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執安下了秀霸山便回了佛桑街,不曾再去息人居。


    屈君回煉丹煉刀需要三四日時間,陳執安之前時常自己煉製湯藥,也明白並非一件簡單的事,尤其是煉製品階極高的丹藥往往需要數百上千道工序。


    屈君回能夠在三四日時間裏融合後天之氣,煉出破關的丹藥來,陳執安已經頗為滿意。


    他便在懸天京住下了。


    佛桑街上足夠安靜,除了內務府來人,仔細詢問了陳執安作畫所需的顏料之外,一連二三日都無人來叨擾,陳執安便在這院子裏修行。


    此時此刻,陳執安第二重白玉蟬蛻篇已經達到頂峰,亟待破關,真元便如一枚枚碩果,搖曳間在不斷的熬煉他的五髒六腑、皮肉筋膜。


    再加上陳水君留給他的熔爐煉體寶錄,陳執安這幾日也過得頗為充實。


    院中流水潺潺,便在這流水之音中,陳執安在院子裏修行虎抱拳。


    虎抱拳大開大合,幾乎在調動陳執安全身上下每一塊皮肉,每一根筋膜。


    他的虎抱拳早已大成,他之所以此時還著重修行,便是借著虎抱拳讓真元流經身體上下,以此更快的修行熔爐煉體寶錄。


    這一門三品玄功,五重便已經算是大成。


    陳執安早在蘇南府時,就已經踏入第二重境界,如今又過了二三十日,陳執安運轉熔爐煉體寶錄,周身上下就好像是一個巨大的火爐。


    他的真元似乎在燃燒,讓他周身上下肉體中每一絲雜質,都徹底燃燒出來。


    此時他在虎抱拳的導引下,四肢一根根大筋幾乎完全舒張開來,五髒六腑不斷擴張收縮,渾身皮肉看似白皙柔軟,卻已然十分堅硬。


    陳執安足足煉了半個時辰,又走到院中一處假山前,屈指輕輕一彈。


    哢嚓……


    那假山一角頓時斷裂飛出。


    陳執安眸光微微閃動。


    熔爐煉體寶錄第三重,骨骼如石,皮肉如經年的皮氈。


    不說刀槍不入,卻也已經算是十分強悍。


    “熔爐煉體寶錄一旦練成第五重圓滿,那便是骨骼如鐵,皮肉如盾,光憑肉身修為,不運轉真元,就能夠活活打死真元境界巔峰的強者。


    倘若再配上真元,一拳下去隻怕會迸發出六七千斤巨力。”


    陳執安不由感歎這一門三品玄功的玄妙。


    “隻可惜哪怕有熔爐淬火丸,再加上日日飲用薑茶,這熔爐煉體的速度也實在太慢了些。”


    陳執安想到這裏,腦海中天上玉京圖緩緩打開,意識沉入白玉京昆侖澤。


    昆侖澤中仍然種著許多藥材,有熔爐寶錄附帶的熔爐淬火丸所需諸多藥材,還有蟬蛻丸所需的幾種藥材。


    蟬蛻丸在修行白玉蟬蛻篇第一、二重時,乃是極好的破元關丹藥。


    到了神蘊境界,神蘊細致的掌控真元,足以壓製住蟬蛻丸迅猛的藥力,便可以作為時時吞服的丸藥,以供修行。


    正因如此,陳執安這些日子以來,始終都在昆侖澤中種著蟬蛻丸所需要的諸多藥材。


    “一旦破入神蘊境界,倘若能夠每日服用一顆蟬蛻丸,消化其中的藥力,我修為精進速度,必然不慢。”


    陳執安心中這般想著。


    他至今不知,一個多月的時間熔爐寶錄煉到第三重,速度已經奇快無比,無人會嫌慢。


    更不知換做旁人,每日一顆蟬蛻丸,隻怕不消三日,便會真元暴亂,爆脈而死。


    可陳執安經過陳水君十餘年的改根造骨,已然根骨如玉,極為不凡。


    根骨如玉,便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陳執安細數了昆侖澤中種下的諸多藥材,目光又落在連片的赤中薑上。


    五十株赤中薑正在昆侖澤昆侖靈氣中茁壯成長。


    又有一顆燃血薑果,正在成熟。


    燃血薑果效用不凡,可每一次吞服之後效果都會大打折扣,陳執安在蘇南府東豐街上吃下過一枚,卻也準備了第二枚。


    即便效果大打折扣,第二枚燃血薑果,隻怕也能增幅一二成真元,關鍵時刻也能起到大用。


    除此之外,那五十株赤中薑中又有四十株的根莖又連做一片,互相供應養分,昆侖澤靈氣上方又開出一朵花來,芳香撲鼻。


    “燃血薑果便是十株赤中薑勾連長成,卻不知這四十株赤中薑,又會長出什麽東西來?”


