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誠陪著曹闊一夜沒睡,前半夜曹闊奮筆疾書,寫下火藥製作工藝,由於他僅僅是掌握硝石、硫磺和木炭的配比,所以寫的大多是碳化、混合和製造顆粒方麵的內容,至於用什麽器具去完成這些內容隻有讓製造人自己去摸索了,後半夜便是讓伍誠死記硬背,愣是把所有東西都記在腦子裏,甚至倒背如流。


    其實東西本來就不多,年輕人記憶力又好,經過幾次考校之後,伍誠都能對答如流,曹闊才放心的把底稿燒掉。


    “這些東西若是運用的好,在戰場上就是魔鬼一樣的存在,所以就是死都不能告訴別人,特別是像艾文那樣的外鄉人,你能明白這其中的重要性嗎?”曹闊警告伍誠。


    在伍誠發下誓言之後二人才開始休息,眼見著天快亮了,兩個人都沒睡意,曹闊便同他嘮起了家常:“自從咱們認識那天起,就沒讓你過上一天舒坦的日子,總是東跑西顛各種忙,如今像樣兒的媳婦也沒討上一個,是哥對不住你。”


    “哪有,沒你帶著,小伍早沒了。”伍誠倒了杯水遞過來。


    曹闊斟酌了一下又道:“這回讓你隨廖矮子那個妻弟去開個爆竹作坊,要是發現有好人家的,娶了就是,山上的那些人,還有什麽胡女都不配你,早就不是伍家的下人了,是陵川縣民,一切費用山上出,宅子、馬車、丫鬟、仆役一樣不能少。”


    “我是去學硝石提純的,火藥是大事,我還小,成家的事不急,況且我就跟著你,哪也不去。”伍誠道。


    曹闊搖頭擺手:“兄弟,你當做哥哥的哄你呢,知道當初在呼嘯山莊的時候哥哥為什麽費那麽大勁,把山上所有人都填了戶籍嗎?告訴你知道,絕不僅僅是收買人心,我是真想有一天能把大家送出太行山。以前沒銀子好多事不敢想,可現在有了銀子好多兄弟都見不著了,所以有機會趕緊走。山上的其他人現在還走不了,得幫我護著六合樓,但是你不同,你在哪都行,有什麽事我派人去尋你就好。”


    “玉哥,您就是伍誠的再造父母。”伍誠離開座椅跪地叩拜。


    曹闊一把扶起他:“別傻了,忘了我說過咱們是‘自己人’,如今印娥在外麵活得逍遙自在,你出去一樣沒事兒,爆竹工坊就當哥哥送你的營生,也別在乎賠了賺了,咱們有的是銀錢,那隻是充門麵用的。”


    研製黑火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別說去學習提煉硝石,就是每次提煉的過程都得好幾天工夫,所以曹闊打算讓伍誠把前期的準備做好就行,如果能進行相關實驗更好,不能的話等他回來,銀礦暫停開采,礦場上隻要能滿足老盤口子的用鐵就好。


    接下來必須趕往太原府了,希望鬼母沒挪地方,這是曹闊第一次主動介入江湖事,所以他還是挺慎重的,自己現在雖然武功平平,但有八荒讀術保命,隻要開啟前三訣,雖不敢說躋身二流高手之列,但是自保還是無虞的。


    藍夜如今鬼門刀已有所成,拋開正反三十二亂旋和二十四絕殺不談,鬼門十三刀已經用的像模像樣,而且曹闊給他的鬼門十三刀可是開了掛的版本,變化更多,招式更狠辣更陰毒,至於鬼門三變,他已經可以連用兩變了,這個殺招相信除了鬼門門主,其他人都很難破解。


    身邊又有朱雀組相隨,問題基本不大。


    這次沒有帶岩枝去,把她留在山上修煉,七殺血鐮已經做出來了,但是小丫頭的臂力尚不能把大鐮刀揮舞的如臂使指,說白了就是身體不夠強壯,所以走之前曹闊針對她的情況製定了無數個訓練計劃,希望小丫頭在受盡折磨的同時不要罵他。


    “那個是秀兒吧?幹什麽呢遮遮掩掩的,朱雀的人去看看。”


    一行人正好路過陵川縣,策馬狂奔中,藍夜發現印娥的貼身丫頭秀兒不知在林子邊上埋什麽東西。


    作為朱雀組的新進成員七殺忘塵,如今喚作翼蛇的,主動承擔起了跑腿兒的工作,在秀兒離開後,將她埋的小包袱挖了出來。


    在眾人麵前打開一看,全部是沾了血的繃帶,曹闊開始還以為是兒女家的東西,怪藍夜多事,但仔細查驗後,大家懷疑是印娥出了事情。


    “難道和夜闖六合樓還有老盤口子的人有關?”井犴突然冒出一句。


    “怎麽說?”曹闊突然想起柳鴻文梅妃鐵骨扇上的凹痕,形狀和大小都特別像紅丸碧離絲上的紅丸造成的,印娥雖不曾有這麽高的功力,可萬一是搶了紅丸碧離絲的歹人呢?


