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天,花想容繃著臉一本正經的與大家商議著伐木的事情,周圍的人有事沒事兒就瞄她的褲子,曹闊也不說話,弄的她沒說幾句就繃不住了,咬著嘴唇狠狠踢了曹闊兩腳才解恨。


    西側小山穀裏的樹木不讓砍,隻能出東側的小門兒進山。


    一行三十多人去伐木,開始的時候曹闊不明白砍樹帶著那麽多刀槍幹嘛,後來才曉得出了小門兒就是深山了,常有野獸出沒,過去的一年多因為到山裏取水被老虎叼走的就有好幾個,所以每次出來要多帶人和家夥,以防不測。


    出了小門兒不遠就有一條清澈的河水,寨子裏平時吃水都在這裏取,拐個彎兒就能看見一條瀑布,因為這條瀑布順著濃密的草木流淌,偶有幾股水柱也不是很大,所以平時在寨子裏是聽不到水響的。


    瀑布水麵很寬,水流也夠急,下麵衝出好大一灣潭水,很多野獸常來喝水。


    過了瀑布就是茂密的叢林,根本沒有路,如果依靠人力劈出一條路會耽誤很多時間,於是曹闊帶眾人貼著水邊兒往上遊走,砍了樹順著水流就能拖回來。


    提心吊膽幹了一天也沒見大型野獸出沒,花想容倒是采了不少草藥和野果。


    除了野果和人參,草藥這東西曹闊一個也不認識,請教眾人之後自己也想找一找,可他拔出來的東西長相太慘,可憐兮兮的對花想容揚了揚手裏的山貨:“還是你挖的人參長的好。”


    “你那是當歸!”某人鄙視之。


    山裏物產豐富,水裏吃的也不少,叫刀把兒的嘍囉還在水裏叉了兩條肥魚,直至太陽偏西眾人才陸續返回。


    花想容玩的高興,一個人還在水裏踢騰,卷著褲管光著腳丫在鵝卵石上蹦躂,快到瀑布的時候才蹲在水邊洗腳。


    在她不遠處,曹闊找了一個水流平緩的地方將雙手浸在水裏,看著水流輕輕穿過指縫,慢慢把思緒放空,享受著短暫的寧靜,感覺一切都不那麽真實,多想時間能夠定格在這裏啊。


    “沫子、海碗、胡二、嘍囉,呀!……”刀把兒大喊著幾個人的名字,最後發出的嘶吼聲仿佛是人決死之前爆發出的全部能量。


    曹闊猛然抬頭,隻見刀把兒雙手端著長槍身體前傾,百米衝刺一樣奔向花想容,同時好多人都往這邊衝,嘴裏尖叫著:“姑娘!跑!”


    他還聽見胡老二拔刀時的那一聲爭鳴,這是他聽過最為難忘的聲音,不大,有點像吹銀元的聲響,清明悠長。


    同時河對麵草叢裏猛然躥出一隻黃繡遍身的大家夥,一個跳躍就竄進水裏,奔著花想容就衝了過去,把小女子嚇得一屁股跌在水裏。


    老虎?這東西出來的時候原來是無聲無息的,哪有電視裏先吼一嗓子報個號的習慣,若不是刀把兒及時發現,花想容這會兒肯定被叼走了。


    也不知道是個什麽品種,比動物園裏的大出好多去,完全顛覆了曹闊的認知。


    胡老二後發先至擋在花想容身前,長刀橫在身前,腳下勾起一塊碗大的石頭砸在老虎頭上,但這般攻擊對老虎沒有多大影響,緊跟著就有五六個人一起衝到花想容身前,長槍向前抵住老虎來的方向。


    曹闊從來不知道威風凜凜的林中之王也是見風使舵的主兒,連考慮都沒考慮一下,一偏頭奔著他就來了。


    “什麽情況?這還帶拐彎兒的?”曹闊使出全身力氣將手裏的斧子投出去,結果被老虎一爪子就拍水裏了。


    “屮!”


    緊接著所有人就聽到曹闊發出比刀把兒還決死的聲音,嗖的一下就竄林子裏了。


    老虎顯然不願意再次放棄目標兒,上了岸速度明顯見長,但是對於前麵這個不走直線、方向詭異的兩腳獸顯得有些力不從心,撲了幾下都差那麽一丟丟。


    五六個人就那麽呆呆的站在水裏,看著一人一虎跟貓和耗子似的在林子轉了兩個圈兒,最後一圈兒明顯老虎也蒙了,站在原地舉著一隻爪子左右看了好幾下才確定攻擊方向,然後一前一後“嗖”“嗖”順著瀑布跳了下去。


    這裏離山寨已經不遠了,刀把兒拉著花想容急跑:“姑娘快回去!”


