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廣宗城內。


    數不清的黃巾軍士兵依靠在城垛上休息。


    身上穿著一件土黃色長袍,外麵還罩著一件竹甲的程昱正走在城頭上。


    身旁不是別人,正是如今已經升任了神上使的賈東。


    神上使。


    太平道除了張角的大賢良師之外,還有兩名神上使。


    其中一人便是在洛陽城內被抓的馬元義。


    馬元義和張曼成兩人曾經都是張角的親傳弟子。


    如今的張曼成在宛城一帶,而馬元義則是在洛陽被五馬分屍。


    至於賈東這個神上使是怎麽來的那就簡單了。


    之前從曲梁逃出來之後,賈東便按照這賈詡的計劃,一路帶著張角還有張寧一路北上。


    張角因為病重一直在昏迷狀態。


    後來賈東一番忽悠,讓張寧給張角用了他的藥。


    自從那之後,張角的傷勢便恢複了不少,在前往安平國的路途上就醒了過來。


    張角醒來之後,便一路召集太平道的信徒,沒用幾天的功夫,身邊就又聚攏了幾千人。


    不過由於張角的身體還是虛弱,所以隻能讓‘忠心’的賈東代為管理。


    管理自然就要有身份。


    賈東之前說他是受神仙托夢,於是乎,張角就給了賈東一個神上使的身份。


    再後來,賈東就按照賈詡的計劃,一路退,一路開始招募太平道的信徒。


    在抵達安平國廣宗縣的時候,手下已經又聚攏了兩萬多的太平道信徒。


    再後來,程昱和張繡兩人帶著五六萬的太平道信徒從東郡北上來到了廣宗縣。


    兩人合兵一處之後,麾下一度有將近十萬人。


    在廣宗合兵一處之後,原本按照賈詡的計劃是打算繼續帶兵北上,朝著中山國的方向前進。


    可是還不等大軍出發,張角的弟弟張寶還有張梁兩人的敗兵就到了。


    盧植和董卓率領的五萬大軍,將張寶和張梁從曲陽帶走的十幾萬兵馬打的四散奔逃。


    逃命的張寶還有張梁兄弟兩人一路朝著北逃。


    但盧植卻放棄了追擊張寶和張梁。


    轉而來攻打廣宗。


    這一下,賈詡定下來的計劃執行不了了。


    隻能固守廣宗城。


    不過好在城中兵員充足。


    而且有賈詡,程昱,郝昭,張繡等人的坐鎮。


    在頭兩次麵對盧植還有董卓的攻打的時候還有些手忙腳亂。


    再到後來就應付的得心應手了。


    後幾次再加上董卓停止了攻城,盧植一人就更難以攻克廣宗了。


    就這兩城內城外開始對峙。


    夜晚清涼,賈東邁著八字步走在城牆上。


    身後跟著的是一身盔甲,背後背著兩杆短槍的郝昭。


    身旁則是黃巾軍模樣打扮的程昱和張繡。


    兩人中間走著的則是一身黑袍的賈詡。


    在幾人的遠處,還有一個穿著黑袍的人遠遠的跟在後麵。


    走在城垛邊上的程昱一邊走,一邊檢查著吊著屍體的那些繩索。


    “老程,你把這些屍體吊在這裏震懾城外的漢軍我明白,但這都已經掛了幾天了,再不摘下來就臭了啊,到時候引起瘟疫怎麽辦。”


    賈東側了側身體,然後朝著一旁嫌棄的躲開。


    程昱充耳不聞,認真的檢查那些掛著屍體的繩索說道:“明天都拉上來,然後多抹上一些鹽就好了。”


    賈東:“.......”


    “不是......抹鹽做什麽?”賈東瞪著一雙眼睛看著程昱。


    程昱沒有解釋。


    走在中間的賈詡看了一眼檢查繩索的程昱說道:“其實要是起了瘟疫也不怕,隻要把這些屍體在投擲到漢軍當中就行了。”


    賈東腳步一頓,臉上的表情呆滯。


    有種想要趕緊逃離這裏的衝動。


    這都是什麽人?


    有一個正常的沒有?


