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和音的目光穿過鏡頭,從畫麵中少年敞開的浴袍領口輕輕掃過。


    “那你快把衣服穿好。”她認真地說:“最近換季,天冷,小心感冒。”


    “......”那頭靜默片刻,商聞澤低頭看向自己此刻的穿著,不動聲色地挑了下眉。


    他忽然失笑:“好像是有點冷呢。”


    說著,攏了攏身上的浴袍站起來:“和音,麻煩等我再換身衣服。”


    戚和音“嗯”了一聲。商聞澤將通訊器放下,走出鏡頭,聽筒中隨後傳來一陣隱隱約約的衣料摩擦聲。


    兩三分鍾後,他重新出現在畫麵裏,已經換上了一身淡藍色的長款絲綢睡衣。


    非常保守的款式。


    但少年身材太好,整個人像是人形衣架,寬闊挺直的肩背直接將這件樸實無華的衣服撐起來,胸肌強健有力,伴隨著清淺的呼吸,在柔軟輕薄的衣料下仍能看見似有若無的起伏。


    “我好了,和音。”他對著鏡頭說。


    隨即垂下眉眼,定定地望向屏幕中的少女,安靜的目光有些貪婪地在她的臉上描摹。


    他們很長一段時間沒見了。


    雖說自她回國後,他就悄悄安排了私家偵探跟在附近,每天都能收到和音最新的消息和照片。


    或是在庭院裏走路複健,或是在醫院走廊裏和護士說話,又或是在花園的躺椅上看書......但因為和音對周邊環境極其敏感,這些鏡頭每次都隻能隔著遙遠的距離,畫麵裏也往往隻有一個模糊的背影或是側臉。


    像這麽近的距離,還是第一次。


    商聞澤屏住呼吸,仔仔細細地端詳著。大概是康複期恢複得還不錯,和音的臉好像稍微養圓了一點,有點肉了......


    下巴斂去一點尖,白嫩的兩頰微微鼓起,似乎也是剛洗漱完,原本蒼白的臉上此時蒙著一抹淡淡的緋紅,看得他心生意動,心頭軟軟的,特別想將手伸進屏幕去捏捏她的小臉。


    “和音......”


    他小聲地喊她,低頭將半張臉湊向鏡頭,像一隻黏人的大狗,在靠近屏幕的地方,做出一個用力貼蹭的動作:“和音,我好想你。”


    戚和音輕輕眨了下眼。


    似乎是光線的原因,也可能是霧氣太過朦朧的緣故,軟化了少年桀驁深重的眉眼,令他褪去了原本的強勢傲慢。加上那磁沉低啞的語調,讓她莫名感覺今天的商聞澤看上去有些......柔軟。


    似乎被這種情緒感染,戚和音彎起唇角,也對著鏡頭那邊柔和地笑了笑:“好久不見了,小澤。”


    商聞澤眸光閃了閃,說:“......你很久沒這麽叫我了。”


    “身體最近恢複得還好嗎?”他看著她問:“還有,今天在公學的感覺怎麽樣?”


    “複健做得還不錯。”戚和音說。她停頓片刻,腦海中挑挑揀揀,又隨意向他描述了幾件今天在公學的事:“授課的老師都很厲害,今天中午在免費食堂喝了粥,還有,公學的綜合辦公樓很大,不看地圖會迷路。”


    “綜合辦公樓?”商聞澤想了想說:“那上麵有一大片是學生會的地盤。我在那有一間專屬休息室,裝修得還不錯,回頭讓助理把門禁卡給你。”


    戚和音搖搖頭:“不用了。”


    “我那層樓平時沒人去。你在公學如果想自習的話,去那不會被打擾。”商聞澤勸說她:“而且書房挺大的,我書櫃都空著,你的那些資料都放得下。”


    不得不說,他確實很懂戚和音的心思。這番話一出,少女頓時被說動,猶豫一會兒,終是答應了下來。


    “謝謝。”戚和音目光真誠地說。她頓了下,自覺地關心道:“你最近在西大陸怎麽樣?”


