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晉陽城東一處占地十幾畝的偌大府宅門前,一塊巨大燙金的牌匾高高懸掛在門廊之上。


    段府兩個字在門前侍衛手中火把的照應之下反射著流金的光色。


    府門前的侍衛身材高大,神情肅穆且冷峻。


    此時,府門緊閉,但府中卻是十分的忙碌。


    身著侍從服飾的侍女還有仆從們都在忙碌,為了準備明日的大婚。


    有負責打掃院落,清掃室內,還有負責懸掛紅燈紅紙。


    接親所用的馬匹也都要洗刷。


    每一處都要做到細微且極致。


    新婚婚房也需要布置。


    由於段羽這一次要一次性迎娶兩位夫人,所以需要準備的東西都是雙份。


    紅紙紅綢,紅燭紅被褥。


    “那邊,那邊的喜字扶正一點,對。”


    “香兒,那邊的回廊還要多加兩對燈籠,取雙數吉利。”


    “兩位夫人的梳妝台一定要擦幹淨。”


    賈詡的妻子正在府中指揮著下人進行忙碌。


    鐵石頭,王虎奴,陳慶安還有柳白屠幾人也帶著五村鄉的青年們跟著一同忙碌著。


    如今段羽已經成為了晉陽縣尉。


    四十多名的五村鄉的青年也都成為了段羽如今的近衛。


    高順在城外西大營訓練那些從董卓麾下挑選出來的兵卒所以沒有來。


    “賈東,嫂子行動不便,你帶著嫂子來幹什麽,萬一磕了碰了你看段大哥你收拾你!”


    正在洗刷馬匹的鐵石頭看著帶著妻子前來的賈東說道。


    賈東嘿嘿一笑道:“主公這裏熱鬧啊,你嫂子說這裏熱鬧,已經好長時間沒有這麽熱鬧了。”


    賈詡的妻子立馬上前,伸手從賈東手裏拉過賈東的妻子張氏,並且嗔怪的瞪了一眼賈東。


    賈東嘿嘿笑著撓了撓頭。


    就在兩天之前,也就是段羽給他名刺的當天,他便直接上門了。


    對於段羽的招攬,賈東幾乎沒有猶豫。


    沒有士族子弟的矜持。


    隻為了段羽在院牆外的那一番話,讓他自從在家中出來之後,第一次有了被尊重的感覺。


    雖然隻跟隨了段羽僅僅兩天,但看到段羽身邊的這些人。


    賈東就知道他的選擇無比的正確。


    雖然這宅院當中都是段羽的下屬。


    但在一起,就好像是一個大家庭一般。


    其樂融融。


    這種感覺,讓賈東打從心底裏有了一種認同感和歸屬感。


    熱心的鐵石頭,不善言語憨厚的王虎奴,心思細膩的陳慶安,對外人極為冷酷,但對自己人卻極為信任的柳白屠。


    還有賈詡的妻子......


    這裏的每一個人賈東都很喜歡。


    因為這些人都把他當成了一個人,一個夥伴。


    沒有因為他的身份或者之前從事的事情而排斥或者瞧不起他。


    就連他的盲妻也得到了眾人的尊重。


    在這裏,賈東隻有一個想法。


    那就是用他所長,傾盡全力的效忠段羽。


    成為這個大家庭內有用的一員。


    ..........


    院內忙碌的火熱。


    在前院西側的書房當中,段羽穿著一身黑色的常服坐在書案後。


    麵前便是賈詡。


    自從跟隨段羽之後,賈詡的生活明顯好了很多。


    雖然隻有十幾天,但已經看上去沒有之前那麽營養不良了。


    “嶽父今日和我說了,不日他即將調任河東郡為一任太守,嶽父走後,這太原郡就隻有我一人,文和怎麽看?”段羽將麵前的茶杯端起,輕輕吹了一口熱氣。


    賈詡略作思量。


    “早聞董公有意調離並州,且數次去往洛陽。”


    “當初董公上任並州,乃是司徒袁隗推舉。”


    “隻不過之前幾日董公前往洛陽,並無收獲。”


