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長子回到京城便匆匆到翰林院去探父親的班,並將曹闊的話寫成一張便條交給了父親。


    方大人看後氣的苦笑,自言自語的道:“平平淡淡穩穩安安,哪裏有披盔戴甲的安穩平淡啊。”


    “呃……他還說……”方家長子有些遲疑。


    “還說什麽?”方大人語氣有些嚴厲,因為他最不喜歡說話吞吞吐吐的。


    “他還說他說過的話依然算數,可憑此物前去尋他。”方家長子自袖袋裏摸出一枚鐵膽遞到案前,這句話他是不敢寫到條子裏的。


    “他說什麽話依然算數啊?”門外傳來李景隆的聲音,他聽說方家長子已經回來了,便同那日一起的青年急急來到翰林院打聽消息。


    方大人見是此二人到訪趕忙見禮將其迎了進去,各自落座請了茶才道:“逃亡路上那廝戲言,若有一天臣在朝裏混不下去了可以去山寨投他。”


    此言一出,當即引的滿堂皆笑,那青年笑過以後道:“當真是狂徒。”


    李景隆眼尖,附和過後一眼瞅到書案上的鐵膽,上前抄在手中顛了一顛道:“這是個什麽物件兒,看著新奇。”


    方大人看到他拔下了上麵的拉環,嚇得一個健步衝上去奪下鐵膽就扔了出去,他可是見識過這個東西的詭異,此物炸開後到處都是疾馳的銀針,這要是傷了人還了得,速度之快連身旁的青年都沒反應過來。


    “學士這是怎麽了?”青年問。


    “此物是那廝身上的一種殺器,那夜曾在人群中炸開,所傷無數。”方大人一頭冷汗。


    “哦?”青年疑惑的望著遠處尚未炸開的鐵膽。


    然後,這個非常危險的殺器在眾護衛層層包圍下被緩慢打開,神機營裏最有名的武器專家在撥開外殼後,發現裏麵成球狀密密麻麻安放著無數鋼針,隻是這些鋼針並沒有激發,而是乖乖的被一塊小磁鐵吸附著。


    最後還是扭動了插保險銷的鐵棍兒,才發現裏麵激發鋼針的彈鐵沒有上弦。如此精妙的設計和構思引得大家麵麵相覷,神機營更是直接將這枚鐵膽要了去,希望能進行研究和仿製。


    眾護衛與神機營等人退去後,那青年道:“密諜司來報,那些鋼弩的確是從一百六十步的地方射出的,之前還以為是侍衛推脫罪責的說辭,如果這事情是真的,那就得重視起來了。”


    方大人鄭重其事的回道:“在逃亡的路上,龔朝生曾經使用過一種小弩,射程已超軍中之弩,他們使用的大弩完全有可能射的更遠。”


    李景隆聽到此處忙道:“軍國重器怎能流落民間,若是被有心人所得當有大禍,我看幹脆派人剿了他的寨子,此法最為穩妥。”


    青年搖搖頭道:“山從人麵起,雲傍馬頭生。太行山裏的寨子易守難攻,道路錯綜複雜,去剿匪的將領不是攻敵不克就是抓不到人,早在太祖時期就是朝廷的一塊心疾,所以硬闖不是辦法。此事還得辛勞學士,其中關節您最為熟悉,若是能收服此人當是上上之選。”


    李景隆聽了抱怨道:“你就是太寬仁了。”


    青年不理他目及遠方,滿眼憧憬的輕聲道:“學士說山裏做的醋好吃?”


    曹闊正在大山裏看熱鬧呢,在鏌鋣山山澗裏一個不知名的石灘上,正在進行一場別開生麵的生死較量,雙方是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和一個弱冠少年,兩人一個用刀一個用劍,打的是難解難分。


    之所以說是別開生麵,是因為圍觀群眾不少,看穿著打扮就知道都是在江湖走動的,還有不少人一邊啃著大餅一邊觀摩,看來在這裏有一段時間了,有的更是肆無忌憚的在一旁偷招兒,江湖敗類。


    曹闊等人的到來沒有使兩個正在拚命的人放下手中的刀劍,但是圍觀的人群卻戒備的讓出了好大一塊空地。


    若是以往曹闊肯定帶著人走了,因為他從不喜歡看熱鬧,可是今天走不了,因為那兩個人把不寬的路給堵住了,更重要的原因是那個漢子手中的刀就是他鑄的第一把刀,那柄被石飛文賣出一萬兩天價的寶刀。


    一打聽,這二人是在幾個山頭外的一間寺廟裏相遇的,二話不說就動了刀子,斷斷續續已經打了一天一夜仍然不分勝負,一個刀法渾厚一個劍氣靈動,誰也奈何不了誰,不過那個少年之前被劈斷了一把佩劍,現在這把是他仆從的兵刃。


