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楚軒感覺四女看著自己的眼神都有些古怪。


    不由得苦笑道:“幹嘛這般看著為夫?莫非我臉上有東西不成?”


    陳雪凝白了他一眼,哼哼道。


    “別胡扯,相公你何時是這般樂善好施的性子了?你難道不知道,讓那些人進了村子之後,會是如何局麵嗎?”


    說著,其餘幾女,都有些疑惑的看著楚軒。


    在她們的印象之中,楚軒雖然並非惡人,可也不是什麽大善人。


    絕不會做無的放矢的事情,甚至於,有時候為了達到目的也有幾分不擇手段。


    可他偏偏就留下了那些山匪。


    別和她們說是因為王方的話讓楚軒感動了,實在有幾分可笑。


    何況在陳雪凝的印象中,山匪就是山匪,爭強好鬥,心中貪婪又奪掠無數,讓他們進了村子,無異於引狼入室。


    甚至讓那些原本已經臣服楚軒的村民,心生不滿。


    無論怎麽想,這都是一件有弊無利的事情。


    楚軒笑著搖了搖頭。


    “讓山匪進村,是有一些風險,但也未必真的就沒有好處。”


    到底是跟著他一段時間的夫人,陳雪凝對他的了解,還是相當深刻的,隻是有些事情,她未必一時半會想得清楚罷了。


    “其一,村子如今正是缺人手的時候,無論是鐵礦還是鹽田,都需要大批人手。”


    “其二,原本為夫讓村子裏的一些男丁負責巡查守山,但他們本是良家人,一來心不夠狠,二來身手也差了些,這些山匪倒是能很好的滿足這一點。”


    “最後嘛……想發展起來,總得讓人去做一些肮髒的事情。村民不行,他們有太多束縛,可這些山匪就不一樣了,刀口舔血,誰給他們一口飯吃,誰比他們狠,誰就是他們的老大,無法無天,倒是很適合處理一些東西。”


    楚軒說出自己的想法,一時間讓四女都沉默了下來。


    雖然言語極為平靜,但她們都聽出了這話語之中的血腥味道。


    “行了,為夫既然敢收下他們,自然也有能製衡他們的辦法,你們也別想太多,平日裏該幹嘛幹嘛就是。”


    說話的功夫,馬車已經在村子口停下。


    梁安為幾人放下台階:“大人,幾位夫人,咱們到了。”


    楚軒下了馬車,呼吸著山中獨有的清新空氣,緩緩伸了個懶腰。


    村子口就在前方,隱約能看到幾個孩童往來奔跑嬉戲,倒是一副恬淡模樣。


    梁安也打算回鹿城複命去了。


    楚軒將幾錠銀子放在他手中:“梁捕頭,這一路辛苦你了,些許心意,就當是請弟兄們喝茶。”


    拒絕再三都推辭不掉,梁安也隻能接了過來,心中暗喜。


    這幾錠銀子大概五十多兩,足夠他們花天酒地許久了,但這並非讓梁安興奮的緣由。


    而是楚軒表現出來的態度,顯然已經將他們記在了心上。


    梁安算是看出來了,這位楚公子可不是一般人,哪怕脫離了楚家,放在世道上也是個響當當之人,與他打好關係的好處,可比這五十兩紋銀多多了。


    於是對著楚軒抱拳說道。


    “多謝大人美意,小的就卻之不恭了。對了大人,那香水的事情……”


    “我如今手上沒有現成的了,明日會讓人送一些下去,你拿給程府尹後,告訴他,這便是詩仙文會當日摔的東西,他會知曉怎麽做的。”


    楚軒笑著微微頷首:“之後的事情,就得多麻煩你們了,畢竟我隻是個供貨商。”


    梁安忙不迭回應道:“小的明白了,今日就不打擾大人,來日若是大人有空,望大人常去府衙看看,程府尹對大人也是想念的緊,小的先告退了。”


    說完,帶著手下的捕快便驅車離開。


    幾人進了村子,此時已經是夜晚時分,村子裏的人早已各自回家,除了零星幾個孩童外,前方少見有人。


    蕭紫期還是第一次來到無名村,似乎對一切都極為感興趣。


    看著她似乎沒有什麽嫌棄的意思,楚軒也稍微放心了些,雖然如今寒酸了點,但也是暫時沒辦法的事情,總不能一蹴而就。


    蕭紫期能適應是最好的。


    但除了對村子的打量之外,蕭紫期更為好奇的,還是剛才楚軒與梁安的對話。


    “相公,那香水是什麽東西?妾身看梁大人倒是很激動的樣子。”


    跟著楚靈兒等人幾天,蕭紫期與她們的關係也漸漸融洽了起來,自然也跟著她們的稱呼。


    楚軒笑著,從懷中取出一枚小玉瓶,放在她手中。


    “這是你相公弄出來的好玩意,隻需要往身上點上一點,便能渾身散發出香氣來,久久不散,你的幾個姐姐都有,為夫也不能厚此薄彼,這一瓶就給你了。”


    “本就打算給你的,隻是一直找不到機會,你可別告訴梁安,免得這人背地裏戳我脊梁骨。”


    聽到這裏,蕭紫期如此聰慧又怎會不知道?


    難怪當初就覺得,楚軒身上一直有些莫名的香氣,比香囊濃厚許多,但又不顯得過於膩味,反而極其清新,仿佛花瓣落身般,讓人不由自主微微沉醉。


    原來就是這東西。


    隻是……


    蕭紫期打量著手中的玉瓶,就這麽一小瓶,打開之後帶著幾分顏色的清澈之水,便有如此奇妙的功效嗎?


    楚軒笑著微微頷首。


    “不錯,日後咱們這村子能走到哪一步,恐怕有一部分,可要看它能賣的如何了。”


    回到院子裏,楚靈兒給他弄了些熱水洗漱。


    連日來的奔波,又要與溧陽王世子,齊家這些人一個個勾心鬥角,楚軒也有些疲勞。


    倒也並非是身子上的疲憊,而是心理有些厭惡。


    陸垚給他安排的別院不是不好,甚至可以說比楚軒在楚家住的都要好了,但隻有回到這院子裏,他才像是回到了家,找到那般自由安逸的感覺。


    正放鬆著,蕭紫期忽然被三女打鬧般推進自己的屋子裏,紅著臉,纖纖玉手捏著裙擺,有些尷尬。


    楚軒哭笑不得,自然知道三女的心思,於是一把將蕭紫期拉倒在自己身上,帶起的風吹滅油燈。


    一夜纏綿。


    隻是楚軒如今難得放鬆下來,卻不知道,因為自己這一次出城引起的風波,此時才開始漸漸擴散開來。


    山雨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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