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法有雲:歸師勿遏,圍師必闕,窮寇勿迫。


    這回梁蕭特地給匈奴人留了一條東邊的退路,攻心為上,引誘敵軍棄營東行,那裏正是右賢王的大本營所在方向,以免敵人奮死一戰,負隅頑抗。


    但此次情況特殊,右賢王援軍隨時可能趕到,而敵軍又因為缺水瀕臨崩潰,因此圍師必闕,但可以適當追擊窮寇,爭取多有斬獲!


    再者,那些匈奴騎兵敗退回營,也勢必惡化敵軍的士氣。


    慘敗的殘兵若不能立即投入戰局,應該第一時間與其他部隊分開,以免影響到全軍,而匈奴人並沒有分兵隔離的條件。


    蘭陵軍營休息結束的騎兵陸續趕來會合,梁蕭得以率五千騎兵出擊,秦勳七千步弓緊隨其後,直撲匈奴軍營以東。


    匈奴人斷水斷糧,又失去與右賢王的聯係,軍師權衡利弊,不得不選擇向**圍。


    那一帶還有幾條河,成功抵達,軍隊才有機會取水。


    隻要有水喝,再堅持堅持,一定能等到右賢王!


    至於饑餓,萬不得已之時,他們可以殺馬取食,甚至飲用馬血止渴。


    但馬血數量有限,一旦兩日之內找不到水源,又等不到右賢王增援,己方因為嚴重斷水,必定全軍覆沒!


    梁蕭並不打算放過這支部隊,騎兵已經先一步來到敵軍東北側,開始了經典襲擾。


    麵對士氣如虹的武朝騎兵,匈奴的步弓部隊驚慌失措,不得不向東北側拋射箭矢。


    梁蕭隻是帶領將士們在戰場周圍四處遊擊,使匈奴步兵疲於奔命。


    匈奴軍師左顧右盼,焦急呼喚。


    “騎兵呢!速速為我軍對抗敵騎!”


    匈奴騎兵紛紛出列,人馬疲敝,戰馬也是無精打采,出戰之後,收效甚微,最後還是被軍師撤回本陣。


    軍營中的人尚且缺水,更遑論還有兩千多匹戰馬……


    這些幸存的匈奴騎兵,在梁蕭擊斬撲屠的那一戰及時更換備用戰馬,才得以逃出生天,但也沒有機會收聚戰馬,換下來的戰馬又累得不能走動,今天也因此缺少用於更換的備用戰馬。


    反觀梁蕭部隊,繳獲匈奴戰馬之後,加以約束,人均配備三匹戰馬,步軍也有馱馬和牛車代步,得以迅速圍困,持續作戰。


    就算沒有人困馬乏,他們一想到自己要麵對的是梁蕭親自統領的騎兵,也不禁心生怯意。


    匈奴人的步兵不得不四處放箭,在戰場上顯得越來越被動。


    今天軍陣鬆動,難以集結有效的防禦陣型,他們一旦停止射箭,梁蕭的騎兵便會迅速接近,朝他們拋射箭矢,收割人頭。


    梁蕭部隊繳獲的戰馬行囊裏還有箭矢,又從敵軍運糧隊裏繳獲了數萬支箭,分配給眾將士,各自放入戰馬行囊裏。


    將士們得以攜帶足夠的箭矢,用來消耗敵軍,得心應手。


    今天每一位出戰的武朝將士,內心之興奮不亞於跟隨梁蕭擊破撲屠的那一戰。


    以往,都是匈奴騎兵用這種襲擾戰術來對付武朝步兵,如今竟是攻守易型,情況截然相反!


    他們也體驗到了“遛”敵軍步兵的好處!


    匈奴部隊士氣跌到低穀,人人沮喪,全憑求生意誌支撐自己退兵。


    “我們不是應該往北撤退麽,為何還要往東!”


    終於有將校開始抱怨。


    往北,還能接近匈奴轄區,有機會回城死守,逼退梁蕭。


    往東,梁蕭一定會窮追猛打!


    “蠢材!若是往北,豈不是正中梁蕭下懷!”匈奴軍師氣急敗壞,提劍要斬出聲之人,被眾將攔住,不得不冷靜下來。


    片刻之後,西邊角聲震天,隨後傳來一陣喊殺聲。


    正是秦勳率眾占領軍營之後趕來,加入戰場!


