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毛毛看著這些質地不俗的衣飾,哪裏舍得不要,風卷殘雲一般把東西搶在懷裏,笑嗬嗬的道:“別呀義父,太行大玉救了王府小玉,這是多大的緣分啊,隻可惜那小娘病了,否則見上一麵定是佳話。”


    “胡言亂語。”教訓過柳毛毛,曹闊出於善意,又告訴幾個小丫鬟用薑湯發汗的法子,讓她們回去為小姐去病。


    她們走後,曹闊開始躲到房間起草盔甲生產線方案書,朱高燧這邊已經有了眉目,隻要前期款項到位,基本上就可以開工了,老盤口子的器具都是現成的,隻是缺少相關模具,隻要各種衝壓模具到位,開工就是一句話的事。


    曹闊在這邊忙活,那邊朱昭玉皺著眉頭對著一碗湯藥死活喝不下去,可身邊的大丫鬟虎視眈眈的盯著,不喝怕是不行,哀求道:“今天就別喝了,隻是有些輕咳,也不是很嚴重。”


    “那怎麽行,害了病症就得喝藥,您若是不喝,病情加重,春日裏就玩不得了。”大丫鬟素琴哄著。


    正在朱昭玉糾結要不要把這些苦水吞下去的時候,去送衣服的小丫鬟畫蝶回來了,朱昭玉趁機將藥湯放下,問道:“客人可是收下了?”


    畫蝶笑嘻嘻的鑽進裏屋,故意吊了吊嗓子道:“客人本來是不收的,說小姐您太客氣了,但是他那個義子全給拿了去,一看就是沒見過世麵的泥腿子。”


    “不許胡說。”素琴提醒她注意規矩。


    “小姐小姐,你知道那客人名字叫什麽嗎?”畫蝶吐了下舌頭又道。


    “你問了?”聽畫蝶這麽一說,朱昭玉也想知道。


    畫蝶嘿嘿嘿嘿了好半天才道:“不是我問的,是他的義子說:太行大玉救了王府小玉,是一段佳話。他叫大玉,太行山的大玉。”


    “在渾說就打你的手心。”朱昭玉嚇唬畫蝶,製止和她一起笑自己的幾個丫鬟。


    大家笑過,畫蝶突然又道:“哦,他還說小姐的病症,用生薑切絲拌糖熬水,趁熱飲下厚被發汗,一夜就好。”


    朱昭玉一聽拌糖能治病,當下就命人把藥湯拿走,讓人按曹闊的法子去準備,並且叮囑後廚多放糖。


    正當她心情大好的時候,下人來報,朱棣在書房等她。


    “風寒好些了嗎?”朱昭玉剛進門朱棣便問。


    “不礙事,爹喚女兒可是為了那夜之事?”見過禮後,朱昭玉問道。


    “你可看到什麽?”朱棣有些急切,他已經問過朱能和另外幾個兒女,除了得知王府再次遭雷擊和道衍與曹闊有師門關係,其他一無所獲,王府屢次遭受雷擊,外麵已經有些風言風語了。


    其實朱棣問了也白問,整個事情的經過隻有曹闊和道衍知道,曹闊他不見,道衍在小院靜坐還沒醒呢;朱能有了第一次雷擊的教訓,這回也學乖了,與曹闊至少保持十丈距離,偷聽的事讓屬下去做,這次死裏逃生是他認為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沒有之一,因此他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三小姐和四小姐眼睛都在淫賊柳毛毛身上呢,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


    朱昭玉回想當夜,道:“女兒進門後,看到那人給了道衍大師一張紙,道衍大師打開後,天上就響了雷聲,屋子外麵好多護衛都給劈倒了。”


    “可有看清紙上寫了什麽?”朱棣迫不及待的問道。


    “好像是一個‘清’字。”朱昭玉不敢肯定。


    “隻有一個字?”朱棣更加疑惑,道衍是去與那人印證天象的,而那夜的驚雷十有八九已經說明了他們之間勝負已分,關鍵在於到底誰勝誰負,兩個女兒並沒有提到紙裏到底寫了什麽,可如今得知隻有一個清字,這到底代表什麽呢?


    “是隻有一個字,而且寫的好醜。”朱昭玉中規中矩的評價。


    曹闊鼻子發癢,其實住大院子也不見得多好,一連兩三天都不見朱高燧人影,空在院子裏養膘兒,閑來無事帶著毛毛在水塘邊喂魚。


    兩個人隻有五子棋可以消遣,玩的多了毛毛也不耐煩,把手裏的棋子往棋笥裏一扔,窮極無聊的道:“義父,你說有錢人的日子是不是都很無趣。你看,下棋得選個像樣的亭子來坐,池子裏必須有魚吐泡泡,各種糕點伺候著,連水都不用你倒,旁邊時時刻刻還隨著幾個跟班,你不和他說話他就能在角落裏杵一天,難怪那麽多財主都又肥又胖,咱以後要是有了錢,我不會也胖的路都走不動吧?”


