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執安詢問徐溪月,徐溪月有些無奈的看著陳執安。


    “陳公子莫不是想要用這些藥材突破真元境界?”徐溪月心中暗想:“那些藥材果然不是陳公子受人所托,而是他自己要用。”


    徐溪月正要回答,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鼓掌之聲。


    然後便有一道清朗的聲音傳入兩人耳中。


    徐溪月與陳執安抬頭看去,卻見到畫舫第二層,一處雅座內,一位貴氣公子露出麵容來。


    那人身形修長,雪衣黑發,眉目低垂,饒有興致的看著陳執安。


    “我可真是走眼了,那一日在岐黃街院中不曾看清真正的你。”


    這位貴氣公子的聲音輕而易舉穿過春日的風波,穿過嘈雜的人聲,落在二人耳畔:“不愧是李家的血脈,哪怕自小長在外麵,也有許多出奇之處。”


    陳執安抬頭,就看到一張熟悉的麵孔。


    此人正是懸天京司家司侯圭。


    司侯圭興致勃勃,眼神中甚至帶著些驚訝:“陳執安,你能障了我的眼,我不信你是一時衝動便去尋死的蠢物!


    我此番前來江南,原本隻是順道遊曆,卻不曾想竟然還看到你這麽一位有趣的人!”


    陳執安抬頭看著一身瀟灑錦衣,麵容俊美不凡,一舉一動卻有些刻意的司侯圭,心中有些無語。


    “這人,比我還能裝。”


    他搖了搖頭,並不打算理會這個來自懸天京的貴公子,更何況……二人之間的過往可並不愉快,陳執安平日裏不說,並不代表他忘了。


    於是陳執安轉身,便要下了這畫舫。


    可那二樓雅座上的司侯圭卻興致不減,他雙手拄著欄杆,仍然笑道:“隻是陳執安……我雖覺得你不是一時衝動便去尋死,可你養氣修為約戰真元妙樹的修行者,屬實有些不智。


    你並非是什麽雛虎榜之資,不是世家、玄門之人,你野路子練出的養氣關,莫說是真元境界的修行者,便是那些世家大府的養氣武者,也能隨意錘殺你。


    仔細想來,這便是你眼界窄小所致,讓你誤判了自己,也誤判了真元修士。”


    陳執安聽到這番話,他忽然來了興趣,抬頭詢問道:“司三公子,雛虎榜上的人物,難道就可以以養氣殺真元?”


    司侯圭嘴角微抬:“你今日讓我看了一出好戲,令我不至於那般無聊,我回答你一番倒也無妨。”


    “雛虎雖幼,卻也仍然是百獸之王,自有它的不凡,得上雛虎碑者,都是年輕一輩中一等一的人物,以養氣巔峰殺尋常真元,也並沒有什麽不可能的。”


    “你可知我大虞魁星?他曾是雛虎榜上第一甲,得了道下神通,曾以先天殺玉闕,而且並非是什麽一般的玉闕,由此可知,名刻雛虎碑之人,究竟是何等的天才。”


    “誇上自己了?”陳執安搖了搖頭,忽然想起自己頗為奉行的道理。


    ——遇到傻缺,便賺他一點東西。


    於是陳執安臉上忽然迸發出笑容來,他抬頭看著司侯圭,不理會徐溪月異樣的眼神,道:“既然司三公子看了一出好戲,不妨給這出好戲添一些彩頭?”


    司侯圭注視著陳執安。


    陳執安道:“司三公子乃是雛虎碑上刻名的人物,看人必然極準,可我陳執安卻偏偏不信邪,不如這樣……我也與司三公子賭上一賭,七日之後的死鬥,我若勝了,司三公子給我些彩頭便可。”


    司侯圭挑眉問道:“那你若敗了呢?”