    麵對同樣士氣如虹的武朝步兵,雙方人數相當,匈奴部隊麵對梁蕭的步騎合擊,也疲於奔命,軍陣越來越鬆動,行將崩潰!


    匈奴人已經顧不上沿途留下的友軍屍體,且戰且走。


    “為何遲遲不見援軍蹤影??”


    匈奴軍師滿頭大汗,看著鬆動的軍陣,五內俱焚!


    麵對梁蕭如此神威天降,己方將士身心俱疲,肝膽俱裂,崩潰在即……


    幾個呼吸之後,匈奴軍陣外圍傳出陣陣慘叫和哀嚎,人人退走,轉身與友軍自相衝撞踐踏。


    原來是匈奴弓箭手的箭矢耗盡,梁蕭的騎兵和秦勳的步弓齊射,越來越多的匈奴士兵中箭身亡,軍陣終於崩潰,引發全軍連鎖崩潰!


    匈奴軍師目眥欲裂,當機立斷,下達命令。


    “殺幾匹馬,飲血,生食馬肉,往東邊撤退!”


    騎兵們當場殺死僅有的幾匹備用馬,爭先恐後喝血吃肉,補充體力。


    這軍令傳開後,如同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使得匈奴部隊迅速潰敗。


    “軍師要拋棄我們了!”


    匈奴的步兵們哀嚎不止,人人向中軍逃竄,隻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稟報武君,敵陣已破!”


    秦平一臉驚喜,趕來匯報。


    敵軍崩潰的速度,比梁蕭預想中的還要快。


    梁蕭也發現敵軍箭矢耗盡,毫不猶豫下令。


    “騎射!收割!追擊!”


    一聲令下,五千武朝騎兵傾巢出動,還有大量的備用戰馬,由專門負責的部隊驅趕隨行。


    頃刻間,萬馬奔騰,黃沙漫天!


    五千人就在馬上齊射,西邊秦勳的步弓跟著拋射——


    箭如飛蝗,鋪天蓋地!


    匈奴將士猝不及防,死傷不計其數,士氣徹底崩潰。


    匈奴軍師已經騎上寶馬,回望戰場,亡魂喪膽!


    “那梁蕭明明隻有十七八歲,為何如此通曉戰術……”


    時間緊迫,已經容不得他去思考,隻能帶領騎兵一路向東逃竄。


    這上萬步兵的戰敗隻是時間問題,並且步兵已經成了累贅,他實在是顧不上了!


    “武君有令:解兵卸甲,投降武君,可免一死!”


    上萬武朝將士齊聲呐喊,招降敵軍。


    這是速戰速決的最佳選擇,攻心為上,畢竟右賢王的援軍將至。


    越來越多匈奴步兵眼見自己被軍師拋棄,也不禁萬念俱灰,紛紛繳械投降。


    投降的部隊越來越多,不過一刻鍾時間,幸存的匈奴步兵盡數解兵卸甲,高舉雙手朝秦勳部隊走來,表示已經解除武裝,高呼投降!


    “此戰,我軍又是大獲全勝,足以壯江北聲威!”秦勳驚喜交加,立即安排押送俘虜,清理戰場。


    梁蕭見大局已定,立即率眾追擊匈奴騎兵。


    大量的匈奴騎兵人困馬乏,被梁蕭的部隊一路追斬,死傷過半。


    梁蕭的部隊已經追到一條大河的西岸,正要繼續出動,提前警戒巡邏的斥候,從東北邊繞過匈奴軍師的部隊,跑來向梁蕭匯報。


    “稟報武君:東邊匈奴大隊人馬正往此處,目測騎兵兩萬!!”


    話音剛落,周圍秦雨薇、秦平、劉並等將士無不色變。


    “這可如何是好?”


    “我軍不敢殺降,難道隻能放棄那些俘虜麽……”


    己方步兵才剛招降敵軍步兵,行動必然放緩。


    若是敵軍不計代價追殺過來,必是一場惡戰!


    梁蕭隻是眼神一凜,一馬當先,登上高地觀察。


    “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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