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園是個中式建築的園子,溫家祖輩上傳下來的,中間有被賣掉過一次,後來到溫景宜父親這一輩,又花高價給買了回來,重新裝潢修繕了一番,仍舊保留了園子複古的特色。


    下個月溫景宜的出閣宴便在這裏。


    溫景宜走到園子正門,轉頭看向身側緊跟著的男人:“你有沒有其他事?”


    白衡:“沒有。”


    “那一起進去吧。”溫景宜邁步踏進園子。


    知道溫景宜要過來,園子裏的傭人早就備好茶水,見溫景宜的身影立馬笑盈盈地迎了過來,殷勤地道:“大小姐您來了,婚服可漂亮了。”


    溫景宜輕笑,謝家高價設計出來的婚紗,總不能差。


    “喬小姐也在容芳閣等您。”


    溫景宜微愣:“什麽時候過來的。”


    傭人如實回答:“就比小姐早十分鍾。”


    溫景宜眼裏露出欣喜,連茶水也來不及喝了,剛接過茶杯又放下,急忙朝容芳閣的方向走去。


    溫景宜走的很快,長發被風吹得飛揚,裙擺搖曳。


    但就算是行色匆匆,脊背也是挺直的,保持著該有的禮儀。


    白衡猶豫兩秒,和傭人跟了過去。


    容芳閣放置著婚服,以及婚禮上一應需要的禮服。剛到門口,溫景宜就看見燙著大波浪,穿著紅色吊帶短裙的女孩坐在搖椅上喝茶玩手機。


    “阿然。”溫景宜站在門口,笑著喊了聲,才走進去。


    喬然抬頭,眼裏也露出喜悅,放下茶杯的同時起身,過去先抱了抱溫景宜,才一握著她的雙手,驚喜道:“兩年不見,咱們景宜更漂亮了。”


    溫景宜笑:“你少貧。不是說還回不來的嗎,怎麽又回來了。”


    喬然:“你都要結婚了,我不回來誰回來?我可是剛下飛機聽說你要來容園,就緊趕慢趕地過來了。”


    喬然和溫景宜從小一起長大,隻是兩年前去了國外進修服裝設計,兩人除了視頻電話就沒再見過了。


    知道溫景宜要嫁去京江,喬然這才從國外請假回來。


    溫景宜毫不留情地拆穿她:“你是怕這身打扮回去被阿姨教訓,來我這兒收拾的吧?”


    喬然:“……”


    真是什麽都瞞不過景宜。


    南城重禮儀。


    他們喬家也不例外。


    特別是身邊有個模範名媛姐妹,她家裏人對她的要求也就更高了,恨不得讓她完全變成溫景宜這樣。


    那自然是做不到。


    因此她時常兩幅麵孔,家裏是溫柔端莊的大小姐,外麵是浪到飛起的潮女。


    “好了好了,”喬然挽著溫景宜的手,半帶撒嬌的語調,“快讓我看看你的婚紗,好奇死我了。”


    溫景宜失笑,側頭看了眼跟在身後的女傭。女傭們會意,立馬將遮在玻璃移門上的簾子拉開。


    裏麵還有一層純白色的紗簾遮著,透明玻璃內的婚紗若隱若現,超大的拖尾裙擺如夢似幻,還有上萬顆純手工訂製的鑽石在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下,熠熠生輝,美得令人晃神。


    傭人推開玻璃門,溫景宜帶著喬然湊近,看清了婚紗的全貌。


    婚紗禮裙上有手工刺繡,精美絕倫,栩栩如生,喬然都不敢觸碰,生怕自己不小心弄壞了這件藝術品。


    “這也太漂亮了……”喬然不自覺感歎出聲。


    溫景宜情緒卻沒多大變化,隻嗯了聲,表示讚同。


    “快穿上試試。”喬然連催帶推地把溫景宜帶了進去,恨不得立馬看見溫景宜穿在身上的樣子。


    溫景宜:“……”


    婚紗層層疊疊,隆重且繁瑣,穿上去也需要些技巧和時間,等傭人和妝造師朱迪耐心的替溫景宜穿好婚紗,已經過去了小半個小時。


    好在溫景宜上身的效果驚人,值得大家花費時間。


    等溫景宜穿好婚紗,喬然便止不住的驚豔讚歎,隻恨自己不是男人,不然非得把溫景宜搶回家不可。


    “好看啊。”


    喬然拿起手機,對著溫景宜哢哢就是一頓拍,隨即過去讓溫景宜欣賞:“景宜,這身婚紗太適合你了。”


    溫景宜滑動圖片看了幾張,笑容淺淺:“是挺好看。”


    喬然糾正她:“是超好看。”


    話音落,又扭頭看向直挺挺站在邊上的白衡,一副你敢不認同就死定了表情:“白保鏢,你說是不是?”


