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良你個王八蛋,我是沒了手腳,但是我還有一口鋼牙,就是做鬼也要把你一口一口咬碎……”


    等刀清蟬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把自己橫到床沿上,赫然發現鼎鼎大名的太行大玉正一腳踩著衣袖,兩手在大力撕扯布料,把已經破爛不堪的衣衫扯的跟布條似的,嘴上還叼著衣領抻著脖子向上拽,自家姐姐正捏著兩隻耳朵閉著雙眼在他旁邊大喊大叫,看上去配合的有模有樣。


    四目相對,二人分別露出驚詫與驚喜的眼神兒,刀清蟬簡直不能相信他們兩個配合的如此默契,曹闊趕緊拍拍刀佩華叫停,扔了衣衫在地上就往外走,嘴裏還道:“這要是門外有人,我的一世聲名算是毀了。”


    刀佩華顧不得其他,撲到刀清蟬身上放聲大哭,臉上的表情卻是在笑,不停的勸解與安慰自家妹妹。


    刀清蟬看著曹闊的背影心中五味陳雜,苦澀又滾燙的淚水噴薄而出,心中的怨恨變為無盡的迷茫,她不知道活著為了什麽,以後還能做什麽,假如父親活著,看著這個被他吃了手腳的女兒,是否會像眼前這個她一直想殺掉的男人那樣“救”自己。


    曹闊打開門,撲通,幾條身影滾了進來,仔細一看,粱四兒、洪九、唐鶴還有柳毛毛,曹闊想起臉上的傷無奈仰天長歎“我屮”,猛拍額頭掩麵而逃,洪九第一個起身道:“大玉,不用擋著,都看見了,我們不會說出去的。”


    粱四兒往前爬兩步把地上那件碎衣裳扯起來看了又看:“原來大玉好這口兒,我說咱姑娘怎麽選了他,一定是對路子。”


    唐鶴最老實,拽拽柳毛毛的褲子道:“關門吧,走了。”


    柳毛毛背著雙手,一副過來人的樣子低頭歎氣:“其實義父,沒比我爹強多少。”


    曹闊抓狂,飛身而回對著幾個家夥就是一頓踢:“去熬些米水!把山上的人參鹿茸補藥都找來!她們兩個若是掉了一兩肉,把你們屁股打開花兒!”


    四人奪路而逃,瞬間就沒了蹤影,途中還傳來柳毛毛“我給義父找隻雞”的討好聲。


    驚濤樓上重歸平靜。


    門口,曹闊麵對兩個女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突然覺得麵部有些不適,努了兩下嘴,發現是一縷絲線還掛在嘴角,將其吐掉尷尬道:“見笑了。”


    不等他關門,刀佩華急忙衝過來攔住門:“夜深,樓主想是餓了,毛毛去找吃的了,不如留下來一起宵夜。”


    看刀佩華的樣子應該是有話要說,曹闊點點頭算是答應。


    “我去叫紅葉和綠萍過來收拾。”刀佩華擠過門檻去叫人。


    紅葉和綠萍就是之前留在樓裏負責清掃的丫鬟,這兩個人手腳麻利一直被曹闊留在七層,她們以最快的速度將屋子恢複原樣並留在左近伺候。


    柳毛毛不單找來了燒雞,還有傷藥,給曹闊敷臉用的,但是他的殷勤換來了一頓狠踹和威脅。


    把這小子攆走後,曹闊重新檢查了刀清蟬的傷口,因為有一處裂開了,把她墊高後開始重新包紮:“既然活著,就全力以赴的朝著歡樂去,尋死覓活不是我認識那個揚言要把我喂狼的小丫頭,再想不開就想想你這姐姐和那個兄弟。”


    “我弟弟還活著?他在哪?”刀佩華急忙問道。


    “去老盤口子了,開山以後就離開這裏,不回來了。”曹闊道。


    “他為什麽不來見我們,他不知道我們活著嗎?”刀佩華顯得更焦急。


    “他是沒臉來見。”刀清蟬說完便不再開口,任由曹闊給她處理傷口。


    緩過神兒來的刀佩華抹掉淚痕,慢慢跪伏於地拜倒在曹闊跟前道:“佩華雖有匪名,但並非不明事理,樓主雖與刀家有仇,卻與我姐妹有恩,更放舍弟一條性命,沒有斷了刀家香火,刀佩華在此對天起誓,我姐妹餘生效忠樓主至死不渝,如違此誓……”


    “如違此誓你就臉上長斑行了吧,我就發現你們這些人動不動就發個毒誓,雲錦這樣,豹子這樣,柳鴻文也這樣,你又來,這麽多我哪記得住。”曹闊將一碗米水遞給她後,自己坐到桌邊大嚼起來。


    刀佩華不再堅持,起身坐到床沿給刀清蟬喂粥,曹闊卻讓兩個丫鬟伺候,讓她過來一起吃飯,問道:“說說你那幾個鋪麵。”


