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國起兵攻打晉陽,刺史劉琨據城嚴防死守,五萬大軍圍住晉陽斷其糧道。慕容棹隨軍而來為見王彌,王彌拉住慕容棹的手說道:“兄弟,沒想到這麽快見麵了!快到帳中長談。”


    入帳坐定,王彌設宴款待慕容棹,王育坐陪,劉殷據守左國城未來晉陽。“大將軍,我聽百姓傳聞,胡人有食人習俗可有此事?”王彌歎口氣說道:“朝綱敗壞,社稷破碎,外族入侵,諸王長年混戰無暇顧及邊陲,羯族,匈奴都有食人之性!”慕容棹聽到羯族沒想起有誰,王彌接著說道:“羯族石勒現在汲桑手下為將,前些時隨公師藩起兵,被馮嵩擊敗而逃,後被濮陽太守苟晞所殺,汲桑,石勒逃往苑中(今山西大同北)。”


    慕容棹覺得奇怪,王彌寫信救出汲桑,應該歸順漢國怎麽未隨軍而行,王彌看出來笑著說道:“人各有誌,我與汲桑是同鄉,漢王廣招幹將軍校,汲桑說是回舊部召集人馬,誰知一去不複返,鄴城攻平昌公,也算是側翼助漢王。”慕容棹明白了事情的緣由。


    在軍營住了一天,慕容棹告辭打算去苑中,王彌勸道:“慕容少俠,漢王禮賢下士,求賢若渴,可稱一代明主,我願引見漢王謀一官半職,你我兄弟相聚一堂何不美哉!”“多謝將軍美意,頑劣百姓不堪中用,何況我閑散慵懶,不宜為官,瀟灑仗劍客乃我所想!”王彌沒繼續勸下去。


    離開軍營走到中午,找了家飯莊吃飯,剛坐下有一個道童走到桌子前麵見禮說道:“師叔,我奉渠帥之命前來送書信!”在懷裏拿出信放到桌上。“慢著!”“師叔有何吩咐?”“替我找兩個人!”慕容棹才回過味來,自己尋找範輕荷和花期,還不如讓太平道的人去找。道童問道:“師叔請講!”“範輕荷,花期二人,若是尋到速報我知。”“是師叔,我這就派人去找,師侄告退!”道人說完想走,慕容棹又問道:“吃飯了嗎?沒有坐下吃飯!”道童哪敢和師叔坐到一起吃飯。慕容棹沒多想,“謝師叔,我剛吃過!”說完離去。


    打開信件是師父鄭隱寫來的,問一下身體怎樣,吃喝如何,帶著父親的口氣的關心,慕容棹心裏一股暖流迅速的熱遍全身。摸了摸背後的扶風劍,就覺得師父就在旁邊。


    門外進來兩個年齡在十五六歲的孩子,頭發壓成一片,看不出什麽模樣,黑一塊,灰一塊,身上的衣服也就叫衣服,無袖無衣襟,還有十幾個黑洞,像是用火燒過,褲子一條條,一根根,腳下的鞋隻有一個底,用枯草紮在腳麵上。兩個孩子到在慕容棹桌前,一股酸臭味襲來,夥計過來吼道:“要飯花子滾出去,這裏不能要吃的!”慕容棹阻攔道:“夥計,我請他們吃飯就是了。”在懷裏拿出十個銅錢放到桌上,夥計捂著鼻子拿了錢向後麵走去。


    慕容棹讓兩個人坐下,夥計端過四碗飯,一大盆鹹菜,慕容棹說道:“吃吧,天災人禍,躲也躲不過,苦痛都會過去的。”兩個孩子顧不了許多,筷子都不用,用手抓飯往嘴裏塞,嚼都來不及囫圇咽下去,待吃幹淨最後一粒麥飯打著飽嗝站起身,其中一個說道:“大哥,請你留下姓名,日後我們兄弟發達了,定不忘一飯之恩!”慕容棹看著兩個人認真的樣子說道:“我叫慕容棹,這是一吊錢拿去做盤纏,報恩不必了快些回家吧!”“謝謝大哥,此恩沒齒難忘!”


    兩個孩子跪下磕一個頭站起身跑了,慕容棹望著背影感慨萬千,誰又不願意生活在太平盛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對於此時此刻來說是妄想。有人坐到對麵說道:“公子仁者之心,在下佩服,師重有禮了!”麵前坐著二十來歲的少年,灰袍束發冠,長臉白臉皮,刷子眉生虎目,有點趴鼻子,嘴唇紅潤。慕容棹忙道:“一飯豈能說仁,幸會幸會,在下慕容棹!”


