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


    南軍陣營裏曹闊瘋魔了一樣仰天長嘯,嚇得周圍的南軍再退三丈。


    因為戰場上的死傷太多,他有限的靈域裏已經存不下更多的魂體了,不少新生的魂體開始圍繞著他打轉,這種不斷滋生的強大感讓他對魂體的渴望越來越狂熱,已經有漸漸不受控製的趨勢,他知道再這樣下去恐怕隨時都有可能會迷失自己。


    而且隨著夜色越來越深,他已經找不到南軍的帥旗了,因為人太多、地方也太大了,一個人茫然無助的扯著馬韁在原地打轉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去尋找。


    張鹿是場中唯一一個離他最近的人,當然也有一丈開外。這女人就是鄭含瑛,一個早就不想活了的女人,別人都走了隻有她還跟著曹闊廝殺。


    見沒人敢上前來,她跳下馬跑到一個小兵身邊生拉硬拽的把人扯下來,然後給自己換了匹馬,又對著眾人大聲道:“你們誰知道他說的那個叫李景隆在什麽地方就趕緊說出來,不然今晚想和他一起睡嗎?”


    “唰!”所有人齊刷刷的將手指向後軍的方向,並同時變換陣列,讓出了一條筆直的嶄新大道。


    目送兩個殺神遠去後,才有人問剛才失了馬的小兵:“你資敵以馬匹,算不算投敵?”


    那小兵緊張的已經忘了呼吸,忽然靈光一現反問道:“你們把大帥的營帳指給那人,還紛紛讓路,算不算投敵。”


    “哎回營回營,肚子餓了……”


    “哎那誰幫我下,屁股傷了……”


    眾人忽然覺得今夜月色挺好……


    李景隆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有了上次的教訓,他再也不到陣前去溜達了,就在大帳裏呆著,但此時他仍感覺狀況不是很好,心底泛起了莫名的擔憂,白天燕軍的火炮鋪天蓋地,像長了眼睛似的追著他打,他往左翼跑炮彈就飛向左翼,他往右翼跑炮彈就飛向右翼,太邪門了。


    有親衛說看見那個生有一雙銀色瞳孔的人又出現在殺場上,那三個人他之前見過,詭異的很,雖然離得遠,但還是能看到他們每次揮動武器的樣子,怎麽形容呢,也不是動作死板,就是感覺少了那麽一股活人該有的生氣。


    一個人在戰陣中廝殺怎麽會沒有一點疲累的跡象,完全看不到胸口因劇烈喘息而起伏,每一下手起刀落都是那麽精準,即便兵刃被亂陣擋住,他們的手也不會因為動作突然停頓而變形。最可怕的就是那三個人會施毒,一聲大叫過後屍橫遍野,連骨頭都化了,如果那天不是他跑得快肯定也和死去的那些親衛一樣,屍骨無存了。


    還有就是,這個鬼地方實在太冷了……


    他哪知道曹闊是一直追著他的旗子打的,不停用煙花給炮群指引目標,始終把炮火定在戰馬衝擊的路線前麵,這就相當於偵察兵在前沿陣地給後方炮群指引坐標一樣,隻不過他是一邊打一邊指引罷了,僅僅這一個戰術就把南軍給打蒙了。


    “我怎麽聽著好像有人在喊我的名字,你們有聽見嗎?”李景隆忽然側耳傾聽。


    “回將軍,屬下沒聽見。”


    那親兵話音剛落,一個將領就慌裏慌張的衝了進來:“將軍,那個東西又來了,沒人攔得住,怎麽辦?”


    “什麽東西?”李景隆突然就覺得渾身一緊。


    “就是那個,就是那個……”那將領急的用手對著自己的眼睛一頓比劃。


    “我們走,讓馮指揮使的人殿後,給我們擋一擋。”一聽那幾個人又來了,李景隆二話不說拎著大印就出了軍帳,與親衛團匆匆衝進了黑夜。


    軍中的夜晚是嚴禁喧嘩的,特別是在疆場上的軍營,入夜之後會寂靜的可怕,連日的血腥屠戮會給每個人都蒙上死亡的陰影,壓抑的氣氛很容易讓心理不夠強大的人突然崩潰,這也是很多發生營嘯事件的***。