    “賭坊在廣平府,生意一般,兩個別院在襄陽府,都是小勾欄,做的是皮肉生意,上不得台麵,以往把人販往南邊,年底還是有不少盈餘。”刀佩華道。


    廣平府和襄陽府,賭坊貌似都在靖難之役的道路上,曹闊認為都不是好居處,幹脆也往南遷,三家並成一家,鋪麵做的小不要緊,做精就好,省的將來兵荒馬亂的,傾巢之下一個子兒都別想收回來。


    把自己的構思和刀佩華說完飯也吃的差不多了,在他起身將要回屋之際,刀佩華毅然決然的堵在門口道:“請樓主留下,為我姐妹正名。”


    “什麽證明?”曹闊不懂。


    “我姐妹居於驚濤樓上,是作為您的戰利品住在這裏,與奴婢無異,您今天讓我繼續打理無思寨的產業,還命三位執事助我,您可想過他們會聽命於我嗎?即使足不出戶,我也知道樓下的人都是怎麽看我們的,玩物而已。請樓主不要再去他處,給我姐妹名分,哪怕隻是您的屋裏人,外人也不敢輕視怠慢,佩華定為您理順山寨產業。”刀佩華說著又拜倒在地。


    “你是為了她吧,其實隻要你把鋪麵做的有聲有色就沒人敢輕視你們,我看重能力,不分男女。而且有毛毛他們在,我想不用等天亮,他們就會給你正名的。”想起那四個家夥,曹闊無奈的側身挪了一步,打算離去。


    “懇請樓主留下。”刀佩華堅持。


    “那就等她痊愈了吧。”曹闊還是離開了房間。


    曹闊現在腦子裏全是如何把官兵堵在山外的事情,既然是堵,那首先就需要知道他們從哪條路進山,而知道這件事的人隻有東萊寒雁,既然她能給柳鴻文傳書,說明她就在山裏,找到她就找到了官兵的路線,至於怎麽找到東萊寒雁,現下隻能去問柳毛毛:“霸王,你們能找到東萊寒雁嗎?”


    “也不是不能找到,隻是有點難。”柳毛毛有些猶豫。


    “怎麽個難法?”曹闊問。


    “寨子每個月都會派人到我爹曾經救她的地方送吃用,也許能見到,不過以往都是送到就走,寒雁姑姑自會來取,送東西的人不能在附近盯著,因為姑姑從來不讓人知道她是誰,她要是不高興了是會用箭射我們的,您要是找她可得抓緊了,就快到月初了。”柳毛毛道。


    倒是個怪人,其實也不難猜,沒人願意與土匪打交道,用三年時間報救命之恩也算俠義了。


    曹闊的隊伍離開了驚濤樓,直奔鴻文洞,那裏離毛毛說的地方近,也順便看看柳鴻文的寨子,這裏以前是個藏兵洞,柳鴻文到這裏以後改成了山寨,不過他現在不在這裏,隻有他的副手張祥在布置火藥,原因是鴻文洞所有人都遷去老盤口子了,這裏就不留了。


    柳鴻文的做法曹闊很滿意,至少對他已經放了一半兒的心,與張祥洞前煮酒,聊一聊他落草的事,隨著一聲巨響,鴻文洞就成了過去。


    東萊寒雁就在左近,柳毛毛背著老大一個包袱走在前麵,帶著曹闊來到一個不大的山坳,這就是他們約定的地方,打發毛毛回去,曹闊一個人靠在大樹上等人。


    他隻能一個人來,否則東萊寒雁絕不會出現,即使這樣他也不確定對方是否會露麵,但好在這個擔憂被一聲箭響打破,長箭就定在他依靠的大樹上,曹闊明白這是警告。


    “東萊女俠,在下太行大玉,有事相求,可否一見?”曹闊朝著來箭方向大喊,但回答他的是另一隻長箭,這次箭矢擦著他的臉皮掠過,顯然下一次就要見血了。


    曹闊也不是沒有準備而來的,與這種人打交道就得將其折服,所以他準備了一袋沒有箭簇的箭矢,他也算是用箭高手,內心還是很期待與武林高手一較高下的,人在山坡上,大約不到百丈的樣子,曹闊彎弓搭箭向著對方射了一箭,隻是沒有箭簇的箭矢有些失衡,特別是箭到高處遇到氣流,格外不穩定。


    箭矢打在樹上掉落在東萊寒雁腳邊,東萊寒雁看了一眼,麵巾下的嘴角微有勾起,下一刻她毫不猶豫的朝著曹闊的麵門射出一箭,曹闊慌忙躲閃,雖然遭到襲擊,但是他知道對方起了爭勝之心,這是他的機會,因此毫不猶豫的還擊。


    兩個人圍著小山坳周旋,圈子越來越小,由一開始的遠射漸漸變成了近距離速射,你來我往十幾支箭打出後,曹闊意識到自己的薄弱處,野外移動靶不比在室內,要考慮的因素很多,特別是大量奔跑對體能的消耗,對射箭時身體的穩定性都有影響,如果不能在這方麵得到提升他是無法壓製對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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