    “給我起開!”花想容一把奪過長槍,推開他就往水潭方向跑,腳被石頭劃了老長一道口子也不知道。


    這時她身後已經聚集了十多個人,各自拿著刀兵追隨著她跑過去,等眾人到了瀑布下麵老虎已經撲騰著上了對岸,衝著眾人示威一樣吼了一嗓子從容離去。


    眾人四處張望,誰也沒看見曹闊在哪裏。


    曹闊渾身驚懼的拚盡全力跑了兩個圈子已經是他的極限了,所以最後那一跳並不遠,是被瀑布卷在水裏下去的,老虎卻是去勢凶猛直接跳在了水潭中央,落水後就把目標給丟了。


    正因為曹闊被卷在水裏,也讓他發現瀑布後麵居然別有洞天,裏麵有一個不大的天然石室,因為草木遮擋的原因,外麵根本看不出裏還有個洞穴,這給了曹闊喘息的機會,他趴在地上恢複了一會才潛出去。


    “他怕是不會水吧?”嘍囉強念叨著。


    “胡說!船沉了他都沒事兒。”花想容瞪著眼睛瞅著水麵,可等了一會兒,她自己也慌了,誰能在水裏待這麽長時間?


    正要讓會水的兄弟下去看看,就見曹闊從他們腳邊浮了上來,重重喘了一口大氣才道:“大家沒事兒吧?喵的!跟我鬥……”


    隻是他越說越沒氣兒,軟軟的癱倒在地上。


    “你真是個怪物!”嘍囉強一臉的難以置信。


    “不怪,還記得楓葉林嗎?他當初就是這麽跑的,把我累岔氣了也沒追上,最後還是被姑娘一酒壇子撂倒的。”外號叫血沫子的魁梧漢子接過話茬兒,他說的是第一次遇見曹闊的時候。


    “記得,我就是第一個掉溝裏的……”刀把兒撓著臉看天。


    花想容蹲下來摟著曹闊的脖子左看右看:“有沒有受傷?”


    “沒事兒,就是憋著了,喘喘就好,喘喘就好,你腳怎麽了?”曹闊看見她的腳在流血。


    “沒事兒,嚇死我了,快走,快回去。”花想容拉著曹闊起來剛走了一步就趔趄了一下,眉頭一挑道:“走不了了,背我。”


    曹闊看眾人,眾人看世界……


    趴在曹闊背上的花想容別提多美了,她覺得這可能是打懂事以來最高興的事了,這人雖然有點滑溜,但關鍵時候會給大家治傷,還能建屋子,如果以後再有人來投山,看見山上整齊的房子,再知道寨子裏的兄弟受那麽重的傷都能醫治,就憑百丈崖這麽險要的地勢,那是肯定不會走了,這樣寨子就能壯大,以後就會越來越好,瞄了一眼腳上的口子,不疼!就是這條路短了些。


    大家不好意思在後麵看著黏黏糊糊的兩個人,所以都走在他倆前麵,曹闊本來就累個半死,這會兒身上又壓了個人,自然是越走越慢,吊在隊伍後麵。


    在他眼裏花想容就是個大孩子,在寨子裏長大,對寨子裏的人太熟悉,突然抓到一個“與眾不同”的會覺得一時新鮮,所以有時候會不自覺的黏著自己。


    這不是好現象,很多東西都是一點一滴積累記起來的,別看差著歲數,在這麽發展下去說不好就會達到無法挽回的地步,還有她那特殊的愛好,頭疼。


    眼看著要到小門兒了,曹闊聳聳肩道:“阿花啊,換個人背著好不?叔兒累了。”


    “那不能夠,他們的肩膀兒窄,放不下姑娘我。”


    看看,真就打這個道兒來了,曹闊心裏正尋思著,突然神經就是一緊,他百分之百肯定自己聽到身後有腳步的聲音,就像一隻貓從高處跳下來落地的聲音,很近!


    老虎回來了!曹闊頭皮都炸了,渾身汗毛全立了起來,這個時候如果扔下花想容,他一準兒能衝進小門兒,但是他壓根兒就沒往那方麵想。


    轉身的同時暴吼一聲將花想容甩向小門兒,仰著身子猛向後退,在他眼前正是那隻去而複返的斑斕猛虎,真沒想到這畜生也懂得回馬槍。


    此時這大蟲已是身在半空一爪前探,如果不是察覺的早,兩個人肯定都被撲倒,即使這樣老虎還是在曹闊胸前留下了四道血槽。


    眾人發現老虎偷襲急忙回援,可是隔著小門兒施展不開,隻得將手裏的長槍投出去,其中以血沫子最為勢大力沉見了效果,在老虎背上開了條口子,逼著這個大家夥向旁邊跳了兩步,否則它就落在曹闊旁邊,隻要一擺頭就把人叼走了。


    聞著這畜生嘴裏的腥臭,曹闊顧不得傷勢一咕嚕爬起來,剛好看見小門兒外一瘸一拐的花想容被個小土坑絆倒,他也顧不得什麽男女大防,在她翹起的屁股上狠狠給了一掌,愣是把人推了進去。


    老虎受了傷更是凶性大發,又撲了上來,曹闊由於緊張,好死不死的也被那個小坑絆了一下,也好在被絆了一下身子向前倒,身後的老虎一爪子沒能抓正,可在他後肩上又留下了四道血槽,看起來和前麵的傷勢還挺對稱。


    此時的他疼的倒在地上已經動不了了,隻能聽見花想容的驚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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