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一盞茶的工夫,權攝六宮的德妃,派人來叫胤禑過去。


    德妃不僅有實權,還是胤禑的養母,胤禑自然不敢怠慢,當即就領著烏林和小金子去了。


    見麵行禮之後,德妃皺緊眉頭說:“尹常在剛才和我抱怨說,她那裏的銀霜炭,總是缺斤少兩,每晚都會凍醒好幾次。”


    胤禑眨了眨眼,哈下腰,恭敬的說:“回妃母,臣兒剛剛上任,還不知道宮裏份例規矩,請容臣兒回去查一下舊檔,再來稟您,可好?”


    德妃有些詫異的望著胤禑,眼前的小家夥,從小在她的跟前長大,她居然不知道,這家夥就像是西瓜掉進了油鍋裏,滑不溜手的根本撈不起來。


    哼,真會裝啊!


    德妃當即刷新了對胤禑的認識,卻隻是淡淡的說:“依你,跪安吧!”


    “臣兒暫且告退!”胤禑跪下行禮後,倒退了三步,這才轉身離開。


    胤禑前腳剛走,老十四就從裏間竄了出來,大聲嚷嚷道:“額涅,被我說中了吧,這個混蛋,以前都是裝出來的懵懂無知。”


    德妃皺緊了眉頭,沉聲訓斥老十四:“別人都去了尚書房讀書,偏你要裝病,還裝得不像。若是被你汗阿瑪知道了,仔細你的皮。”


    老十四滿不在乎的說:“就算是汗阿瑪知道了,頂多罰寫幾張大字而已。”


    嗬嗬,寵妃之子,就是這麽的有底氣!


    德妃直覺得一陣腦仁疼,這個混球,竟然如此的驕縱無禮,將來還怎麽繼承大統?


    當年,德妃在景仁宮裏,看佟佳貴妃眼色的時候,整日戰戰兢兢的,小心翼翼的,惟恐暴露了爭寵之心,白白丟掉了小命。


    正因為,德妃裝得很老實,佟佳貴妃才對她喪失了警惕心,讓她趁虛而入的獲得了康熙的歡心和寵愛。


    越過貴人,直接封德嬪的旨意傳下的那一天,佟佳貴妃呆若木雞的樣子,是德妃這一輩子最爽的時刻。


    隻要想起了這事,德妃就想發笑!


    當然了,隻要想起了這事,德妃就無法和老四真正的貼心。


    隻因,德妃最恨的女人,居然把老四當親兒子一般的疼寵。


    佟佳貴妃,對老四的寵愛,比親媽還要親的多。親的讓德妃無話可說,忍不住的羨慕嫉妒恨。


    “你聽好了,你現在羽翼未豐,必須謹言慎行,千萬不能惹你汗阿瑪生氣。”德妃是從最底層爬起來的大人物,她比誰都清楚,滿招損,謙受益的道理。


    “額涅,像小十五那種裝的真性情,您讓我去學他?”老十四十分任性的往外走。


    “你又要去哪?”德妃趕緊想喊住親兒子。


    可是,老十四卻說:“八哥那裏新得了一座西洋的座鍾,我過去瞅個熱鬧。”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年頭,宅內有一座西洋的自走大座鍾,就像是六、七十年代,家裏有一台進口的彩色電視機一樣,真可以炫耀很多年!


    胤禑回了內務府後,就把內務府堂署的坐辦郎中,叫到了簽押房內。


    堂署,也就是內務府辦公室。坐辦郎中,相當於,整個內務府的辦公室主任。


    “正黃旗第三佐領下,堂署坐辦郎中,奴才程修德,請十五爺大安。”


    “程坐辦,麻煩你了,去查一下,尹常在的份例明細。德妃母那裏,還急等著看,務必要快點。”胤禑第一天上任,話說得很客氣,態度也很溫和。


    程修德哈下腰,異常恭順的說:“回十五爺,照老例,尹常在的份例檔本,皆在廣儲司的檔房內。請十五爺耐心等候一點時辰,奴才這便行文廣儲司,命他們趕緊查了來報。”