    正當賈東準備說什麽的時候。


    身後的柳白屠跟了上來,然後饒有興致的站在程昱的身旁說道:“如果要是鹵肉的話,先要剔除內髒。”


    “根據我的研究,屍體腐爛的速度快,就是因為內髒。”


    “不如先開膛破肚,然後在用鹽鹵。”


    程昱扭頭看向身後的柳白屠,目光略作思量,然後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嘔~”


    賈東三兩步跑到一旁的城垛邊緣,把這城垛就朝著外麵嘔吐。


    “東家,喝點水吧。”


    郝昭把水囊遞給了賈東。


    接過水囊的賈東咕咚咚的喝了好幾大口,然後看著賈詡,程昱還有柳白屠三人站在一起。


    一股從腳底滲透上來的寒意直奔大腦。


    “伯道,現在知道為甚我讓你離他們遠點了沒有?”賈東伸手指著幾人說道:“你看看,你看看。”


    “這幾個有一個正常人沒,有一個正常人沒有,君侯也是的,從哪找來這些家夥的。”


    郝昭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的確。


    這幾個人光是站在那裏,就讓他有種脊背發涼的感覺。


    又灌了一口水的賈東把嘴裏的水朝著城外吐去。


    嘴裏的水剛吐出去,賈東就皺著眉頭朝著遠處看去。


    “咦?”


    賈東疑惑的揉了揉眼睛。


    在他視線的遠處,好像是有一些火光在移動。


    緊接著越來越近,速度也越來越快。


    “敵襲!”


    “敵襲啊!”賈東一聲尖叫。


    隨著賈東的叫聲,城牆上的黃巾軍立馬都站了起來。


    城牆上一瞬間便鬧哄了起來。


    然而。


    就當所有有人都看向城牆外的時候。


    那密密麻麻的火把卻停在了城外西大營的右營方向。


    可是看了半天,那兩隊密密麻麻的火把在抵達城外的漢軍西大營之後便止步不前了。


    “應該不是敵襲。”


    一身黑袍的賈詡說道:“如果是夜襲絕對不會打這麽多火把,太引人矚目了。”


    “看樣子,這一隊兵馬應該是從盧植大營來的,是朝著董公的大營方向而去的。”


    賈詡雙眼微道:“這個時間,盧植的兵馬怎麽會朝著董公的西大營而去?”


    這裏麵眾人當中,唯獨屬賈詡對董卓的兵馬配置最為熟悉。


    西大營右側大營當中駐紮的是董卓麾下的精銳,這一點賈詡早在幾天之前就已經發現了。


    而董卓忽然不配合盧植攻城,賈詡之前也有過猜測。


    應該是段羽給董卓傳信了。


    所以董卓才停止了對廣宗城的圍攻。


    為此,這幾天賈詡還調整了城防,將重點防禦放在了盧植所在的東麵。


    “留下一個人觀察一下情況吧,等明天天亮之後看看再說。”賈詡說道。


    幾人都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


    第二天,當太陽升起天色亮起的時候,昨天晚上在城頭上堅守了一夜的張繡便將所有人都招呼到了廣宗城的西側城牆上了。


    除了柳白屠之外。


    賈詡,程昱,賈東還有郝昭幾人全都站在城牆上看著西側原本屬於董卓的大營。


    此時,原本屬於董卓的兩座大營當中,一座已經成為了空營。


    而另外一座大營的士兵正在緩緩的出營,然後朝著城東盧植的大營方向移動。


    那所持的旗幟也都從‘董’字換成了‘盧’字。


    “這是怎麽回事兒?”


    賈東一邊撓頭一邊看向身旁的賈詡。


    清晨的空氣微涼,賈詡將雙手插在衣袖當中。


    “我猜測,昨天晚上應該是出了某些變故。”賈詡指著西邊董卓大營的右側空營說道:“那裏駐紮的應該是董公麾下的精銳,但是此時已經成為了一座空營。”


    “我懷疑,董公麾下的精銳昨天應該在入夜的時候就已經從這裏撤離了。”


    “至於那座大營當中的士兵,此時兵權應該也已經歸屬了盧植。”


    “啊?”


    賈東瞪大了眼睛。


    董卓和段羽的關係他們幾個都知道。


    那是他們君侯的老丈人。


    往白了說,他們是友軍,而不是敵軍。


    現在友軍忽然發生變故了,作為友軍的自然要關心。


    更何況,這友軍還是他們君侯的嶽父大人。


    “要不讓白屠把這裏的消息傳遞給君侯?”賈東看著賈詡問道。


    賈詡點頭:“能找到君侯在哪裏的也隻有他了,讓他先給君侯傳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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