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勺糖,顯然滿足不了梁清霜,她忍不住向梁蕭請求再嚐一口,卻發現梁蕭正關切地看著自己,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不禁小臉一紅,像一個做錯事被人發現的孩子。


    她生於皇家,自小養尊處優,嚐盡美食珍饈,白糖這麽甜的東西,也隻有蜂蜜可比一比。


    武朝的蜂蜜,最稀缺的時候,說是價比黃金也不為過!


    即使是最便宜的蜂蜜,隻要品質合格,價格也從未低於同重量的白銀!


    “當然可以。”


    梁蕭這一點頭,梁清霜心中暗喜,又忍不住往嘴裏送了一口。


    這一次,她可是細細品嚐,生怕吃得太快,來不及回味。


    “小心吃多了會爛牙。”


    某人關切的提醒,讓正在細細品味的小公主瞬間神色大變,捂住小嘴,驚恐地看著他。


    “你你你……”


    陳荻沒好氣地看了梁蕭一眼,“閣下何不早說……”


    她作為宮廷女兵隊長,也是禁衛統領之一,實際官階不下於沛郡郡守,因此不必擔心主子責備自己失禮。


    梁蕭咧嘴一笑,“也沒有那麽恐怖,隻要記得吃完漱口就好了。”


    梁清霜鬆了口氣,取來腰間水囊,當場漱口。


    她知道梁蕭沒有騙她,因為,她吃蜂蜜的時候,大家也是這麽提醒的。


    不等她開口詢問,梁蕭又轉身取來一罐冰糖,真正的殺手鐧。


    “這冰糖才是上品,可以直接含在口中,你們要不要嚐嚐。白糖和冰糖,都是用甘蔗製取。”


    梁清霜看著他隨手捏一顆冰糖丟進嘴裏,一臉愜意,也不禁意動。


    這種糖,她還想嚐試一番!


    主仆二人默契地接過白糖,陳荻先嚐了一遍,盯著梁蕭,連連點頭。


    “公子,味道不錯,很有新意……”


    甜品在手,梁清霜早就忍不住了,小心翼翼送入口中。


    梁蕭看在眼裏,心中了然。


    唇紅齒白,青蔥玉指,吳儂軟語……


    幸好不是基佬。


    武朝女子有束胸習慣,她穿的又是寬鬆外袍,僅憑身材判斷,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的。


    隻是,她又為何女扮男裝,大老遠跑江北來經商?


    想起靖雲生和釋流雲,大老遠跑來沛郡隻為看他和卓子房,他也釋然了。


    這世間確實不乏奇人異事,重點在於這孩子對沛郡異常的友善,倒也值得一番厚待。


    武朝的門閥貴族集中在那幾個世家大族,但各地的世家也有不少,她所代表的謝家究竟是哪家,有待研究,眼下還是以正常合作為主。


    至於書籍生意,這種得罪世家門閥的事,還是別讓這孩子卷入這種漩渦了。


    “謝公子,白糖並不一定要幹吃,可以用來泡製糖水,或者製作甜品。至於冰糖,含著吃,或者做些特殊菜肴,比如冰糖雪梨什麽的,勝在稀奇。”


    “好東西呀……”


    梁清霜品嚐片刻,讚不絕口,讚完還不忘漱口。


    “將軍所說的,與我家合作,便是指這個,白糖和冰糖?”


    梁清霜一臉期待,注視著梁蕭。


    “謝公子認為,這種東西若是出現在富人圈,價格卻不足蜂蜜的十分之一,能否掀起一陣風潮?”


    “價格不足蜂蜜十分之一??”梁清霜和陳荻都吃了一驚。


    那豈不是,一斤白糖售價低於一兩銀子?


    “一斤一兩銀子,會不會太便宜了?”梁清霜試探性地問道。


    “一兩銀子?”梁蕭眉頭一挑,笑道,“我隻賣一斤五百文。”


    現場出奇的安靜。


    主仆二人看著白糖,滿心疑惑。


    平平無奇的甘蔗,並不是那麽誘人,而且價格不菲。


    權貴們偶爾喝一喝甘蔗汁,味道也是一言難盡,因為雜質太多了。


    甘蔗居然還能用來製作這麽誘人的白糖和冰糖?


    看著一臉自信的梁蕭,梁清霜由衷高興,微微點頭。


    “若每斤隻是賣五百文的話,我敢肯定,首先京城那些權貴一定會爭相搶購,畢竟物以稀為貴,何況此物堪比蜂蜜……”


    “的確!”陳荻也忍不住附和。


    光是武朝宗室,對這種東西就有不小的需求,更遑論那些富可敵國的世家大族!


    得到二人的肯定,梁蕭自信一笑。


    作為這個時代的蜂蜜絕佳的平替,每斤五百文,價格也就是蜂蜜最低價的二十分之一而已。


    隻要宣傳得當,來個“饑餓營銷”,不愁賣不出去!


    “謝公子慧眼識珠,誠意十足,你若是有意與我合作,我可以讓你負責一部分白糖的轉售。”


    梁清霜美眸一亮:“將軍大概有多少存貨?”


    “目前隻有上千斤而已,等各地甘蔗商人運來甘蔗,便可以批量生產,來年開春之前,弄個十萬斤不是問題!”梁蕭一臉自信,但仍是有所保留。


    他今年的目標,是產糖四十萬斤。


    四十萬斤糖,最多需要二百四十萬斤左右的甘蔗,按每斤甘蔗五到十文錢來算,最多需要兩萬四千兩銀子,加上人工和其他物料,比如燃料,每斤成本控製在一百文,不成問題!


    二百四十萬斤甘蔗,兩萬四千石,委實算不上多,其所需甘蔗地不超過兩萬畝,占耕地比例低得可憐。


    種植甘蔗的成本,在於適合種植甘蔗的耕地,種苗,人工,無論成本,收益,還是風險,都遠高於種糧食,也隻有大戶人家才敢做這種生意。


    江南江北,最不缺的便是耕地,甘蔗地自然也不會少。


    比如西秦皇族拓跋氏,名下的甘蔗地足夠多,哪怕每年有一半的甘蔗地顆粒無收,另一半甘蔗地的產出的甘蔗也足以供應本國權貴,甚至遠銷江南。


    梁清霜看著桌上的兩罐新東西,心潮澎湃。


    她不去想以後的事了,隻爭朝夕,若是梁蕭能賣個十萬斤白糖,怎麽也能賺個一萬兩銀子?


    “那,我便與將軍合作,賣一賣白糖。”梁清霜下定決心,又靈機一動,道,“不過,我還需要回家和手下討論一番,這一萬兩銀票,將軍先收好咯。”


    看著梁蕭總算放心收好銀票,梁清霜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他還不明白,這些錢,隻是自己作為皇室子弟,為父皇彌補他的,根本不在乎回報……


    雙方相談甚歡,梁清霜與梁蕭約定,等自己去太守府拜訪他。


    當天下午,京城西邊,陸家鎮。


    梁蕭的親信,帶著武朝三傑的聯名信和信物,終於抵達此地,交給了當世第一名士。


    陸湛,陸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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