    井犴道:“無論是在六合樓還是在老盤口子,他們都不是全身而退的,特別是在老盤口子,來報說逃走的幾個人大多負傷,樓主看這些繃帶,絕不是一個人用的。”


    被他這麽一說,曹闊也覺得十分有可能就那些人,這件事必須弄清楚,萬一有人存心對六合樓不利,不但印娥有危險,剛下山的伍誠也會受到牽連,隻是能從老盤口子脫身,還重傷柳鴻文的,肯定不是一般人,必須當心才是,當下吩咐廖矮子的妻弟去陵川縣城找人,讓能來的都來,其餘人折回去,以探究竟。


    秀兒急匆匆的找到印娥,有些緊張的道:“我看到金莊主了。”


    “他來了?”聽到曹闊的名字印娥比秀兒還有些緊張。


    “沒有,騎馬往西去了。”秀兒道。


    知道曹闊不是來找她的,印娥鬆了一口氣,但還是不放心,讓易叔到外麵看看。


    可她不知道的是,朱雀組已經摸向她的宅院了,這裏是她的居所,並沒有醋坊的工人,仆役又少,院子雖大,但非常容易接近,她住在後院,前院就住著那些夜闖六合樓的人,濃重的血氣逃不過井犴的鼻子,他貼著一間屋子悄悄接近後窗,閉起雙眼,靜靜傾聽裏麵的呼吸聲,分辨有多少人在。


    易叔看到了曹闊和藍夜打著馬回來了,趕緊上前打招呼。


    伍誠上前搭話:“易叔,莊子上有好酒嗎,裝一些,沒酒了。”


    “有,怎會沒有呢,我這就去取。”易叔一邊說有,一邊要去通知小姐,曹闊沒有阻攔他,而是和伍誠在門廳等候。


    知道曹闊殺了個回馬槍,印娥趕忙平複了一下心情,然後邁著僵硬的步子出了後院。


    兩個人,井犴聽到了兩個人淺淺的呼吸,應該是在熟睡,作為一個在綠林裏混跡多年的殺手,他熟練的將一枚飛鏢扣在手心,然後輕輕掀開窗戶,跳了上去,他的雙腳還沒在窗欞上站穩,牆內一隻手突然伸了過來,五指成爪扣他手腕。


    第三個人!井犴在外麵聽了那麽久竟然對這人毫無察覺,他知道今天遇到了高手,憑著多年經驗,井犴不退反進,並直接將手裏那枚飛鏢射向正在熟睡的一人,同時撲向對麵的一扇窗戶。


    第三人沒有料到井犴會擊殺他的同伴,在飛鏢出手的時候他就放棄了井犴,手中長劍一挑就撥開了那枚飛鏢。


    屋內其餘兩人也並未睡實,在聽見響動的第一時間就醒了過來。


    印娥就要繞過景牆,她身後一間屋子的窗戶突然被人撞開,一個五十上下的男子飛身而出,緊接著藏在屋內的三個人也跟了出來。


    院子裏刀劍聲一響,朱雀組的其他人也動手了,另幾間屋子的門窗盡被打碎,好多人竄了出來,彼此鬥在一起。


    井犴的身手已經接近一流的水準,但仍不是那人對手,被逼得到處躲閃,這人道士打扮,年紀與井犴差不多,一柄長劍變幻莫測,勢如破竹般的在戰團中衝撞。


    藍夜本來輕鬆將屋子裏幾個人趕了出來,但是看到井犴有危險,便放棄了眼前的幾人,同翼蛇一起夾擊使長劍的道人,他們兩個都看出這個道人的功夫非同尋常。


    印娥看到曹闊朝她走來已經慌的不知所措,突然轉過身對院子裏喊道:“不要打,不要打,是誤會!”


    隻是她哪裏阻得住穿梭在刀林劍雨之中,處處險象環生的人們,這個時候誰先住手都意味著失去生命的可能,特別是井犴在得到藍夜和翼蛇的幫助之後,三個人的招式一個比一個狠辣險惡,那道人已經毫不留手,一把長劍盡是殺招。


    曹闊沒想到來人武功如此之高,麵對鬼門刀和七殺雙刀還有一個刺客的夾擊都不落下風,毫不猶豫的彈出袖弩對著他就是一弩。


    那道人見勁風襲來,忽的騰身踏在井犴的刀背上,身子一扭陡然間拔起身形竟然一飛衝天,雖然這一箭打空,可曹闊的連弩並沒有結束,對著在半空中孤零零的老道又是兩箭,然後朝地上兩個沒有遮擋的敵人一人一箭。


    “叮、叮、當!當!”


    四聲脆響過後,那道人竟是將四支弩箭盡數擋下,飛向他的兩支被長劍撥開,另外兩支箭被他用兩顆紅丸砸飛。


    這還不算完,六枚紅丸餘下的四枚,三枚向曹闊射來,一枚射向伍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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