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學妹的誇獎。”牧星和的表情似乎沒有變化,也沒有對她獨特的聲音有所特別的關注,甚至在停留在薇安身上的視線也很快收回了,他轉頭看向盛茗,“那就拜托你和叔叔說一下今天晚上父親約他喝茶的事情了。”


    “好的。”盛茗隻是點頭,回身牽起還揪著她衣擺的薇安。


    薇安隻得跟著盛茗離開,她回頭又再看了一眼離自己越來越遠的任務目標,不知道下次見麵是什麽時候了……


    但這一眼,落入了牧星和的眼裏,隻讓他麵上的表情冷淡下來,嘴角雖然保持著微笑的弧度,但那種笑容比之先前更要冷漠。


    他的眼睛,遺傳自他的母親。


    她是在單純的誇獎?還是在暗示?


    ——————


    盛茗挑選了一個邊緣的位置與薇安坐下,麵前是已經被她剝好的一排的蝦尾,她將碟子向薇安的方向推了推,看人還在魂不守舍,終於忍不住問道,“薇安,你……”


    她想了想,還是選擇直白地說出,“你難道喜歡上牧學長了嗎?”


    薇安從自己的思緒中回神,隻感覺有些莫名,她搖了搖頭。


    “那你之前一直盯著他是……”盛茗想了想之前薇安誇人的話,“隻是因為他的眼睛好看?”


    薇安下意識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她是想有機會接近牧星和,眼睛隻是因為當時那個情況下她選擇的能說出的解釋。不過反派的眼睛確實很好看,與男主耀眼的金色眸子不同,當那雙那幽綠的眼眸注視著她時,她隻感到一種掩藏在最深處的,森林般的寧靜與平和。


    盛茗還是懷疑薇安是在害羞,隱藏自己一見鍾情的事實,她歎了口氣,“薇安,牧學長他……家庭情況很複雜……”似乎是覺得背後說這種話是一種不好的行為,她換了個措辭,“牧學長人是很好,但你也要多考慮一下……”


    好像這樣也不太對,總覺得像是在故意說反話一樣,既然怎麽說都不對,盛茗幹脆又埋頭剝蝦。


    薇安沉默,不,她反而感覺牧星和養父母一家的情況反而十分單純,不就是幾個貴族爭家產嘛,然後不知情的嫡子以為牧星和是父親在外的私生子處處針對,聯合著幾個兄弟姐妹排擠孤立反派,相較而言……她幽幽地看了眼單純的女主,心想,反而是你覺得人很好的牧學長,每次對顧璟洲下的都是死手呢……


    盛茗沒有察覺,又將一隻蝦塞到薇安的餐盤之中,“下午的課,今天是a班和b班一起冥想,提升對自己的歌的感悟程度,但b班與我們不太相同,她們大部分不願意在陸地上行走,也很少注射變化劑。我們會去室外的湖泊之中一起上課。”


    自然人魚隻在a班,或者是家境優越的人魚,能力優秀的人魚也會進入a班,而這些人魚大都已經習慣了注射變化劑,或是坐在懸浮椅上漂移,對泡在水裏的依賴感不是很強。


    而盛茗這番話的意思是讓薇安準備好等會穿的衣物,她記得葉阿姨是一起塞進了薇安的包裏的。


    但薇安腦海中的警鈴作響,雖然可以不下水,但上午已經格外突兀的她如果下午還做出什麽不一樣的事情……還是以防萬一吧。她還並不想暴露自己是藍尾人魚的事情,更別說如果被一群人圍觀,她的馬甲絕對會被嚇到心髒驟停的。


    手中的鮮美蝦尾頓時失去了原本的美味,她將最後一隻塞入口中,然後囫圇吞下,站起身,朝著盛茗揮了揮手,先比了謝謝的手勢,又比了個再見的手勢,最後在空中虛虛的劃出一個“顧”字。


    “?”盛茗還在享用自己的午餐,嘴邊剛送進一口魚肉。


    她眼睜睜看著薇安做完這幾個動作之後,毫不猶豫地離開,那小跑的速度沒過幾秒居然就已然混入人群,再也消失不見。


    勉強看出最後那是“顧”字的盛茗更加茫然了,怎麽回事?顧璟洲是有薇安的什麽把柄嗎?


    ——————


    遇事不決找男主,要下水這種事絕對得去找他,畢竟他是了解自己的情況的。薇安小跑著,輕巧的白色瑪麗珍小高跟在地麵“噠噠”作響,她憑著先前盛茗帶她逛過學院的記憶,往顧璟洲的年級跑去。


    她穿梭在人最少的小路,跑過時隻留下一道藍白色的人影,然而下一個路口,一群正好吃完午餐的大部隊正在與她迎麵而來。


    那是一群個子都比她高上幾個頭的男生,比她頭還大的肌肉塊都快撐破那幾件白色背心。


    薇安驚恐地睜大眼,一瞬間往右側轉彎,閉上眼悶頭狂奔。


    腳下應該是什麽草坪的觸感,鼻尖也是青草的清香,她緩緩睜眼,她不知道跑到了什麽地方,四周竟然沒有人,這片草坪之上隻有幾棵樹和幾排不知名的白色花朵存在。


    薇安用力眨了眨,將剛剛殘留在視網膜上的幾位肌肉男從記憶中刪除,慢慢放緩了自己的速度。


    “?”


    腳下突然踩到了什麽障礙物一般,她身形不穩向前倒去。


    薇安低頭一看,隻見臉上倒扣著一本書的,她想見到但絕不是現在想見到的人躺在地麵,褲腿上是自己剛踩上的明顯腳印。


    隻見人慢慢將書本從臉上移開,露出了那雙冷淡的綠色眼眸,在看到她正以摔倒的姿勢前傾時——


    牧星和坐起身,嘴角微揚一絲弧度,他收回伸長的雙腿,緩緩站起,沒有絲毫要去扶魚的意思。


    “砰”的一聲,薇安勉強反應過來,手堪堪撐住地麵,避免了臉著地的慘劇。但她此時撅著屁股的姿勢絕對不算好看。


    尤其是後麵還站著一個反派牧星和。


    似乎是終於看夠了薇安的可憐樣子,牧星和緩緩上前,伸出左手,聲音磁性溫柔,“薇安,還好嗎?”


    薇安緩了緩,隻覺得自己的手掌和膝蓋火辣辣的疼,她慢慢調整自己不算優雅的姿勢,將自己的手遞進眼前的手中。


    牧星和看她沒有吱聲,又詢問出聲,“是哪裏受傷了嗎?”


    薇安借力站起身,本來雪白的長裙此時被泥土沾染了一片。


    以他的反應速度明明可以扯住或者將她撈起,但還是眼睜睜看著她摔倒以後才假惺惺的問她有沒有受傷。


    她是哪裏惹到反派了嗎……?


    牧星和盯著自己手心中那嬌嫩白皙的手,此時上麵有著細細的傷口,他微微抬眼去看薇安的情況,隻見那已然紅潤的眼眶中豆大的淚滴正在凝聚,並且光明正大的往下滑落。


    奇異地是,那些淚水在半空便凝為實體,像是一顆顆珍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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