    師重提議道:“仁兄,後院花意正濃,我們何不擺下酒宴痛飲!”慕容棹在穿著上能看出師重是有錢人,自己好多天也沒喝酒了,站起身說道:“好,既然如此我不客氣了!”師重拉起慕容棹走到後院。


    後院分成兩部分,大部分是存放馬,車,隔出一個院廣植樹木,什麽鬆柏龍爪槐,榆棗水楊柳,桃杏靠桑葚,有些樹木帶著花,香氣四溢,沁人肺腑。師重吩咐夥計後院設桌擺酒菜,做生意不怕有錢的,多寡隨意,豐儉由人。二人對坐,舉觴痛飲,酒席上慕容棹得知師重是茌平(今山東聊城市茌平)人,今年二十歲,兩個人越說越投機在酒桌前結拜為弟兄。


    次日道童送來消息,範輕荷在涼州,花期在左國城。慕容棹點頭,太平道找人的速度真快,同時也後怕,教徒眾多若被外族所用後果不堪設想。左國城離此三百多裏。慕容棹逗留兩日辭別師重折返回左國城。


    花期回到左國城投奔遠房的舅舅,負氣出走想著呆幾天就回教,不曾想遇到春旱,舅舅最後落得無糧可食,花期不好離開,出門借糧誰知遇到了本地的地主龔金地,看上了花期要收做妾。花期不同意此事,便三番五次的派人提親,花期收拾一下行李就要走,但是又擔心自己走後地主找舅舅的麻煩,舅舅苦笑幾聲說道:“我一把年紀有何怕他!”“期兒,這麽多年了,我應該告訴你了,其實你本姓東方,單名碧,花期隻是教中名字!”舅舅有氣無力的又說道,花期沒覺得意外,看著蒼老的舅舅一陣的心酸,自己走了舅舅一家人都得餓死。地主龔金地為富不仁,大稱進小稱出,強買強賣,大旱之年哄抬糧價,以幾倍的利益剝削百姓。


    地主管家叫陳三,枯幹瘦小,身高六尺,羅圈腿,水蛇腰,金冠長帶,長臉眼窩深陷,翻鼻孔,菱角口,兩顆門牙突出唇外,腮幫子塌陷,可能是上火貼著一塊膏藥,說話尖聲尖氣又站在院子裏說道:“花期姑娘,進了齊家門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人這幾十年還有什麽想不開的。”“管家,我嫁可以彩禮必須按照我的要求去辦!”“那是自然,把禮品抬進來讓花期姑娘過目!”六個仆人抬進來三個紅色大木箱,三個大笸籮,另外紋銀二百兩,花期滿意的點點頭說道:“三天以後派轎子迎親!”陳三高高興興的回去交差。


    “丫頭,真想嫁個那個惡少嗎?”舅舅問道,前幾天花期不屑一顧,不知道今天這麽痛快的答應了,花期扶著舅舅坐下看了炕上的舅媽說道:“舅父,舅媽雖不是我的至親,但是我世上最親的人了,我回百花教簡單,齊家必然對舅父家報複,我又豈能不管不顧。”舅舅老眼裏流出幾滴淚拉住花期的手說道:“丫頭,舅父舅媽一大把年紀,土埋項上又怎能連累丫頭一生的幸福,快回百花教。”


    “舅父,嫁入齊家不愁吃喝,還有什麽遺憾,女人嫁誰都是一樣的,哪有自己選擇的權力。”花期安慰舅父道,老人看不出花期的想法搖著頭走到西屋。等了有一刻鍾,舅父拿出一個粗布包,長三尺六寸暗合三百六十周天,解開包裹是一把劍,抽劍在手,寒光乍現,劍寬一寸八分,合天罡半數,回花紋滿劍身,精鋼折疊百煉打製而成,劍柄處有兩個鳥紋篆字‘朱雨’。“這是你父親東方珿所留,以你母親的名字為劍名,丫頭我怕沒有機會交給你了。”


    老人遞過劍,花期接劍在手裝入劍鞘說道:“舅父大恩花期今生難報,來世為您做牛馬。”“傻丫頭,我不圖什麽報恩,東方大俠一生光明磊落,不想遭人暗算,屍骨無存,你母親深夜抱你到此,留下這柄劍而後自縊於後山東方大俠的衣冠塚前。”花期已是淚流滿麵,“舅父,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我父親是被誰暗算?”“丫頭當時還小,我怕仇人找到這裏,所以送入百花教在教主庇護下長大成人,去後山祭奠你的父母去吧!”“舅父,到底是誰暗算了我父親。”花期腦子裏充滿的是仇恨,一顆種子迅速的生根發芽占據了整個心裏。


    “慕容春風!”舅父說出名字,花期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慕容春風是慕容棹的爺爺,在百花教說過。花期提上祭奠物品背好劍來到後山,在山坡上有一個不大墳堆,一塊石頭立在墳前,上麵字跡故意刻的很淺,估計怕人認出來。花期雙腿跪在墳前痛哭,多少年受的委屈和對父母的思念頃刻迸發出來,世間唯有親情最動人,沒有絲毫的做作,是一份最誌誠,最無私的愛。沒有什麽可以擊破,在世間更沒有可比性。


    哭聲驚動一個人,此人輕輕的走到花期身後,花期感覺到有人靠近止住悲聲回頭看,頓時氣湧丹田,身子有點顫抖,快速站起身抽劍分心便刺。來著正是慕容棹,心裏不明白的是花期見麵就殺忙跳開問道:“姑娘這是何意?”花期冷笑幾聲,粉麵有點扭曲惡狠狠的說道:“我要為我父母親報仇雪恨,拿命來!”雙劍出江湖,刀光劍影現,恩怨自此起,一段情仇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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