    陳執安頗為期待。


    可是,這十幾日以來,這花朵中除了芳香之外,就再也不曾長出什麽東西來。


    甚至那彼此聯通的四十株赤中薑,不再汲取昆侖澤中的靈氣養分。


    “看來以我如今的修為,昆侖澤中的靈氣還不夠,不足以支撐這一味藥材徹底成熟。”


    “不知等到我破入神蘊境界,這一味藥材是否會成熟。”


    陳執安心中思緒閃爍。


    “這赤中薑是我無意所得,種入白玉京昆侖澤。


    在這之後我種了許多藥材,卻始終沒有能夠比得過赤中薑的。


    仔細想來,這赤中薑應該十分珍貴,哪怕不煉成丹藥,隻是泡茶飲用,也足以打熬根骨,對於真元修行也頗有作用。”


    在這赤中薑之後,陳執安再也沒有遇到這般好的藥材。


    “懸天京廣大繁華,不知藏著多少能人異士,也應當藏著不知多少天材地寶,久在懸天京中居住,往後也許能夠找到更好的藥材,種入昆侖澤。”


    對於陳執安而言,昆侖澤在他的修行道路上起著巨大的作用,這種作用幾乎無可替代。


    如果沒有昆侖澤,陳執安踏上修行之道隻怕還要更晚一些,沒有那些湯藥支持,修行速度也絕不可能這般快。


    “仔細經營昆侖澤,才能在修行之路上走得更遠一些,也更穩一些。”


    陳執安思緒及此,又見闓陽闕中並沒有老黃梁和椒奴的身影,意識也就離開了白玉京。


    他自小亭中起身,正想要回屋歇息一番,卻聽見有人在敲門。


    陳執安前去開門,就看到敲門的是佛桑街最前頭的門房。


    說是門房,可此人長得又高又壯,一身黑色勁服,目光銳利,身上的氣息比起蘇南府那些鐵衣,還要來得更加旺盛。


    “陳公子,街前有客來訪,說是要拜訪您。”門房行禮。


    陳執安探出頭去,遠遠看向佛桑街口,便看到一個轎子停在那裏。


    “來人是誰?”陳執安詢問。


    “是兵部尚書府上的轎子,來人乃是鎔天將軍之女司五小姐。”門房回話。


    陳執安聽到回答不由皺了皺眉頭。


    司家小姐,見他做什麽?


    不過他也未曾多想,隻搖頭對門房道:“勞煩回話,就說我正在作畫,不便見客。”


    他說完關門,門房前去回應。


    轎子上,司遙聽了門房的回話,都不由皺起眉頭來。


    正坐在一旁為她剝荔枝的輕雪丫鬟更是有些吃驚,她擦了手走下轎子,小聲詢問門房:“你可告知了那位陳先生我家小姐的身份?轎子的來處?”


    那門房恭恭敬敬道:“小人自然仔細說了,隻是陳公子說他正在作畫,打擾不得,不便見客。


    我等不過是守街的門房,住在街上的大人們怎麽說,我們便如何傳話。”


    輕雪不由深吸一口氣,她又上了轎子,氣呼呼說的:“這陳姓的畫師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就連我司家他都敢拒之門外。”


    司遙也十分不解。


    按照道理,畫師想要揚名,還要靠她們這些真正的豪門大府。


    有世家大府客氣待你,求你的畫,畫師才能夠積攢名氣,真正出名之後才能待價而沽。


    可如今這陳姓畫師連兵部尚書府上的人物都不見,那他又想要見些什麽人物?


    轎子外麵,那我中年文士方才遠遠看到了陳執安探頭出來,又怕自家小姐生氣傷神,便主動說道:“小姐倒是不必介懷。


    這門房稱呼陳先生為陳公子,看來方才探頭出來的便是陳畫師了,此人……倒是頗為年輕,令我意外。”


    “年輕人初來懸天京,又得了玲瓏公主、商秋公主的青睞,自然有幾分傲氣。


    再加上坐朝節將至,畫師的身份也在這二三月裏水漲船高,處處受人禮遇,那幾分傲氣也就更濃厚了。”


    丫鬟輕雪也點頭,嗔道:“不曾見過什麽大世麵,這種傲氣也就越濃厚,安知先生說的不錯,可惜老太君偏偏要這楞頭青作畫,實在是令人傷神。”


    “坐朝節之後他便會知道懸天京禮遇畫師,卻終究有度,這般傲氣,往後若是惹惱了跋扈的世家公子小姐,哪一天橫屍郊野,也不無可能。”


    “無妨。”司遙搖頭:“派人盯著,他總有離開這皇城八街的時候,到時候再去請他。”


    “畫師求的無非是幾兩碎銀,給他便是,總有他拒絕不了的價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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