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琅琊王不日登基為帝,勸進表章紛紛揚揚,民心歸於大晉,討逆大軍很快過河水,平定長垣以內。”盧阡苦笑道:“也不盡然,琅琊王被匈奴嚇破膽,狼狽不堪逃到建鄴,萬歲下旨勤王不曾派兵卒於長安,聽聞依附於王導,王敦兄弟才在士族中得賢名,主弱臣強,國基不牢,豈有兵將出征。”“師伯,王導與琅琊王睠同布衣,亦師亦友,王導有經天緯地之才,安國興邦之能,琅琊王若能續晉朝廷乃民心所向。”杜弼歎口氣道:“列位,中原士族豪紳皆遷往江南,很快融入本地士族之列把控朝綱,王導以琅琊士族身份才能聯合各個豪紳,久此以往國衰兵弱,又如何逐鹿中原,重振漢家雄風。”“師父,大人有請!”李簡在外麵走進來,“是昨天的是吧!”“看大人氣色不太好!”盧阡起身去了前廳。


    靳準低沉著臉坐在中堂,盧阡進屋拜見,靳準二目如炬盯著盧阡的臉問道:“教頭,請坐,以皇太弟之言有叛逆欲救懷安侯逃出平陽,被護衛打傷逃出,莫非是府上二人?”“回大人,叛逆另有其人,甚者遁走平陽,皇太弟借機排除異己!”門外有人稟報:“大人,河內王求見!”靳準急忙起身說聲請,盧阡拱手由後門退出。劉桀身高九尺,蓬頭散發,頭頂皮弁,右側插三根雉雞翎,濃眉細目,比一般人大一圈的鷹鉤鼻,闊口薄唇,八字胡,山羊須,黑袍繡金蟒龍,腰跨彎刀,足下牛皮靴,步履穩重至院中。靳準一路急走來至劉桀近前跪倒參拜:“參見相國!”劉桀雙手相攙道:“校尉大人免禮,劉桀來的唐突未備重禮還請笑納!”後麵有兩個仆人抬過一個木箱。


    靳準看兩個人抬著有些吃力,可知箱內不少的貴重物品,含笑說道:“卑職無功不受祿,大人何故如此?”劉桀拉起靳準左手道:“大人,士光由長安回兵,路過校尉府特來拜見,聞皇太弟禍亂平陽,請教大人指點迷津!”靳準明白劉桀的來意,太子沒落到嫡長子身上卻被劉乂得去,心中憤憤不平,怎奈弟兄們心懷各異,難以聚合成其大事,隻得結交朝臣,為謀取皇位做準備。


    二人進屋,落座之後,靳準說道:“大人,皇太弟身兼多職,禦林軍統管和踏,平陽守備洛隆皆是皇太弟門生,此番叛逆劫懷安侯,也是皇太弟職責所在!”“校尉大人,士光聞萬歲欲納太保兒女為妃,皇太弟苦苦相勸,萬歲甚是不滿!”靳準聞言臉上不動聲色,心裏自忖道:“劉桀身在長安,平陽風吹草動皆在眼底,萬歲昨日提起納妃之事,今日劉桀已然知曉,況朝中大臣知此事者不足十人,可見劉桀在朝中勢力強大。”“大人,萬歲選妃乃是帝王家事,豈是為臣者所議!”劉桀又道:“校尉大人千金乃是萬歲皇後,再若納妃有損國丈聲譽!”靳準沒有一點的擔憂,麵帶微笑道:“大人所言非虛,小女甚幸得萬歲垂愛統領後宮,小女以賢德良善而居,萬歲文武兼備,任賢遠佞,治世清明,有何顧慮小女之德。”


    劉桀沒聽到自己想要的話,起身說道:“大人,士光進宮付聖命,改日再來拜訪!”“如此改日卑職恭候大人!”靳準送劉桀到府門,看著劉桀遠去,萬歲立皇太弟乃是單太後之功勞,劉乂知自己的母親與劉聰亂輪之事頗有微詞,單太後雖自裁,劉聰感念太後之情未動皇太弟之位。日後皇太弟恐難以壓製劉聰眾多嫡子,庶子,必生禍亂。靳準回到後院吩咐人備一桌酒菜,叫上盧阡,慕容棹,杜弼四人坐下,整盆羊肉,異香撲鼻,佐以韭醬,妙不可言。靳準歎口氣說道:“二位即是李簡親戚,就如家人,萬歲動怒降旨捉拿叛逆,苦諫之下萬歲明日要見二位一麵,煩勞二位明日早朝隨我入宮!”“多謝大人美言,明日我隨大人麵見萬歲!”