    司徒袁隗是董卓的舉主,這一點從董卓上任並州刺史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


    若是沒有袁隗推舉,這個並州刺史董卓也是無緣。


    東漢乃是二主製,這一舉主,就相當於是董卓的恩主。


    也正是因為如此,在大將軍何進掌權之後,袁紹為什麽會進言召董卓帶兵入京。


    其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袁氏認為董卓是他們手裏一隻聽話的忠犬。


    讓董卓進京,是為了製衡何進。


    可是沒想到後來董卓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控製。


    “董公之前數次去往洛陽皆不成功,但如今卻忽然有調令,隻怕是和朝中時局有關。”


    賈詡眯著眼睛分析道:“如今宦官掌權,士人逐漸不敵,而董公手中有兵,如若時局有變,則可以用兵馬策應。”


    “想必司徒袁隗也正是因此,這才將董公調至距離洛陽更近的河東郡,也是安撫董公。”


    段羽點頭讚同賈詡的分析。


    “至於太原郡這裏.....”


    賈詡眼中似有精光閃過,隨即搖頭說道:“我覺得主公並不用太過於擔心。”


    “此前陳曄一事,雖然與太守劉子健有所關聯。”


    “但主公與劉子健並無直接衝突。”


    “劉子健求財,主公隻不過是無意之間斷了劉子健之財而已。”


    “且如今董公被司徒袁隗看重,且重用,劉子健不可能不清楚。”


    “為此,劉子健最多也隻是會在公事上給主公一些麻煩。”


    “如果主公想解決此事,也是十分容易。”


    段羽微微點頭表示讚同。


    大麻煩肯定不至於,畢竟之前這件事情也算是通過交換和平解決了。


    而且曆山風還沒有死,這算是一個把柄。


    所以劉偉即便心有不甘,也隻能忍著。


    這太原太守的位置劉偉也不能一直坐著,頂多再有一年也就到頭了。


    總不能劉偉走了之後,還要依靠曆山風斂財吧。


    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說,劉偉的損失並不大。


    但是小麻煩他也不想有。


    因為接下來在成婚之後,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文和覺得應當如何解決此事?”段羽看著賈詡問道。


    “利益。”賈詡幹淨利落的說出了兩個字。


    “主公隻要給予一些利益上的補償,不光能解決劉偉,甚至還能結下一份善緣。”


    “劉偉為一任太守,我估計,下次調任,或是一任大郡的太守,或者是入朝。”


    “但不管是哪種,主公若能結交,都是一份有利之事,可能短時間未必能看到成效,但長時間定會有所收獲。”


    “主公不妨將白紙或者是雪鹽的利潤拿出一部分給與劉偉。”


    “如此一來,便可以輕鬆解決。”


    賈詡的話讓段羽立馬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對啊。


    賺錢,就是為了花。


    購買糧食,招募人才,打造兵器盔甲,購置田地......


    怎麽花,這些錢肯定是要花出去的,不然留在手裏那又有什麽用。


    適當的拿出一些錢來,給這些個官員。


    能結一份善緣肯定是好的。


    漢朝的官員其實貪財的並不多。


    從名節上來說,兩漢的官員大多數都極為注重名節和氣節。


    貪財,毫無疑問會影響名聲。


    而且士族大多不缺錢。


    當然,這不是說沒有貪財的官員。


    類似於宦官,就是貪財的第一大主力。


    除了宦官之外,還有就是一些真的喜財,愛財,且缺錢的官員。


    而如今,在劉宏開始賣官販爵之後,每一任官員如果想要上任,就需要納錢。


    這也難住了很多徒有官位,但是沒錢可納的人。


    劉偉邊郡寒門出身,本身就沒有錢,據說這一任太守的兩千萬錢,還是友人借助。


    但不能每次都借吧。


    這也是劉偉為什麽要養寇自重的原因。


    豢養曆山風,就是為了斂財。


    所以,劉偉既喜財,也愛財,也缺財!


    現在段羽應該說最不缺的就是錢了。


    所以,能有什麽比用錢能來解決的問題還簡單的問題?


    “文和之計正合我意。”段羽笑著回道。


    但賈詡臉上的凝重並沒有消退,反而是極為認真的說道:“主公應該擔憂的並不是太守劉偉,而是王氏!”


    嘶!


    段羽眉頭微皺。


    這句話,他已經聽過兩次了!


    王氏。


    段羽眼睛微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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