    “一般。”商聞澤語氣隨意:“東西吃不太慣,睡眠也不太行,每天都想著快點回國。”


    他瞥一眼戚和音,勾唇淺笑:“怎麽和音自己的事情還沒說多少,就開始關心我了?”


    “你還想聽什麽?”戚和音問。


    “就......你上次說的自我介紹的事啊。”商聞澤若無其事地說:“今天應該已經向同學介紹過自己了吧,感覺怎麽樣?”


    “我們和音這麽好,下課後應該會有不少人想加你的通訊好友。”


    說著,商聞澤不自覺地想起自己白天收到的消息,眉眼微沉,透出幾分乖戾。


    他早就知道了和音下課後被人圍住要通訊碼的事。具體情況是他在校內安排的專人發來的。私家偵探無法潛入防衛嚴密的法羅公學,所以,為了知曉她在公學內的動向,他又用了些手段。


    想到那些消息,還有今天ff論壇上那些鋪天蓋地的討論和照片,商聞澤臉都黑了,不自覺地咬牙。


    ......一群不知死活的東西。


    “通訊好友?”戚和音說:“我確實加了十幾個同學,放學後班長還把我拉到了班群裏。”


    話落,像是想起什麽一般,她謹慎地看向商聞澤:“你......”不會又反對吧。


    時刻留意著戚和音表情的商聞澤,自然看懂了她微妙的眼神。他繃緊的麵色微緩,努力彎唇,朝她擠出一個鼓勵的笑容:“那很好啊。”


    戚和音:“......嗯?”有些意想不到地看向他。


    “為什麽這麽驚訝?我答應過會聽你的。”商聞澤淡淡地微笑:“我不會再反對你去認識其他人了。”


    這是假話。和音隻能是他的。


    “不過,公學裏有許多心思不純的人,和音交朋友的話,要小心辨別。”


    不用辨別,他會去警告每一個想要靠近的人,讓他們都滾。


    這番話落下,戚和音輕輕看了他一眼,平和寧靜的表情沒顯示出是信還是不信。


    但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於是刻意向商聞澤確認:“我們班上那個叫江言澈的男生,他是你的朋友,對不對?”


    商聞澤神色一頓,發現自己差點忘了這件事,臉上閃過一點憋悶的煩躁。


    江言澈今天課上坐在和音旁邊,整節課都對著她噓寒問暖個不停,最後還加了她的好友的事,他也是知道的。


    隻是和音一直沒提,他不想自己暗中監視的事暴露,不好直接問出來。


    少年眉峰如刃,桀驁冷冽的眉眼此刻泛起些不爽,抿起唇道:“你別理他。”


    “為什麽?那不是你的朋友嗎?”戚和音好奇他對江言澈的態度。明明書裏那幾個男主總是坐在一起開茶話會來著,應該關係挺好的吧?


    “算是一起長大的玩伴吧。”他眉頭蹙了一下:“因為家裏是世交,我們從小經常碰麵。”


    “我了解他。他......性格不太好。”商聞澤神情嚴肅地強調:“和音,你最好離他遠一點。”


    江言澈和他一樣,身上都有著某些可怕的,根本改不掉的劣根性。


    他習慣把自己感興趣的事物當作玩具,是一個會對玩具傾情投入的演員,但在他身上卻看不見任何真實而長久的感情。


    極其惡劣的三分鍾熱度。


    想到這裏,商聞澤眸光晦暗下去。他才不可能讓和音做他的下一個玩具。


    雖然他有信心,和音根本看不上這一款,因為江言澈腦子太笨。


    隔著屏幕,戚和音垂眼看向少年此刻的表情,剛才那份少見的柔和散去,俊美的麵容間重新浮現淡淡的傲氣與偏執,眼底湧動的占有欲幾乎無法掩飾。


    她扯了扯唇,不知想到什麽,有些好笑。


    一個派人全天監控她還自以為藏得滴水不漏的人,在她麵前控訴另一個人性格惡劣。


    ......該說不說,天龍人男主之間,還真是半斤八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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