    因為二人都是高手,精妙的招數層出不窮,所以一些稍有眼力的人緊追不舍希望能習·得學一二,而最讓人感到奇怪的是這兩個功夫不俗的高手聲明不顯,在場的沒有一個人認識。


    藍夜在看了一會之後對曹闊道:“劍我不懂,但是那個用刀的漢子有些門道,以我目前的狀況來看,若不出那一刀,難有勝他的把握。”


    “看得懂?”曹闊問。


    “嗯,他們都氣力將竭,出招兒不算快,很容易看清楚,就比如他剛才斜撩的那一刀最是陰險,是一個十分隱蔽的陷阱,若是那少年趁勢而入,必定會陷入他的連番絕殺,三十二亂旋和二十四絕殺裏也有類似的招數……”


    對於一些精妙的招數藍夜一邊講一邊比劃,而曹闊也是一點就通,拿出平時和藍夜記錄刀法的小本本在上麵寫寫畫畫,然後讓藍夜指正和記錄如何破解這樣的招數。


    他們無心的舉動引來了周圍人群的注意,一些看不明招法的紛紛向他們靠攏,希望能有所收獲,但隨著花烈一聲令下,白虎堂的兄弟齊齊舉起了鋼弩,又令那些人不敢輕易靠近。


    即使這樣,場中兩人仍不為所動,依舊打的昏天暗地,仿佛天地間一切都與他們無關,隻為弄死對方,看得曹闊直搖頭,這得多大的仇啊。


    “快看!”藍夜急道。


    隨著他的指引,隻見場中那漢子腳下連變,與那少年拉開距離,然後雙腿互疊在一起身體前傾反身衝向少年,原本六七步的距離他卻踏了十二步,但是這十二步卻是奇快無比,每一步都踩的煙塵四起,幾乎是飛一般撞向對方。


    少年不及躲閃,刀劍相交的一瞬再次被砍斷了兵刃,隻剩半截劍的少年情況更加危險了。


    藍夜看到了他更感興趣的東西,抓過小本本在上麵畫著各種變線指給曹闊看:“哥,這是我們一變的步伐和變向,這是他剛才的變化,看出什麽沒有,他用步法變化將力量疊加後全都灌注在前衝的力量裏。我覺得你完全可以用這種方法去練一變,雖然你練不了內息心法,但你的速度一直都比別人快,如果能弄明白這個步法一定可以做到和一變差不多的速度。”


    曹闊對此也看到了希望,其實他一直都羨慕藍夜的鬼門三變,隻是找不到自身經脈內息這些奇妙的東西才放棄了學習,如今有了希望當然是認真研究了起來。


    正在兩人談的興高采烈,比那些江湖敗類還敗類的時候,一個老者看不下去了:“小子,你們這樣明目張膽的破人招法還修圖於紙上可是武林大忌。”


    老頭兒真討厭,沒見自己正在學習嗎,這是一個上進青年自我提高的過程,怎麽可以隨意打斷別人進步的思想,曹闊很不高興,想都沒想就回了過去:“你們不問是非曲直黑白正邪跟著人家看了一天一夜,武林就不忌了?”


    “老夫不一樣!”老頭兒很高傲。


    “是不一樣,一大把年紀了還能恬不知恥拿不一樣做借口,隻能說明你臉皮要比我們都厚。”曹闊善於找出別人的不一樣。


    “小子無禮。”


    老者隨手一甩就有幾點寒星奔著曹闊飛來,藍夜隻覺得眼前一花有什麽東西飛過去了,其他人根本就沒反應過來,曹闊就更來不及躲閃了,隻覺得身上幾處微微一疼,並沒有受什麽傷,定睛一看原來是幾顆小石頭,看來這老頭兒沒什麽惡意,隻是想教訓教訓自己而已。


    “哎呀?暗器!”曹闊笑了,老頭是不知道自己最崇拜的就是暴雨梨花針這類東西了,否則也不會弄出鐵膽針丸這種殺傷力很失敗的東西。但這並不影響他的興趣,在手臂和大腿的刀套裏抽出一堆各類飛刀就丟了回去,結果被老頭輕鬆擒下,一一收入懷中,還直道:“好刀,好刀。”


    “我怎麽覺著有點丟人呢。”曹闊不解的問花烈。


    “……”花烈真想說不認識他。


    不過他們的舉動成功引起所有人注意,這麽笨的飛刀手法也實屬罕見,都為他滿身的飛刀感到惋惜,那老頭更是眉開眼笑,頻頻朝曹闊招手示意他繼續出手。


    花烈見過曹闊練飛刀,雖然他的手法笨重,但是不可忽視他的力道,知道這飛刀並非表麵那麽不堪,提醒道:“小心,能空手接暗器的絕非等閑之輩。”


    曹闊也意識道對方是高人,但是既然沒有什麽惡意,倒是可以試一試他,見識見識這個世界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也給周圍這些居心不良的人一個警告,都別賊眉鼠眼的盯著他們的馬和花想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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