    曹闊也待得有些乏味,於是收了棋笥:“咱們出去玩吧,來王府後就沒出去過,咱們出去看看。”


    柳毛毛畢竟是個半大孩子,一聽出去玩,可以在城裏溜達,就高興得不得了,無條件跟隨曹闊的腳步,畢竟以往進城都藏頭露尾的,生怕被官府拿了去。


    二人出了偏門,奔著城西市井的方向走,一路上看什麽都新鮮,時不時的停下腳步詢問些行情,連路邊的地攤兒都不放過,這可苦了尾隨在後麵的朱能,近了不是遠了也不是,都恨不得自己是透明的。


    “義父,那幾個人一直跟著咱們呢。”柳毛毛是資深老匪,眼力勁兒還是有的。


    曹闊早看到朱能了,這貨跟人的技術真是慘不忍睹,隻是怕他尷尬才沒有上前點破。把自己熬了兩個通宵的計劃書塞給毛毛,打發他回山:“找個機會走,把這個給伍誠,他知道怎麽做。利索點,咱們得讓燕王知道,就他屬下的那點道行,咱還沒放在眼裏。”


    柳毛毛把計劃書收在懷裏拍了拍:“這點事兒您擎好兒,回頭我把他們的馬一塊牽了,給他們長點記性。那您呢,什麽時候回?”


    曹闊又豈是真的出來玩的,想做盔甲生產線,老盤口子缺少動力優勢,那裏沒有百丈崖那樣的瀑布河流,衝壓機之類的機械不能靠人力運作,他需要考察一下牛馬這樣的大型牲畜,所以暫時不急著走:“我不急,回去後讓角蛟派一隊人來接我就是,知道找誰嗎?”


    “知道,角蛟就是雲錦叔……”柳毛毛說著突然拉了曹闊一把,示意他抬頭。


    原來他們在人海裏撞到了刀子秀,雙方都很錯愕,開山以後曹闊就放他走了,沒想到他也到了北平,雙方沒什麽交流,各自擠入人群當做不認識彼此。


    開春以後城裏大街小巷都活分了許多,特別是西市,三教九流混雜,往日裏躲在窩裏貓冬的潑皮流氓都選擇到這裏放風透氣,街上花紅柳綠的小娘格外惹眼,曹闊此時就與一個長相不俗村姑對上了眼,對方打量了他了一眼,扣著籃子轉身走了。


    “義父,您到哪裏都犯桃花。”柳毛毛讚揚道。


    “犯你妹的桃花,誰家的小娘出門會素麵朝天,她麵容是水嫩,可那是因為她是南方人的緣故,而且平時不懂保養,皮膚已經變得有些粗糙了,你看她手腳寬大肩背開闊,是習武練功練出來的;平常女人被男人這麽看要麽臉紅逃走、要麽張嘴罵人,像她這樣麵無表情的一定是看到了讓她內心震驚的事情,她一隻手始終扣在籃子裏,我猜那下麵應該放著一對雙飛燕;還有,那是你小姑姑師門的人,打無思寨的時候我就見過,她應該是回去報信兒了,你現在就走,一會怕是麻煩。”曹闊說完就把毛毛推入了人群。


    朱昭玉的喝了兩天的薑湯身子已經大好了,她覺得有必要當麵感謝一下那個土匪頭子,畢竟又是救命又是治病的,麵兒都不露一下不合禮數,但下人告訴她土匪逛街去了。


    提起逛街,朱昭玉忽然想起自己也很長時間沒出去走走了,於是去四姐朱智明處一攛掇,二人就鑽進了馬車。


    出了王府,按侍衛的指點,她們也奔著西市去,路上行人看到燕王府的馬車都指指點點,讓侍衛一打聽,說的都是王府被雷劈的事,什麽樣的版本都有,最可恨的是有人說燕王府的三女、四女到了出嫁的年齡卻找不到婆家,燕王為了兩個女兒的婚事發愁,發誓的時候被雷給劈了。


    這讓車裏的四小姐抓狂,若不是朱昭玉硬拉著,她非下車理論不可,馬夫也把車趕得飛快,主要還是怕自家小姐真的下車與小民爭辯,畢竟四小姐是真的有點兒虎。


    雖然馬車上王府的標記很大,但是總有一些不長眼的,比如曹闊就是這種人,站在大路中間動也不動。


    他此時已陷在七殺門的刀陣中,眼前就是七殺門主七殺一念。


    老道姑的手應該恢複的不錯,已經不用吊著了,身前身後都是虎視眈眈的七殺門徒,不但有從太行山裏逃出來的道姑和小娘們,還有不知多少雜七雜八的走狗,各個表情陰狠,手裏的家夥也千奇百怪,雙方僵持在大路中間,都在等對方先出手。


    車夫憑著多年的駕駛經驗,終於在車子將要撞到曹闊時候勒住了馬韁,氣衝衝的跳下車喝到:“你瞎了還是聾了,找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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