    白衡微怔,下意識看了眼溫景宜:“喬小姐說的對。”


    喬然滿意了。


    正當兩人欣賞的時候,妝造師朱迪走了過來,先是恭敬地朝溫景宜頷了頷首,聲音裏也飽含尊重:“溫小姐,如果婚服沒問題,謝老先生想要看看您的上身效果,您看,可以嗎?”


    溫景宜注意到她手裏的相機,意思就是說要拍照給謝老先生看一眼。溫景宜並不介意,點頭同意:“可以。”


    “您可以繼續做自己的事,我會找角度自己拍攝。”妝造師打開相機,讓溫景宜以自己最舒適的狀態閑聊或者走動。


    朱迪是國內頂級的妝造師,對攝影也有造詣,很少有人能請得動她,也就隻有謝家有這個本領,能讓她專門留在南城,僅為溫景宜提供服務。


    拍攝完成,朱迪就出去了。


    傭人給溫景宜換下婚服,拿了套嶄新的衣裙給她換上,還順帶給喬然帶了一套,喬然也就跟著換了。


    等所有人都出去了,喬然忍不住將早就想問的話問了出來:“謝津南怎麽不陪你試婚紗?”她皺著眉頭猜了一下,“還是他沒時間來南城?”


    剛知道溫景宜要嫁去京江謝氏的時候,喬然沒差點直接飛回國,要不是準備比賽,也不至於現在才能回來。


    謝家下手要是再慢點,說不定她能把景宜拐來自己家,配給她哥哥。畢竟母親也早就想打景宜的主意了,不對,是幾乎大部分的南城貴婦都想景宜做媳婦。隻怪謝家條件太好,溫家沒多考慮就同意了這門婚事,不然她就陪著母親下手了。


    真是太可惜了。


    都怪她那個不成器的哥哥,不知道主動點。


    “他前段時間出國了,婚紗設計稿是他指導完成的。”溫景宜簡單解釋了下,言外之意就是謝津南對婚紗也出了力,就不用再陪她試婚紗。


    喬然:“那也不能……”


    溫景宜並不在意這些虛禮,左不過兩個不熟悉的未婚夫妻大眼瞪小眼,還不如她自己輕鬆自在:“過幾天他回國,會在南城陪我幾天。”


    都這麽說了,喬然也不便多問。


    不過有件事還想問問:“你剛才怎麽突然問起沈寶寧?我聽朋友說沈寶寧來南城了,你碰見她了?”


    溫景宜往旁邊的椅子坐下,拿了杯傭人剛才上好的茶水,聽她這麽問,便將剛才在咖啡廳的事告訴了她。


    喬然下意識也想歪了,睜大雙眼:“沈寶寧不是謝津南表妹?”


    沒想到喬然和自家保鏢想到一塊兒去了,溫景宜笑容裏帶了幾分無奈:“你們都在想什麽呢。”


    喬然:“那她什麽意思?”


    溫景宜:“不清楚。”


    喬然摸了摸下巴,作沉思狀,看起來很是智慧:“謝家那麽大一個家族,又盤根錯雜,景宜你可得小心,說不定都是些各懷鬼胎的東西。”


    溫景宜:“我明白。”


    …


    京江市,謝家老宅。


    婚期在即,謝家老宅的傭人忙得腳不沾地,從內到外不僅要重新打掃休整,還要添置婚禮一應需要的物品。


    折騰了三個月,仍有許多事宜還未準備妥當,傭人進進出出,都在為下個月的婚禮忙碌。事無巨細,生怕出現什麽紕漏,過後還要多次核對。


    以謝家今時今日的地位,也不怪這場婚事籌備得如此繁瑣。


    謝家自百年前鍾表起家,後來落敗了,舉家去國外發展過一段時間,待歸國後真正紮根京江,百年來屹立不倒,成為名副其實的世家大族,底蘊深厚。因此這場婚禮即使打算低調進行,操作起來還是諸多規矩。


    管家吩咐完傭人,便往後院走去。


    後院有一偌大的觀景池,開滿了荷花,滿院的荷香,清新怡人。


    此時謝夫人正在觀景池旁的閣樓和一眾貴婦打麻將。


    閣樓上有庇蔭院子,是觀賞荷花的最佳位置,在這打麻將不僅清涼舒適,還能觀賞到滿池的荷花。


    管家走到謝夫人身側,微微俯身在謝夫人耳側輕聲說了幾句,謝夫人沈箏詞便招呼坐在一旁觀戰的貴婦過來替她把麻將打完,自己則退了出去。


    傭人遞了條濕毛巾給謝夫人淨手,沈箏詞隨意擦著手,邊看著管家問:“父親讓我看什麽?”