    “我若敗了無非一個死字。”陳執安神色如常:“司三公子想必極為樂見我人頭落地,我如果死了,本身對於司三公子來說就是一個不小的彩頭,想來足以令司三公子愉悅好幾日。”


    徐溪月的眼神在陳執安與司侯圭二人之間遊弋,她並不知二人有何糾葛,卻隱約從二人的對話中猜到了司侯圭的身份。


    “大虞姓司的不多,姓司而又名上雛虎碑的,便隻有殺佛侯司遠瞾的後輩……這位司三公子是司家的人物。”


    “隻是陳公子自小生活在岐黃街上,又如何與京城司家的雛虎起了糾纏?”


    徐溪月暗暗想著。


    那司侯圭聽了陳執安的話,臉上的笑意卻越發濃了:“說的有幾分道理,隻是……陳執安,我不是那周修景,你想從我這裏空手套白狼,隻怕並不容易。


    死鬥之下你死了便死了,我得不了絲毫好處,可你倘若僥幸活著,我卻還要給你些彩頭?你這算盤打的可是真響。”


    陳執安被司侯圭戳穿心中所想,仍然沒有半分不好意思,道:“司三公子果然不凡,並非尋常人物所能相提並論,既然如此,我與司三公子除了這次死鬥,再賭一些其他的,這死鬥的彩頭,也算做第二場賭約的彩頭,如何?”


    “還是空手套白狼。”司侯圭搖頭:“你如果死了,哪裏來的第二場賭約?”


    他看清了陳執安的伎倆,可卻依然低頭說道:“不過……我倒是對你口中的第二場賭約頗感興趣,不如你來說一說,你這出生便隻能隨你父親落寞離京,遠遠來此蘇南府之人,究竟要與我賭些什麽?”


    陳執安眼神中閃過一抹光:“方才司三公子說……雛虎碑上的人物各有不凡,乃是真正的天才、天驕,是年輕一輩中一等一的人物。


    陳執安不才,知道這雛虎碑的存在不過十幾二十日,可我卻覺得……那雛虎碑並非是什麽觸不可及之地,有朝一日我陳執安也能雛虎碑上刻名!”


    陳執安一語既出,徐溪月、司侯圭俱都沉默下來。


    足足過了七八息時間,司侯圭低低的笑了起來:“真是不小的樂子。”


    “為了這樂子,便是給你一些彩頭又如何?你若不死,我給你一把百煉的長刀!比那什麽周修景給你的二百兩金子更珍貴許多。”


    “可是陳執安,你若是死在周修景手裏便罷了,若是不死,往後上不了雛虎碑又該如何?”


    陳執安隨口說道:“上不了雛虎碑,我便再不姓陳!”


    司侯圭眼眸一亮,似乎是覺得,這是一個折辱陳水君極好的機會。


    此時陳執安卻又問道:“若我上了雛虎碑,司三公子又要以何物為約?”


    司侯圭想了想,道:“若你能上雛虎碑,我給你一把千鍛的寶刀!”


    陳執安嘴角笑容更甚:“一把千鍛寶刀太過貴重,不如司三公子也與我一樣,自此不再姓司?”


    ——


    陳執安與徐溪月並肩走在清水河畔。


    徐溪月沉默了許久,終於按捺不住心頭的疑問:“陳公子,你真有把握能上那雛虎碑?”


    卻見陳執安搖頭:“我連雛虎碑門檻高低都不知道,又哪來的把握?”


    徐溪月大為好奇:“那你為何還要與司三公子賭鬥?”


    陳執安渾不在意:“先騙了他的彩頭再說,一把百煉寶刀值多少錢?”


    “最低也要三五百兩黃金。”徐溪月回答,又問道:“那萬一你以後上不了雛虎碑,司三公子追究起來……”


    “那我就改姓李。”陳執安大咧咧道:“我娘親姓李,我父親以前經常說他有意讓我隨我母親的姓,隻是我母親不允。


    我父親都不在意,我自然也就不在意了。”


    “隻可惜那司侯圭隻答應了一把千鍛寶刀,卻不曾答應改姓,否則我往後萬一真登上了那雛虎碑,便有天大的樂子看了。”


    徐溪月默然無語,良久之後她才幽幽道:“陳公子,那十九味藥材最多三日便可集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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