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侯,冀州,洛陽來信.....”


    站在段羽身後的賈詡說道:“太平道,反了。”


    盤膝坐在地上的段羽將手中的飯碗放下。


    然後看了一眼還在吃飯的幾名百姓微笑著說道:“老鄉們繼續吃,我有事,要先回去一趟了。”


    幾名正在吃飯的百姓立馬準備要起身。


    段羽壓了壓手,然後率先站起身來衝著一旁的鐵石頭說道:“更衣。”


    等候在一旁的幾名侍從立馬將早已經準備好的官袍披在段羽的身上。


    黑袍,玉帶,武弁,橫刀。


    荊棘甲,紅披風。


    頃刻之間,換裝完成的段羽在幾名百姓的眼裏忽然好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明明前一刻還是一名和藹可親體察民情的官員。


    下一刻就變成了一副金戈鐵馬,睥睨四方的大將。


    遠處,赤龍踏雲獸疾馳而來停在段羽的麵前。


    翻身上馬之後的段羽一揮衣袖:“回城。”


    數百騎翻身上馬,跟隨段羽身後。


    雷鳴般的馬蹄聲音響起,卷著漫天的黃塵朝著冀縣的方向而去。


    ..........


    太守府內。


    段羽端坐在書房內。


    賈詡,柳白屠兩人站在段羽案幾的麵前。


    在段羽麵前的案幾上,還放著好幾封來自於軍機處的密信。


    有從冀州來自於賈東的,也有從洛陽來自於【春蟬】的。


    段羽依次打開了上麵的密信,並且在看完之後統一交給了賈詡。


    看過所有密信之後的段羽目光陰沉。


    而賈詡臉上的表情也是十分凝重。


    如果不是賈東從冀州傳回來的密信,段羽也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張角......並不是要造反。


    而推動造反的,是另有其人。


    賈東在情報當中表明對這一切有些不理解,但是段羽此時卻異常的清醒。


    一直有人說,張角創建太平道造反,是因為背後有人在推動。


    一開始段羽也是這樣以為的。


    畢竟造反這種事情不是說一說就能成的。


    即便張角有太平道百萬之眾。


    光是調集這百萬之重,就是一個極為棘手的問題。


    想要讓一群大字不識一個的農民百姓帶兵打仗,無異於癡人說夢。


    別說調動千軍萬馬,尋常人想要指揮百人都是一件極為困難之事。


    段羽也覺得,張角背後一定有人推動。


    但他也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是這個一個推動。


    與其說是推動,倒不如說是利用。


    若不是賈東親眼所見,看到張角在巨鹿開設祭壇,帶領數萬太平道信徒手無寸鐵的要朝聖,段羽到現在都不知道,為何什麽袁隗要讓唐周揭發張角造反。


    畢竟突如其來的消息,肯定要好過早有準備的招架。


    如果張角真的是造反,這個消息忽然傳到劉宏的耳中,那將會是一種怎樣的震撼。


    現在段羽明白了。


    為什麽唐周會在這個關鍵性的節點來揭發張角了。


    袁隗!


    這一切不過都是袁隗給張角設下的局!


    而且還是一個陽謀!


    袁隗早就知道張角想要朝聖,並且上呈太平天書的事情。


    而不是要造反。


    如果真的讓張角提前朝聖,且官員都沒有反應的情況之下,這無疑就陷入了被動。


    而讓唐周卡在這個節點上揭發,就是趁著張角想要朝聖的舉動,誣告張角要舉旗造反!


    以袁氏的勢力,在借用各州郡官員上報的文書。


    而劉宏又沒有上帝視角,根本不知道張角究竟是不是造反。


    但天下州郡的官員都紛紛上書,說張角是造反,那張角就是造反。


    而且,隻要各州郡的官員派兵鎮壓,太平道的信徒會坐以待斃嗎?


    張角是太平道的大賢良師。


    他是沒想過要造反。


    但張角麾下的那些弟子呢?


    他的兩個兄弟張寶還有張梁呢?


    如果袁隗早就有接觸過太平道,並且用花言巧語騙取了一些太平道的渠帥的信任呢?


