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羽聞言微微皺眉,以眼神製止了汪順。


    清瀾微微一笑,卻沒有說什麽。


    可那名小弟子可能從來沒被人訓斥過,依舊是毫無顧忌,“師姐,我說錯了麽?我隻是問一下她的修為,好像不是很高,師傅常說陣宗弟子皆是超凡脫俗的驚世天才,我看著也不怎麽樣啊!”


    見清瀾笑而不語,沒有回應他,他以為對方是被他說得啞口無言,自覺羞愧,不由得變得更加得意。


    一時間所有人都在關注他,他心中暗暗想著,本就應該如此。


    他生來就應該得到所有人的目光關注,即便對方是陣宗的弟子,也不該比他更高貴。


    他看著清瀾,語氣變得更加無禮唐突:“喂,這位道友,你怎麽不說話啊,你修的是什麽道?看著是一個木係的女修,怎麽?你也是陣師麽?你會什麽陣法呀?能給我開開眼麽?”


    此言一出,空氣似乎都凝固了幾分。


    歌羽臉色微變,立刻申斥道:“住口!你怎可如此無禮地窺探她人隱私,這般冒犯!”


    汪順撇了撇嘴,渾不在意地小聲道:“有什麽大不了的......”


    他冷哼一聲,便徑直越過眾人,到孔雀坊中挑選物品,也沒說一句道歉。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歌羽有些抱歉,輕聲道:“對不起,是我的師弟不懂規矩,我回去定會……”


    不待她說完,汪順嚷嚷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師姐你快看,這裏有空間的地圖,還有妖氣的結晶,你快來幫我買,快來幫我付錢!”


    清瀾見狀並不在意,這是她師弟的事,不是她的事,她對這個白衣女孩還是很有好感的。


    “沒關係,我們到時候空間內再見。”


    歌羽抱了抱拳,“好。”


    二人就此離開。


    歌羽的笑容全部消失,她走到汪順的麵前,有些嚴厲地看著他。


    “師弟,你怎麽能如此說話?天南陣宗是什麽水準你不知道麽,好在今日他們不曾真的計較,不然你以為你可以全身而退麽!”


    汪順見她不是來給自己付錢的,撇了撇嘴,並不服氣。


    他本想就這麽沉默地挨過去,見師姐沒有放過他的意思,心中不由得閃過一絲委屈。


    這一委屈,他的眼眶就紅了。


    “師姐,師傅出來前都跟我們說了,你要好好照顧我們,務必護我們周全,不能讓外麵的人欺負我們。這才出來多久啊,你就開始幫外麵的人說話了!”


    歌羽有些憤怒,“這不是什麽外麵人的問題,這是你行事欠妥!你怎麽能上來就問她人的底牌,又憑什麽讓別人給你展示修為,這裏不是星塢,一舉一動皆需謹慎,一旦行差踏錯,就可能付出慘痛的代價!”


    汪順聽著大師姐如往常一般絮叨的教誨,心中閃過一絲不耐煩,不待他說什麽,另外兩個師弟也開始紛紛附和。


    彭良勸道:“師姐,你也不必苛責小師弟,他也是沒出過山門,沒見過什麽人,這才有些不懂事而已,他年紀還小,師姐不必跟他置氣。”


    “而且師姐,雖然那兩人是陣宗弟子,但那女子的境界居然才不過啟靈境,身為內門弟子實在算不得什麽人物,她敢來玄武空間,能否全身而退,恐怕都是未知之數。”


    “相反,恐怕那個男子才是陣宗身份更高之人,所以小師弟哪怕無意冒犯了那個女修,想必她也掀不起什麽風浪,我們也不必道歉,更不必過多在意。”


    鍾昆更是眼神一轉,眼中反而露出對汪順的讚賞。


    “對呀,如此看來,小師弟慧眼識人,一點都沒有冒犯那個男修,全部都是衝著女修去的,可見他天資聰穎,懂得察言觀色,知道不該得罪的人不會去得罪。”


    “師姐不該責罵他,合該誇獎他才是......”


    歌羽聞言,一時語塞,心中更是堵塞。


    汪順看著兩個師兄的幫忙,心中的委屈更甚,愈發覺得他二人才是自己的好師兄。


    尤其是聽到二師兄的誇獎,他的心情更是陰雲轉晴。


    他果真是天資聰穎之人。


    師姐做人做事還是太過迂腐了。


    罷了,誰讓她境界高,對自己還算照拂,自己大人大量,就不跟她一個女子多做計較了。


    ……


    越來越多的人來到雲集小鎮,黑澤的陰冷水汽被喧鬧的人氣所衝散,就在空中光球越發凝實,最終凝出一道漩渦入口時,仙氣,開始彌漫。


    一道清涼中正、玄妙至極的大道氣息席卷了整個雲集小鎮。


    雲海開始翻滾,一位白發白衣、白眉白須的老者,宛如仙人降世,不染絲毫塵埃,從不遠處的雲端上緩緩現身。


    一道蒼老但不失平和的聲音響起:“竹林至黑澤路途遙遠,老夫腿腳不快,讓諸位久等了。”


    雲海之下,眾人麵麵相覷,低聲交談著,越來越多的人知道這位老者的身份。


    紫竹林道場,道玄境大能,度厄仙翁。


    如此身份,他雖然自謙解釋,但又有誰敢真的指責他來遲了?


    老者也是這麽以為的,悠哉悠哉著,卻不料雲下有兩道目光,正十分不善地盯著他。


    這倒是讓他白眉一揚,臉上閃過一絲訝異,細細看去,怔了怔才反應過來。


    是以前路過太湖的那倆小孩兒。


    思索片刻後,他突然想起是怎麽回事了。


    他壞笑一聲,駕著漫天仙氣,白雲呼嘯,帶起層層水霧,從二人頭頂掠過,“嘩啦”一聲,灑了清瀾、月冬一身的水汽。


    清瀾氣的吹鼻子瞪眼,卻也拿這個臭老頭沒辦法。


    仙翁來到漩渦入口,轉過身來,俯視著眾人,一番仙氣繚繞,眾人都心神舒適。


    歌羽看著這位境界或許比她的師尊還要更高一層的老人,心生敬意。


    祝彤的眼神淡淡的,她知道就是這個老頭,逼得她父親罷手,沒能拿下當年冒犯祝家的那兩個人,顯然,她對他沒什麽好感。


    遊慶隱在一眾散修中,或者說隱在七星堂弟子中,低調至極。


    他始終低著頭,沒人注意到他臉上的狂喜之色。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清瀾和月冬。


    看到了這兩個讓他咬牙切齒、日思夜想、恨不能生啖其肉之人,他們居然都來了,真是天助他也!


    元唯看著這漫天的仙氣,一時間也安靜恭順下來,而他身旁的那位長老瞥了一眼雲上的老人。


    他眼中閃過一絲羨慕,對著元唯輕聲感慨道:“真是福緣深厚啊,到了這個年紀竟然還能再進一步......”


    同為道玄境的老怪,他還有二百年的壽命,此生的劍修都已走到了盡頭。


    度厄仙翁的年紀甚至比他還要大一些,竟是又有所得,突破桎梏,修為更進一步。這股仙氣中的大道之韻愈發醇厚,隱隱可見魂氣流淌,不知是又得了什麽機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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