    盧阡忙問道:“大人,莫非萬歲認定他二人是叛逆不成!”“尚且不知,二人麵帶黑紗,侍衛難以分辨出二人身份。”盧阡放下心來,慕容棹不以為然,與劉聰算是有些交情,擔心杜弼怕腿傷露出破綻,靳準放下心來,看慕容棹的表情沉著冷靜,看不出一絲驚慌。


    次日早朝,杜弼上吐下瀉起不的床,靳準無奈之下隻得與慕容棹同行來見劉聰。金鑾殿九柱穹頂,鶴燈玉蠟,九步檀木璿墀,大理石高台,中圓上方白玉欄杆,中央一把團龍鑲金椅,劉聰端坐龍椅之上,黃色滾龍袍,玉帶橫腰,足下鹿皮靴。慕容棹前行一步拱手道:“慕容秋風拜見萬歲!”劉聰麵露喜悅之色起身說道:“原來是秋風賢弟,請上座!”靳準詫異的看向劉聰,對待臣工未起身離座,怎麽對慕容棹如此的尊重。


    慕容棹恭恭敬敬小步到在座前道:“多謝萬歲聖恩!”侍中王沈朗聲說道:“萬歲有旨,太保二女賢良淑德,儀容華貴,特敕封貴妃!”“萬歲不可,太保乃劉氏同宗,有悖綱淪,望陛下三思!”太宰劉延年出班道:“陛下,臣聞太保乃大周劉康公之後,陛下乃是匈奴五部大單於之後,並無同宗之實!”太傅劉景出班奏曰:“陛下,太保乃大漢棟梁,聯姻可君臣同心,社稷固然!”劉聰激動的差點站起來,又慢慢恢複正常神色,王沈展開聖旨讀道:“朕感念太保劉殷為大漢勞苦功高,特宣劉英,劉娥左右貴嬪,以昭皇恩浩蕩。”太保謝恩,廷尉劉元達氣得呼呼喘粗氣,劉聰沉迷美色,廣選美色充實後宮,本立有呼延皇宮,三貴人劉徽光,靳月光,靳月華,還不知足又納二貴嬪,本想勸諫,看太保,太傅,太宰都讚同,憑自己一人之力難以更改,隻能暗自生氣。


    劉聰轉麵問道:“秋風賢弟,緣何在平陽?”“回萬歲,秋風路過平陽,不知城中宵禁,被當做叛逆捉拿,無奈之下進了校尉府,蒙校尉大人收留才得見萬歲!”劉聰聽劉乂說起此事,有二人欲救司馬鄴,慕容棹雖為鮮卑人,久居劍閣,以大晉為正統,皇帝被俘豈有不救之理,看來司馬鄴不可久留,琅琊王稱帝,倘若司馬鄴被救出複國,北方士族勢必擁立,大漢處在咽喉要地,永無安寧之日。劉聰看向劉乂問道:“皇太弟,秋風賢弟怎能是叛逆,劫掠懷安侯另有其人,速速查察!”“遵旨!”劉乂隻得應承下來,“秋風賢弟,多日未見,後宮設宴陪朕痛飲!”


    慕容棹不想飲宴,皇帝降旨不能不從,謝恩已畢,劉聰留下靳準作陪,而後退朝。後宮備下酒宴,劉聰換上便裝,耳帶金環,堂下舞女紗衣水袖,曼妙舞姿,絲弦交融,悅耳怡神。王沈,宣懷立於兩側宣酒布菜,“秋風賢弟,大將軍王彌之子現居何處?”“回陛下被在下奉養於成都!”“孤派人找尋王衡,不料被賢弟收養,不忘初心,方得始終。”“陛下過獎,秋風不過順天意而為,陛下實乃仁義之君,臣工列侯無不敬佩折服,石勒非池中之物,陛下應有防備!”這也是劉聰所顧慮的,不單是石勒,還有劉曜,手握重兵,表麵上唯唯諾諾,實則覬覦之心昭然若揭。劉聰歎口氣說道:“賢弟所言極是,皇帝之位何人不窺視,朕坐於龍椅若在刀鋒劍刃之上,上感天恩,下安黎庶,不聞饞佞之言,不為禍國殃民之舉,為一世之尊何其孤寡!”


    靳準自顧自的飲酒,眼睛看著舞者。劉聰說罷,慕容棹忙道:“陛下憂國憂民,不愧為盛世明君!”“賢弟何不在朝輔佐兄長,我封賢弟一品大員,世居高官,享不盡榮華,何樂不為?”“多謝萬歲厚恩,秋風散漫懈怠,放蕩不羈,口無遮攔,實難在朝為官。”劉聰好奇的問道:“人活一世,為名為利?還是應輪回之道?”“陛下,魏晉清談秋風不為,尋仙問道秋風不做,清心寡欲乃我之本!”“我聞石勒手下有一高僧佛圖澄,道法高深,掌上觀物,求仙問卜,施雷聚雨,撒豆成兵無一不能,我曾降旨宣佛圖澄平陽見駕,佛圖澄卻以微星不可見金烏為由不入平陽,天下竟有如此奇人?”“萬歲,秋風與佛圖澄有一麵之緣,確有其事!”“佛圖澄緣何投奔石勒?”“萬歲,永嘉六年(公元三一二年)二月石勒屯兵葛陂南攻建業。佛圖澄由石勒大將郭黑略引見會於石勒。澄勸他少行殺戮,當時將被殺戮的,十有八九經澄的勸解而獲免。澄對於石勒多所輔導,石勒既稱帝,事澄甚篤,有事必諮而後行。”


    “如此石勒禁殺戮?”“話雖如此,羯人性殘暴,食人無數,其侄石虎攻城略地,燒殺劫掠,男人為軍糧,女人享用之後盡行殺戮,食人所為三者,老瘦男子謂之‘饒把火’,婦人少艾者,名為‘不羨羊’,小兒呼為‘和骨爛’,河北漢人不及往時三分有一。”靳準半天沒說話,聽聞此話一旁道:“萬歲為此事降旨罰奉一載,怎奈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萬歲曾派監軍督促收效甚微。”這托詞不足令人信服,若是慕容棹處在石勒部實難改變其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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