    胤禑深深的看了眼程修德,心裏暗自冷笑不已。


    哼,狗奴才,若不是爺的政務經驗異常豐富,險些被你蒙過去了。


    程修德包藏的禍心,就隱藏在兩個字內,行文。


    這年頭,越是大衙門,越講究文書證據。


    等程修德準備好公文,再循正常的內部公文渠道,發給廣儲司,嘿嘿,廣儲司那邊又有一整套公文程序需要完成。


    等尹常在的份例檔本查清楚了,再遞到胤禑的案頭,宮裏也該下錢糧(關宮門)了。


    如果是別的妃嬪,胤禑私下裏交換一下利益,便可順利的勾兌成功。


    可是,德妃是個麵熱心苦的狠人,胤禑即使拖到明日早上再去匯報,嗬嗬,胤禑辦事拖拉,或是不會辦事的壞話,很可能就灌進了康熙的耳朵裏。


    人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道理?


    滴水穿石,鐵杵磨針的壞話熏陶下,胤禑肯定沒好日子過了!


    更重要的是,常年混官場的敏銳直覺告訴胤禑,今天這事大有蹊蹺,必須慎之又慎!


    “哦,既是如此,那就不勞煩你了。”胤禑話鋒一轉,掉頭吩咐烏林,“你跟著程部郎,去庫房裏,找幾樣爺需要的小物件。”


    烏林打小就伺候在了胤禑的跟前,他哪能不明白胤禑的意思是,給爺監視住程修德,不能讓他給外頭遞消息。


    “這個……”程修德麵露遲疑之色,這就加重了胤禑的懷疑之心。


    “怎麽,爺還使喚不動你了?”胤禑翻臉比翻書還快,臉沉似水的質問程修德。


    “嗻!”程修德的靠山再硬,那也是現官不如現管,隻得哈腰服了軟。


    在大清,官大一級壓死人,絕對不是一句空話!


    更何況,胤禑今天當值,他就是內務府裏唯一說了算的大咖。


    好漢不吃眼前虧,程修德哪怕再不樂意,也隻得老實聽命。


    等程修德和烏林一起出了門之後,胤禑當即吩咐小金子:“你帶著你徒弟,馬上去廣儲司那邊,叫今日當值的郎中,迅速來見爺。”


    “嗻。”小金子剛哈下腰,紮千應了。


    胤禑板著臉,一本正經的說:“你聽好了,務必盯好了那個郎中,中途不許他和任何人傳遞消息。若是今兒個差事辦砸了,你也別跟著爺了,自己去找張嬤嬤報到。”


    小金子立時打了個寒戰,精神陡然一振,大聲說:“爺,若是辦砸了差事,奴才甘願去刷官房!”


    在宮裏,龍子龍孫、內宮嬪妃,包括皇太後和康熙在內,他們用的馬桶,一律被尊稱為官房。


    至於,太監和宮女們用的簡陋馬桶,那叫恭桶。


    康熙和胤禑的大小解,都叫出恭,而不是如廁,更不可能是上茅房。


    更重要的是,隻要是純正的天家人,就不能手摸任何穢物,免得跌了皇族的尊貴身份。


    所以,包括脫褲子、係腰帶、擦屁股、熏香等一係列的清潔流程,都必須由太監或宮女們代勞。


    據小道傳聞,良妃生了老八,享受嬪級待遇後,頭一次出恭坐官房的時候,因為心理上的不適應,居然習慣性的想找竹片刮屁股,結果,鬧了個大笑話。


    在宮裏,隻有嬪以上的女人和皇子們,才可能享受白帕子擦屁股的崇高待遇。


    其餘的人,嗬嗬,都拿內務府切薄了的竹片,慢慢的刮幹淨吧。


    至於,以天下養的皇太後和康熙,那更是奢侈的用錦帛擦屁股。


    在大清,帛的地位,和銀子幾乎可以劃等號,都是可以直接買東西的硬通貨。


    繡了龍紋或鳳紋的錦帛,更是有錢也買不到的宮裏禁物。


    至於貴人、答應和常在們,被翻了綠頭簽的第一件事兒,就是認真的洗白白了,免得侍寢的時候,身上的臭味熏吐了康熙。


    小金子走後,胤禑叫來了李鼎,吩咐道:“你去檔房那邊盯著,我倒要看看,都是哪些人在暗中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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