    那恐怕不是造反,也成了造反了。


    畢竟,太平道太大了。


    張角是有能力,但是以他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控製住整個太平道。


    人心。


    才是這個世上最善變的。


    貪婪。


    會促使很多人改變之前的初衷。


    或許那太平道的三十六渠帥當初跟隨張角,隻是為了吃上一口飯。


    可是當他們成為高高在上的渠帥的時候,難道他們不會想要更多嗎?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多讓人熱血沸騰的八個字啊。


    “君侯,張角......被袁隗利用了。”


    看完所有情報的賈詡將情報書信放在了一旁。


    段羽聞言點了點頭:“木已成舟,現在即便是有通天的手段,也改變不了這個現實了。”


    “隻要州郡派兵鎮壓,那張角即便不想造反,也要被迫自衛。”


    “吃飯,跟活著相比,自然是後者更重要。”


    這一場布局,袁隗不知已經布局了多久。


    而且不能說是袁隗,應該說是不知道有多少參與在其中的士族。


    最起碼三次黨錮之禍,備受牽連的那些士族,都可能參與到了其中。


    即便是如同清流一般的弘農楊氏,也不會置身事外。


    皇甫嵩,盧植,朱儁還有他老丈人董卓。


    這就是弘農楊氏還有汝南袁氏選出來的四把刀。


    段羽現在不擔心別的。


    主要還是擔心他的老丈人董卓。


    會不會再次走向那一段曆史的進程。


    “君侯,陛下冊封君侯為涼州牧,其實還是有意要讓君侯整軍待發的。”賈詡說道。


    段羽點了點頭。


    除了情報之外,還有從洛陽來的聖旨。


    冊封段羽為涼州牧,總領涼州全部軍務。


    這是段羽沒有想到的。


    黃巾之亂已成定局。


    劉宏在迫於壓力之下,解除了黨錮,並且將這麽多年賣官販爵積攢下來藏在西苑的錢糧全部發出,組建新軍鎮守洛陽八關。


    這證明劉宏也怕了。


    黨錮解除,代表著以後很長的一段時間,隻要太平道一日沒有平息,這天下的大權就要落旁。


    袁隗楊賜等人上書直接將矛頭指向了宮中的十常侍。


    十常侍當中也查出有兩人和太平道有聯係。


    如今宮中的十常侍在短時間之內,不被劉宏所信任。


    何進順勢受封大將軍,節製天下兵馬。


    劉宏這是在慌亂之間,將外戚扶持起來。


    可是......


    段羽十分清楚何進是個什麽貨色。


    何進的手段比起張讓還有趙忠這些宮裏的太監都差的太多了。


    一手的王炸,能硬生生的被憋死。


    劉宏忽然下旨冊封他為涼州牧,有好處,自然就也有壞處。


    好處是,他現在真正的主理涼州了。


    皇甫嵩也威脅不到他的任何新政。


    事實上皇甫嵩也威脅不到了,因為這家夥應該已經啟程去往洛陽了。


    好處他現在是涼州牧。


    壞處就是,他現在被劉宏推到台前,已經快要成為劉宏的頂住士族壓力的排頭兵了。


    劉宏在聖旨當中已經說的很明顯了,讓他整軍備戰。


    就是在關鍵時刻,準備啟用他出兵。


    “君侯,司徒袁隗和太尉楊賜均未推舉君侯,想來應當是袁隗在之前算計楊賜那件事情上做出的讓步。”


    “袁隗是放棄君侯了。”賈詡說道。


    “嗯。”段羽點了點頭,差不多就是這樣了。


    不然袁隗沒有理由不啟用他,而是他的老丈人董卓。


    “那君侯是要......”


    段羽將卷成了一卷的聖旨握在手中:“既然陛下有此意,那我自然不會負了陛下這份心。”


    別管袁隗還有楊賜以及士族現在是不是強勢。


    但最起碼,劉宏還活著,皇權還擺在那裏。


    天子門生還是比袁隗的大餅要香的多得多。


    “下令,召集諸將,議政!”段羽沉聲道。


    是時候該準備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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