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五點多,天還沒亮,薑意歡就醒了。


    她有很嚴重的睡眠障礙,哪怕是藥物也不能讓她睡得太久。


    她動了動酸麻的身子,看向身旁還在睡著的周京墨,眸色複雜的像是揉碎的星河。


    她跟周京墨雖說沒有血緣關係,可周父一直把她們兩人當做親兄妹看待,所以她非常清楚自己跟周京墨注定沒有結局。


    而她跟周京墨的錯誤開端,都始於兩年前,她還在紐約的時候。


    那天是除夕,是薑意歡在紐約度過的第八個除夕。


    每年的除夕,她的心情都很糟糕。


    並不是因為一個人孤單,而是因為她的母親在除夕那天永遠的離開了她。


    上天就是這麽的殘忍,在她八歲的時候,舉國同慶闔家團圓的日子,她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也是從那一刻起,她開始被這個世界邊緣化。


    無論她怎麽找,都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薑意歡一個人坐在離公寓不遠的路邊椅子上,看著熱鬧的街景,她卻隻感覺自己是個局外人,就像是無根的浮萍,沒有定所


    周圍的熱鬧越甚,那股格格不入的孤寂感便越發濃烈地在心底蔓延。


    一輛蘭博基尼revuelto從路口開過來。


    薑意歡並沒有轉過頭去看,因為她知道是誰來。


    車子停在她身側十米遠的位置,周京墨從車上下來。


    他的身高是就算放在一堆歐美人當中,也絕對不會吃虧那種。


    一襲月白色的手工定製西裝妥帖地包裹著他,恰到好處地勾勒出他寬肩窄腰的流暢線條,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貴族氣息十分明顯。


    他徑直走向薑意歡,並沒有多言,隻是輕輕地握住薑意歡冰冷的雙手,用自己的掌心傳遞著溫暖,隨後溫柔地問道,“今年跟哥哥回家嗎?”


    這個對話薑意歡很熟悉,因為周京墨每年都會跨越千山萬水來到紐約找她。


    每次都會執著地問出相同的問題。


    而薑意歡的回應也如機械般重複,“我沒有家了。”


    以往,周京墨聽到這個答案後,隻能無奈地沉默,因為他也無法給她一個滿意的回答。


    但這一次,周京墨給了她一個回答,且是一個讓她整個心湖炸開的回答。


    讓她一時間不知道究竟是出於何種扭曲的心理,把周京墨曾是她名義上的哥哥這件事,選擇性的遺忘個幹淨。


    其實那晚過後,她想了很久自己到底為什麽會那麽做。


    為什麽,與她沉淪泥沼的人會是周京墨。


    又為什麽,那條紅線,會被她如此輕易的踏破。


    後來她想通了,因為她們看似無源,實則同根。


    血脈之下,盡是乖張與狂悖。


    在周京墨身邊,她可以將自己靈魂裏的膿血、內心中的殘毒,還有身體上怯懦的腐肉,毫不遮掩地向周京墨袒露。


    周京墨是她黑暗朦朧下的精神寄托。


    是病源亦是解藥。


    她掀開被子坐起身,倏然發現昨天晚上下雪了。


    窗外的風景,入目皆是一片雪白,銀裝素裹,煞是好看。


    可她向來不喜歡冬天。


    她隻覺得這冰天雪地太過寒冷,寒風吹過,仿佛能穿透人的骨髓。


    身側的周京墨悠悠轉醒。


    他半眯著眼睛,自然的把手臂搭在薑意歡的細腰上,修長的手指掐揉著她腰間的軟肉,啞著嗓子問,“幾點了。”


    “五點多,你該回你自己的房間了。”


    傭人六點就會起來做早飯,如果被人知道周京墨昨晚睡在她的臥室,那沈、周兩家人可是熱鬧了。


    周京墨沒說話,大手肆意的從薑意歡睡衣的下擺探進去。


    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戳著她的肚子。


    薑意歡知道周京墨的意思,這是不想走。


    她把周京墨的手抽出來,拿起一旁沙發椅上的毯子披在身上,準備自己去周京墨的房間。


    周京墨看著薑意歡的背影,嘲弄的笑笑,“得,我走,您留下。”


    薑意歡沒什麽猶豫的走回來,鑽進被窩裏。


    她討厭冬天,也不耐寒冷。


    周京墨抻了個懶腰,再次耍賴的抱住薑意歡的腰,用頭蹭著她的腰眼,“搬走吧,薑姨的房子我一直幫你打理著,你隨時可以搬過去。”


    薑意歡身形一僵。


    他們現在住的地方,是沈啟銘後買的別墅。


    沈啟銘嫌棄之前的薑宅死過人,晦氣,不肯再住。


    薑意歡沉默片刻,“好。”


    她確實要回去,因為隻有住在那裏,她才不會忘卻仇恨。


    周京墨又膩歪了一會兒,起床開始穿衣服,趁著傭人還沒醒,他回了自己的房間。


    薑意歡也起身去洗漱,然後坐在梳妝台前開始給自己實施換頭術。


    周京墨回到房間後,先是洗了個澡,然後在沒人睡過的床上簡單滾了一圈,製造出有人睡過的假象後。


    他大搖大擺的當著所有傭人的麵再次回到薑意歡的房間。


    周京墨長腿交疊,靠在門框上,姿態懶散的擺擺手,“妹妹,早安。”


    薑意歡,“……”


    真希望是夏天,這樣她就可以祈求老天降道雷劈死這個大魔王。


    紐約一夜瘋狂的代價就是餘生都會被這個魔王桎梏。


    掙不脫,逃不掉。


    周京墨單手插兜走進臥室,半靠在梳妝台旁,修長的手指隨意地在薑意歡的化妝包內撥弄著,側頭看著薑意歡化妝。


    其實薑意歡長得很清純,但她總是喜歡給自己打扮的妖豔,給人的第一印象永遠都是離經叛道的不良少女。


    周京墨伸出拇指撫過她的紅唇,“你把自己打扮的這麽漂亮,會惹得別人覬覦,哥哥不喜歡。”


    薑意歡笑看著他,“那可怎麽辦,我很喜歡被人覬覦。”


    周京墨挑起眉毛,“你是故意跟我作對嗎?”


    “你喜歡乖孩子嗎?”


    周京墨笑了,他微微俯身,貼近薑意歡的耳畔,吐氣如蘭,“不過這種早上看你化妝的感覺真的很好,今天就搬到薑姨的房子裏住吧,我想每天早上都——”


    “京墨哥,早上好啊。”沈無漾的聲音倏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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