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命無異於一場馬拉鬆賽事,曹闊嗓子都冒煙了,馮家親兵們還隻是輕喘,連方大人都沒他的樣子狼狽,真是太尷尬了。


    幾個人下了山坡,在一條大河邊上喝上幾口冰涼的河水,他才感覺緩解了不少,拍著藍夜的肩膀提醒道:“你是不是跑傻了?還要這盒子做什麽?”


    “你不是也背著呢嗎?”藍夜反問。


    “我這槍太難造了,一個卡扣要弄好久,你隻要留著血河就行了,多餘的趕緊給他們分分。”


    曹闊把馮家親兵們召集到一起,把藍夜的兵器盒子“哢哢哢哢”的成扇形打開,五把鋥亮的鋼刀在陽光下閃的人眼都睜不開,把大家都看傻了,藍夜取出血河,將手裏的鋼刀扔給其中一個人。


    “要不是情況特殊,才不會便宜你們幾個大頭兵,這都是吹毛短發的好刀,一會兒幹起來的時候給我往死裏砍,保準砍斷他們的破刀。”曹闊一副肉疼的樣子不敢看他們分刀。


    “我呢我呢,還有我呢。”馮小毛在一旁著急。


    老魏伸手把他拉到旁邊,單手在刀鋒上刮了刮說道:“你不是有把短的嗎。”


    曹闊將自己的長刀遞給馮小毛,然後將龍刀槍抽出來裝在一起,又給方大人遞過一把短刀。


    方大人望向他們剛剛路過的山峰說道:“他們追上來了。”


    曹闊打量了一下他們所處的位置,樹木不多,算得上是開闊,於是對著山峰豎了個中指悠悠道:“不到二十人的樣子,也沒多少,再幹一把。”


    方大人也學著曹闊的樣子把中指在眼前晃了晃問:“這是什麽意思?”


    “決鬥!就是生死較量的意思。”曹闊黑線,把兩個空兵器盒子往河裏一丟道:“再打一次伏擊!”


    當銀麵帶人衝下山峰的時候,方大人和馮黛青正坐在河邊的大石上同幾個親隨一起吃東西,把追了一夜半天的旗衛都看的直咽口水。


    “那兩個人呢?”銀麵四處打量這裏,可是並沒有發現可以藏身的地方。


    “走了。青陽,老夫問你,你是何時入的燕王門下的?”方大人若無其事的問。


    “您親自問燕王吧。”銀麵一揮手,身後的旗衛向前逼近,他自己卻站在原地不動,他可不信那兩個人走了,這一路上中的陷阱還少嗎?


    銀麵的判斷是對的,就在雙方劍拔弩張的時候馮黛青向河水裏扔了一塊吃剩下的骨頭。


    下一刻,本來作勢要衝上去的親隨們突然護到方、馮二人身前,而曹闊和藍夜則自水麵浮了出來,他們手裏端著的正是一直沒有使用的折疊袖弩,因為在這種開闊的場地裏它們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弩弦將水珠彈的炸裂,鐵矢將血水送上半空,旗衛們在空曠的野地裏奔逃,馮黛青和親隨們不可置信的看著水裏的兩人,方大人雙眼凝視著曹闊手裏的連弩,空箭匣一個一個隨著河水漂走,隻有銀麵靠在一棵小樹後將兩腿之間捂的嚴嚴實實:“真他媽邪性!這是個什麽東西。”


    一輪箭雨過後,還站著的旗衛隻剩五六個人了,看著銀麵自樹後走出來,曹闊一咬牙道:“下水!”


    親隨們毫不猶豫撲通撲通的跳進河裏,連方大人都能在水裏刨兩下,唯獨馮黛青一臉焦急:“我不會水啊。”


    “你給我下來吧。”曹闊抓著她的後領子就給拖進河裏。


    幾個人順流而下,急的旗衛們在岸上猛追,入冬的河水有多涼爽不親自跳進去是感受不到的,曹闊擔心在水裏時間長了體溫支持不住,便帶人往對岸遊,逼著旗衛也下水。


    當銀麵在水裏打著寒顫的時候,曹闊則端著袖弩在對岸等他,因為他手臂受了傷,藍夜射空箭矢的時候他還有幾支沒射完,這幾支箭矢雖然沒能建功,但是把旗衛們嚇得潛到水裏不敢露頭,銀麵眼睜睜的看著曹闊帶著人又往上遊跑了,他們卻還在水裏掙紮。


    等旗衛們爬上了對岸,往上遊緊趕慢趕的追了一段後,忽然發現這些人出現在了河對岸,他們居然又遊回去了,銀麵抓狂:“他們什麽時候過去的!”


    於是兩撥人一追一逃,你來我往的總是出現在不同的對岸,幾個回合之後銀麵氣喘籲籲的從河裏爬出來道:“別遊了,我們就在這邊等著,守株待兔。”


    可是旗衛們左等不來右等不見,他們甚至在河岸上上下下巡視了兩圈也沒見到曹闊的人影,難道又跑了?


