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亞並非被諾克薩斯第一個找上門的。


    還不到福根酒館開張的時間,這裏就已經聚攏了一大批前黑狼幫,如今已是各城區“公務員”的眼熟麵孔。


    “怎麽,你們也收到諾克薩斯的邀請了?”


    “我是聽說了一些傳聞,來湊熱鬧的。那幫家夥怎麽會收我這種瘸了腿的廢物?”


    “得了吧喬治,就你那打鐵的工藝,底城可沒幾個比得過你的。那幫野蠻人需要的就是你這樣的人才。”


    “這些人好囂張啊,怎麽敢跑咱們這招攬士兵?”


    “那幫皮城佬又收了什麽好處,竟打算把咱們賣給異邦人?”


    “……”


    福根酒館裏哄哄鬧鬧,一大幫人議論紛紛。


    “喲~~夏先生來啦!你們幾個沒眼色的豬頭,快給夏先生讓路!”


    海克斯工坊看守人之一的漢克對擋路的幾個人嚷嚷道。


    當夏亞經過人群,幾乎是每個人都衝他報以友善的微笑,即便知曉他的真實身份是上城議員家族的工匠。


    可以說,如今的底城除了老大範德爾外,夏亞的名望穩居第二,頗受市民們的崇敬。


    吧台前,蔚將這一切看在眼中。


    她似乎對夏亞的那番話頗有感觸,想通了些。


    當夏亞走近,蔚學著範德爾一貫的樣子,給他接了杯淡啤酒。


    “夏先生,您在上城那邊有些話語權吧?您知道那些掌權的皮城佬是怎麽說的嗎?”人群中的某人問道。


    “我已經寫信派人去詢問此事了,還望大家稍安勿躁,”夏亞回答道,視線轉向微微發愣的蔚,“範德爾呢?”


    “洛克去跟他匯報情況了,”蔚眼神示意二樓,“來底城的諾克薩斯士兵貌似還不少,雖然暫時沒強行征兵,但誰也不能保證那幫四處點燃戰火的瘋子會做些什麽。”


    洛克曾是從希爾科手中死裏逃生,跑去雜貨鋪通知本索的幸存者。


    他跟他的情人本來跟黑狼幫有過走私貨物方麵的摩擦,但終究是被範德爾所折服,成了黑狼幫的骨幹之一。


    另外三個孩子招呼著客人,一直等到範德爾和這位絡腮胡厚密的光頭壯漢走出辦公室,下到一樓。


    酒館內頓時安靜下來。


    “事情我大概了解了,”已經蓄起長發,毛糙的絡腮胡略顯淩亂的範德爾頗為憔悴,“現在咱們應該先統計一下,那些家夥都去過哪裏,具體有多少人。”


    他劃燃火柴,點起陪伴自己多年的老煙鬥。


    風鈴輕響,塞薇卡在此時推門而入:“鐵玻璃城那邊至少有十幾個。”


    本索緊跟其後,他跟塞薇卡是在路上相遇的。


    他身邊還帶著小不點,不放心留艾克獨自一人看店。


    塞薇卡徑直走向吧台,端起夏亞沒碰的淡啤酒一飲而盡。


    潤了下幹渴的喉嚨,這才繼續道:“半個小時前,我還被兩名諾克薩斯的士兵攔下,詢問我的機械臂是哪裏來的。”


    迎上塞薇卡的目光,夏亞無奈聳肩:“別看我,我也被找上門了……而且遇到的還是指揮官。”


    本索斜靠桌旁,打趣道:“你這樣的工匠,沒被抓走也是萬幸。”


    “那得多虧歐比納姆的配合,那些人沒能發現我的身份。”


    然後,本索轉向範德爾:“我在來時的路上碰見了三兩成群的諾克薩斯人,希望他們是迷路了被我重複遇見……這一路上,我跟艾克少說碰見了七八個人。”


    “我看到後街有兩個結伴的,挨家挨戶敲門。”


    “科學與魔法學院區更多,累計得有三十來人吧?”