    管家鶴如已年過五十,眉目間皆是歲月留下來的痕跡,笑著道:“夫人您自己看看不就清楚了。”


    沈箏詞今日心情還不錯,懶得跟鶴如這個老匹夫計較,隨手將濕巾遞給傭人,便接過他遞過來的手機,上麵正是溫景宜穿著婚紗的照片。


    女孩穿著華美拽地的白色婚紗,不施粉黛,舉止端莊大方,令人賞心悅目,即使是通過照片也能看出她骨子裏的教養。


    照片總共拍了十幾張,沈箏詞隨手翻看了兩張,發現是謝津南即將過門的妻子溫景宜,眼裏的興趣頓時就散了。


    父親倒是會挑,給她挑了這麽個優秀的兒媳婦回來。


    看得出來謝夫人對溫景宜沒什麽興趣,鶴如想著緩解下氣氛,便笑著道:“等溫小姐嫁進來,來年再生個小少爺小小姐,家裏就熱鬧了。”


    沈箏詞不冷不淡地笑了聲:“那也得津南爭氣,不然一兩年是別指望了。”


    畢竟是自己兒子,不說有多了解,也知曉個七八分。


    和他父親一樣的性子,對待自己的妻子能相敬如賓就不錯了,別說什麽琴瑟和鳴,相濡以沫。


    一兩年內生孩子,那更不可能。


    “溫小姐這麽漂亮知禮,還是老先生親自挑選的,少爺自然也會喜歡。”


    沈箏詞擰眉:“這是津南的未來妻子,發給我看我也做不了他的主替他喜歡,浪費精神。”


    鶴如訕訕:“老先生說您是大少爺的母親,理應讓您看看。”


    沈箏詞看著他:“現在能算看過了麽?”


    “……算。”


    沈箏詞沒再理會他,回到麻將桌繼續打麻將。


    鶴如歎了歎氣,還是給謝津南也發了一份。


    一連將這十幾張照片通過郵件打包發送過去,鶴如看著發送成功的提示,又給謝津南發了消息提醒,就怕他工作忙碌都不知道看私人郵件。


    【鶴如】:少爺,我給您發了溫小姐試婚紗的照片,您有空記得看看。


    鶴如管家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這條消息幾乎石沉大海。


    謝津南人在國外出差,因為有時差,加上這幾天忙於工作,根本沒打開看過手機消息,以至於看到消息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兩天。


    結束工作已經是晚上,下著滂沱大雨,雨聲轟隆刺耳。


    黑色benz穿梭在淅淅瀝瀝的大雨中,豆大的雨滴不間斷地砸向擋風玻璃,濺起串串水花,下一秒又被雨刷清理幹淨,如此循環往複。


    濃黑的夜色在紛飛的雨水下變得分外濕重而模糊。


    莫晨穩控著方向盤,從後視鏡看了眼後座閉目養神的男人,遲疑了會兒,還是開口提醒:“老板,老宅那邊給您發了消息,說是讓您看看郵件。”


    謝津南蹙了蹙眉,睜開眼。


    車內光線暗淡,時不時路過的昏黃路燈穿過層層雨霧透進車窗,光亮映在男人英挺俊朗的臉上,劃分出明顯清晰的五官輪廓。


    “什麽郵件?”


    謝津南腔調淡漠,問話的同時,已將手機從上衣口袋掏了出來。


    鶴如管家也給莫晨發了消息提醒,就怕謝津南忙起來都不看手機,生生錯過消息。但即使是這樣完全的準備,謝津南知道郵件已經是兩天後。


    莫晨說:“是您未婚妻試婚紗的照片。”


    未婚妻……


    謝津南蹙眉,想起了自己左不過見了兩麵的未婚妻。


    訂婚前一次,訂婚那晚一次。


    之後他出國忙工作,除了偶爾會發微信聯係,就沒再見過了。


    郵件是前兩天發過來的,剛好那幾天是謝津南最忙的時候,莫晨也就沒提醒,直到今天老宅那邊詢問情況,謝津南手上的事情也忙得差不多了,他才提醒謝津南看郵件,好給老宅那邊交差。


    謝津南點開文件,平靜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看到了身穿婚紗的女孩眼中帶笑,向光而立,明亮的自然光線落在她白淨的臉上,暈染出絕美的五官輪廓。


    她很漂亮。


    謝津南從不否認,初見那晚就清楚了。


    但比起她姣好的容顏,最引人注意的是她刻在骨子裏的良好教養,讓人挑不出半分毛病,時刻保持著端莊,言行舉止進退有度。


    兩家聯姻的消息剛傳出去時,身邊就有人說他即將娶一本名媛規範手冊回去,他不置可否。


    她很適合做謝太太。


    十幾張照片,謝津南僅僅看了兩張。


    翻出不知道已經多久沒聯係的未婚妻的微信,謝津南發了條消息過去。


    發完消息,抬頭朝莫晨吩咐:“明天回國,去南城。”


    莫晨愣了下,才應了聲好。


    顯然沒料到謝津南連老宅都不回去一趟,直奔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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