    是的,曹闊又跑了,他們沒有繼續遊回對岸,****的戰術不是誰都能看懂的,心裏正暗自得意,馮小毛怪叫一聲:“沒路了,是懸崖。”


    我屮!曹闊扒開眾人到頭前一看,橫在麵前的是一個大概三層樓高的斷崖,不過下麵一片翠綠,不是鬆樹就是冬青之類的樹木,有些高度。


    後麵已經出現旗衛們的影子了,現在往別處跑肯定來不及了,於是把心一橫道:“跳下去,往樹上跳。”


    “這麽高跳下去還不摔死了。”馮黛青往下看了一眼,然後在身上扯下一截帶子,將一隻手和腿上露出的一小截斷箭纏在一起,一使勁就把箭杆拔了出來,再把帶子往傷口上一紮算是處理好了傷口。


    她本意是想搶過馮小毛手裏的刀回頭拚命,可是拔出斷箭之後兩條腿卻不聽使喚的軟了下來,曹闊趕緊給她檢查傷口,心想這丫頭也是個虎的,還好沒大出血,否則神仙難救。


    天空開始飄起了雪花,本就濕透的曹闊覺得自己要凍死在這太行山裏了,順勢把馮黛青抱起來就當做是取暖,走到崖邊與方大人眺望遠方,豪邁的說道:“今年的第一場雪來的比以往早一些呀,北上太行山,艱哉何巍巍!”


    方大人果然順著他的話接下去:“羊腸阪詰屈,車輪為之摧。樹木何蕭瑟!北風聲正悲。這是曹孟德……啊……”


    然後眾人就聽見崖下麵一陣樹枝斷裂的聲音,老頭掉下去了。


    曹闊在方大人接詩的時候就悄悄退後一步,然後一腳踹在他老腰上:“給我下去把您奈。”


    等聽見“轟”的一聲重物落地之後,他又對著下麵喊道:“方老,尚能飯否?”


    “豎子!……”下麵傳來一個隻有出氣兒沒有進氣兒的回音。


    “看,沒事兒,活著呢。跳吧,咱們可比那老家夥壯實多了。”曹闊一臉高興的道,然後一甩手就把馮黛青扔下去了。


    “放心,下麵有老方墊著呢。”曹闊對她做最後的安慰。


    馮家親衛們一臉愁苦的向下麵望去,希望能找到方大人和大小姐的身影。


    “還等什麽呢,再不跳來不及了。”身後已經能聽到旗衛們的腳步聲了,曹闊開始鼓勵藍夜,藍夜此時也凍得臉色發青,略一點頭就飛身而下,在他的帶領下親衛們紛紛投身林海,獨留曹闊還站在崖上。


    “他們跳下去了。”一個旗衛衝到崖邊喊道,然後就同其餘旗衛紛紛躍了下去。


    看著還在敲打身上冰碴,並費勁抽出袖弩的曹闊,銀麵不緊不慢的走上近前道:“你沒箭了。”


    曹闊同樣不緊不慢的在袖弩上麵放了一截削尖的樹枝,然後囂張的朝銀麵揚揚下巴:“有沒有你說了不算。”


    銀麵心中發苦,趕緊竄到樹後,顧不得懸崖下麵的廝殺與慘叫,氣急敗壞的吼道:“有本事手上功夫見真章,用這等手段算什麽英雄好漢。”


    曹闊似是也被激起了性子,聲色俱厲的叫道:“難道我怕你不成!今日看我不將你一刀兩斷!”


    銀麵心中竊喜,這個人的功夫可不如那個年輕的,相信自己不用了幾個回合就能宰了他,轉過身剛從樹後麵露頭兒,一截樹枝就貼著他的臉飛了過去,嚇得他趕緊縮回去:“你他喵使詐,無信!”


    聽著銀麵都要哭出來的聲音,曹闊很坦誠的道:“我他喵沒本事,更不是好漢英雄,我也不要見什麽真章,看見你死就行。”


    銀麵在心裏計算了一下崖下麵的雙方實力,他覺得自己若再不下去那就沒追的必要了,若是幾個旗衛懂得攻其必救還有生的希望,若是同馮家的親兵放對,有那個六道鬼訣在,他們連一刻鍾都堅持不住。


    想到這裏他再也不能顧忌生死,連番做了幾個假動作便衝向曹闊。可是讓他意外的是,這人居然收起了袖弩轉身跳下去了,銀麵來不及細想也從崖邊衝了出去。


    曹闊跳下懸崖的一瞬間便抄住龍刀槍的槍鑚,回身一槍就紮在了懸崖的石縫裏,然後在下墜的過程中雙腳登住山石,利用卡在石縫裏的長槍把自己吊在半空。


    當銀麵跳下來的時候,他便鬆了長槍上的力道,雙腳在石壁上使勁一登,揮舞著龍刀槍,頭下腳上的追著銀麵就劈了下去,發現彼此的二人幾乎是在瞬間出手,刀槍相交的一瞬火花四濺,曹闊直接砍斷了銀麵的長刀,還在他的身上劈開了一條尺長口子。


    “抓到你了吧!”曹闊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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