    “還有氣泵站,工坊林。”


    “我剛從裂溝回來,諾克薩斯人把本恩·法榮帶走了!竟然連那種脾性反複無常的禍害都不放過……”


    “……”


    七嘴八舌之下,將祖安各城區遇見的諾克薩斯士兵累加起來,人數竟然直逼二百!


    若是這些訓練有素的士兵突然暴起,哪怕是灰燼之日前,全盛期時的黑狼幫都難以與之一戰。


    範德爾思索一陣,選擇先詢問夏亞:“你知道上城那邊是什麽情況嗎?”


    “若按我對議員的了解,他們肯定不會放任諾克薩斯來祖安征兵……這恐怕是諾克薩斯未經請願的單方麵行為。”


    黑默丁格不用多說,勢必會反對戰爭。


    加上同樣愛好和平的吉拉曼恩、米達爾達和舒拉三位議員的支持。


    諾克薩斯的此番行動肯定不會在議會那邊通過。


    “我們不能跟諾克薩斯士兵硬碰硬,而且他們現在暫時沒有強行征人的表現,”範德爾拿不定主意,“夏亞,你怎麽看?”


    要我說,直接選擇來硬的,把那些人趕出去就好。


    夏亞當然不會給出這種建議:“這是外交事故,需要通過外交手段跟諾克薩斯方麵交涉。


    “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先派人跟諾克薩斯士兵溝通。最好找上他們的指揮官,跟她當麵交涉。”


    範德爾搞不懂艾彌絲坦是肯定的。


    但祖安人排斥皮城佬,這個時候可不能明說等議會那邊的動作。


    更何況,議員們勢必要遵照流程先召開會議討論,再去跟諾克薩斯外交使團交涉。


    等到那時,黃花菜都涼了。


    夏亞接著補充:“另外,派些人盯緊那些士兵。他們正在以利益哄誘其他人加入諾克薩斯,但這絕對是一個陷阱。


    “諾克薩斯在艾歐尼亞的戰局全麵受挫,他們需要更多人手……更準確來講,是更多炮灰投入戰場。”


    塞薇卡第一個應和:“夏亞說得對,絕對不能給那些狡詐的諾克薩斯人坑害我們同胞的可乘之機!”


    現場的氛圍瞬間被點燃。


    大家義憤填膺,振臂高呼。


    直到範德爾揮揮手,讓所有人再次安靜下來:“既然大家都是這麽想,那我接下來就安排任務……”


    話音未落,一道仿佛從天際傳來的轟隆餘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夏亞的反應最大,直接推開人群衝出酒館,往祖安的南部遙望。


    一抹顯眼的紫色煙霧從懸崖之間徐徐升起,可很快又被中斷——那是辛吉德的信號彈。


    夏亞臉色陰沉。


    沒想到辛吉德的工坊藏得那麽偏僻隱蔽,就沒幾個人知道,最終還是被諾克薩斯人找上門。


    而且從這戛然而止的信號彈來判斷,雙方的交談貌似並不順利。


    真是膽大包天!


    顧不得其他,夏亞叫上聚在酒館裏,被他雇傭來看守海克斯工坊的守衛,連忙朝工坊林趕去。


    可當跑在前麵的夏亞剛途經一條狹窄暗巷,一個身材異常魁梧的壯漢竟從中突然躥出,橫衝直撞地擊倒夏亞的隨行者。


    護衛們的痛苦哀嚎聲一片。


    都不用過多思考,夏亞立馬反應過來,自己被諾克薩斯人襲擊了。


    左手重重捶在胸口,腕部內側的z型驅動按盤下壓,眼前的一切仿佛被按下倒退鍵。


    時間回溯至4秒之前。


    夏亞強行止住腳步,從腰帶拔出左輪槍,一聲暴喝止住後人:


    “都停下!敵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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