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當時她咳出很多血,魚刺取出來後,嗓子還疼了好幾日。


    她最怕疼,所以自那次之後,她就不愛吃魚了。


    但經曆上一世當乞丐整日吃不飽的日子,她現在,除了實在吃不了的香菜和蔥,別的隻要是吃食,吃了不難受到想吐的,她都能吃。


    畢竟,挨餓的滋味實在不好受。


    而且,這一世,她要頓頓吃得飽飽的,把所有好吃的都吃個遍。


    喜桃候在一旁,本來想著替小姐剔魚刺,剝魚肉,剝蟹肉,剝蝦肉的。


    可是,這些活鬱北霖早替她幹了,而且,幹得比她還細致。


    就是端茶倒水,拿帕子給小姐淨手的活,都沒給她留。


    她空在半空中的手,尷尬地收了回來,乖乖候在一旁扣著手指頭無事可做。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看了一眼鬱北霖和自家小姐。


    竟然莫名覺得,他和小姐倒是般配。


    吃飽喝足,柳映枝才發現鬱北霖都沒怎麽吃,光給自己剝了。


    她當即讓廚師又做了一些打包,讓他帶回去吃,她怕讓他在這兒吃他不吃,又光顧著給自己剝。


    這風景很好,吃完,柳映枝就拿出筆墨紙硯,開始作起了畫。


    想起夫子留的課業,是畫最重要的人和事,當下揮筆潑墨,畫了這湖這船,還有船上的人。


    是一個男子給女子剝蝦的畫麵。


    畫完,她很滿意,讓鬱北霖看,他望著畫中兩個小人,定定看了好幾眼,也評價不錯。


    於是,就打算明日用這個當課業交上去。


    柳映枝耳力很好,畫完畫百無聊賴賞風景的時候,總隱約能聽到吱吖的聲響。


    也是恍惚間,她猛地想起來上一世發生在最近幾日醉滿樓的一件大事。


    就是這艘醉玉滿樓的船突然沉船的事件。


    那日還是縣令夫人的生辰,在這船上舉辦宴會,沉船後,縣令夫人受驚,好幾個小姐溺水而亡。


    醉滿樓攤上了人命官司,一夜之間就被查封。


    此後再也吃不到醉滿樓的飯菜海鮮,倒是怪可惜的。


    攏回思緒,她忙叫人喚來李掌櫃。


    待李掌櫃乘小船來後,才道:“我聽船底總是有響聲,或許是船老化了,李伯伯要不你這會兒去找人來徹底檢查一下?”


    李忠勇雖說和柳青華是好友,可一聽這等空口無憑張口就是汙蔑他的船老化的話,他顯然也有些不高興了。


    “柳大小姐,這船可是一年前新建的,怎麽可能老化呢?而且,船隻有響動也是正常的,畢竟船在湖上,也不是紋絲不動的。”


    柳映枝不能說她知道要沉船,隻溫聲勸道:“要不李伯伯你派人去查一查,就檢查一下也不會費多少功夫吧?”


    李忠勇臉上的笑掛不住了,很明顯有些生氣。


    剛想再說什麽,卻聽鬱北霖道:“去檢查一下,防患於未然。”


    李忠勇不動聲色看了鬱北霖一眼,後點頭應下:“既然柳小姐這麽堅持,那我這就讓人去排查。”


    李忠勇走後,柳映枝又和鬱北霖在船上賞了會兒風景,見天色漸黑,她暗自猜著鍾青宴那邊生辰宴應該結束了。


    這會兒沒準兒還正熱鬧著呢,


    眸光狡黠,她笑了笑,先吩咐喜桃坐小船回岸上,去柳府叫鍾管家拿錢來。


    還特意囑咐了,一定要讓鍾管家穿著管家的衣服親自來。


    而後她又吩咐船隻駛向東湖。


    平步青雲船上此時確實正鬧哄哄的,仔細聽去,是眾人都在埋怨,天黑了船隻還不靠岸不讓他們下船回家。


    船上的大都是富家公子小姐,都是盛裝出席,紅花綠葉的。


    可因為一直被困在船上,時間長了麵上不免生了慌張,膽小的都暗自哭了起來。


    也都沒了白日光鮮亮麗的樣子,多少顯出狼狽。


    也是,畢竟,沒有什麽比困在船上更丟臉狼狽的事了。


    當然,最覺得丟臉慌張的還是鍾青宴。


    因為她看到李掌櫃也在船上,正張口讓鍾青宴結賬,還聽到說,他結了賬自會放大家離開。


    此時所有人都看向他,都等著他掏出錢來結賬。


    鍾青宴被盯得臉青得發紫,卻半分錢都拿不出。


    他哪有什麽錢結賬啊!


    而且,結賬的事從來都是柳映枝自己悄悄替他結的,這些俗事根本不需要他操心。


    他也以為,白日柳映枝鬆口後,就會和往日一樣,安排好一切,把賬也都結算好了的!


    可誰知道,她竟然沒結賬!


    思及此,他餘光看到有船隻靠攏,眼尖的看到一襲粉色衣裙的柳映枝站在船尾看自己的笑話!


    他頓時怒了,推開李掌櫃,跑去船尾,和她對峙。


    低吼:“柳映枝,你什麽意思!”


    兩船此時靠攏,離得不過三步遠,說話自是能聽到。


    柳映枝挑眉明知故問道:“什麽什麽意思?”


    鍾青宴看她還在裝傻充愣,更怒了道:“你都安排了我的生辰宴,為何不結賬!你快過來把賬結了!”


    “憑什麽?你剛不都說是你的生辰宴了,我為何要結賬?”


    他一時被懟得啞口無言,但看著船頭正朝這邊張望的學子們,他沒多餘的時間跟她爭辯這些,擰了擰眉,氣結道:“你究竟要我怎樣才肯結賬!”


    柳映枝一臉笑望著他,“求我給你結賬,你還這麽橫,你求人就不能有個求人的態度?”


    鍾青宴咬腮猛地咬緊,似乎忍到了極致,從牙齒縫裏擠出字來,不情不願道:“好,我求你,求你幫我結賬,這總行了吧!”


    柳映枝似乎不滿意,指揮著,“頭再低點,腰也再彎點。”


    鍾青宴此時沒一點兒脾氣,隻得強忍著怒火,彎腰低頭。


    看到寧折不彎的人,彎了腰,折了麵,柳映枝別提多爽了。


    嘴角都快壓不住了。


    這才命人將船隻再靠近一些,到一步之遙,小二鋪了木板,她讓鬱北霖在船上等她,她才走到平步青雲的船上。


    隨鍾青宴一同朝船頭眾人行去。


    到了船頭,柳映枝掃視了眾人一圈,笑得花容月貌。


    故意問:“今天是鍾青宴的生辰宴,可我怎麽看大家不是很開心的樣子啊。這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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