉頭緊皺,原先他不同意自家妹妹與那書生在一起,頂多是因為倆人注定不會有好結果,不忍心瞧著妹子整天愁眉不展,可若是如韓序所言,那這事兒就不僅僅是這麽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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