    但南軍大戰新敗,退下來的士兵找不到營盤的到處都有,正是混亂的時候,這就給李景隆和曹闊彼此創造了機會,他們在亂哄哄的陣營中一個逃一個追,不同的是李景隆雖然人多,但是因為身份的原因行動的非常快,曹闊卻要時不時的衝殺一陣,兩個人就這麽一前一後稀裏糊塗的衝出了南軍大營。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前方鬧哄哄的人群突然失去了蹤影,聽不到一點聲息,曹闊趕忙催馬急追,就在他闖入一片黑影的時候,身下的坐騎突然栽倒,將他連人帶槍甩了出去。


    張鹿也沒能幸免,隻是她的反應不如曹闊,身子又輕,在天上翻了個跟頭就砸進草叢裏去了。


    四麵八方同時撲出無數人影,隻是這些身影的目標不是人,而是倒在地上的兩匹馬,他們有的抱住他馬的脖子,有的包住馬腿,伸出刀子就是一頓亂捅,等曹闊落了地,那兩匹馬已經和刀清蟬一樣了。


    “好快的刀。”曹闊心想。


    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分割一匹馬,可見其鋒利,不過這些人不會是什麽重要角色,隻是一個阻擊小分隊罷了,他們的生死無關緊要,事實也正是如此,這些人殺了馬就匆忙逃進夜色裏。


    沒了代步工具,曹闊隻能放棄繼續追擊的打算。這裏是一個廢棄的小村子,早已經沒了人煙,空出來的房屋正好給他休息,正當他準備散了八荒讀術去找張鹿的時候,心中突生預兆,抬手在黑夜裏一撈,一條鞭梢纏在他的手上,將他死死鎖住。


    “殺!”剛才逃走的黑影們再次返了回來,他們不顧生死的闖進曹闊的血霧裏,樹上、屋頂上不斷有箭矢離弦的聲音響起,他被伏擊了。


    這些人夠狠,遠程、近戰同時動手,射箭的人根本不顧拿刀的人死活,衝上來的人根本沒打算活著,就是要同歸於盡。


    “你們以為一條鞭子就能鎖住我嗎?”曹闊陰森怪笑自言自語,他沒有用鬼門三變和一念破殺,而是鬆開長槍拉動鞭子一個鐵山靠就衝了出去,即離開了眾矢之的又將一個衝上來的黑影打的橫飛了出去。


    八極拳的爆發力將鞭子那頭的人拉得往前連搶了兩步,曹闊順勢將手裏的鞭子猛的往懷裏一卷之後又往前一揚,畫著圈兒的鞭繩就反過來纏住了握鞭人的手腕,緊接著往回一帶,掄大風車一樣把那人甩上了天空,而後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小姐!”一個壯漢飛身撲了過去,將地上的人死死壓住,防止再被鞭子拖走。


    這聲音好熟悉,本來已經幾近瘋魔的曹闊被這聲音喚醒,他一邊撥打著飛來的箭矢和複又殺上來的人群,一邊偷眼觀察那壯漢的身形,略微掙紮的喊道:“童亭!”


    “金樓主!”那壯漢猛然間抬頭,隨後大聲製止眾人廝殺。


    確認是寧山衛的人,曹闊快速將身邊的人全部撞開,然後裹上眼睛不在出手,隻是身邊越來越盛的血霧卻不受他的控製,幾個重傷倒地的因為沒能及時逃出血霧,很快便血肉枯竭而死,而曹闊弑殺的意念也越來越重。


    因為他知道這些人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分割他的馬,用的就是他的刀,馮家親衛的刀全部都是出自六合樓,這意味著自己又一次救了李景隆,一時間怨恨、懊悔的情緒充斥著整個腦海,痛苦的他不停以拳砸地,濺的泥土四處飛揚,淒厲的嚎叫聲穿雲裂石,讓遠方正在逃竄的人兒跑的更賣力了。


    同時他已經知道那個被他砸在地上的人很可能就是瘋丫頭馮黛青,這個時候他要是大開殺戒,無論是童亭還是瘋丫頭都不能幸免,所以他決不能讓被這個意念控製,在天人交戰的掙紮中瘋狂召喚尤多拉。


    “還行,沒忘了本皇。”尤多拉姍姍遲來,僅僅是瞬間就吸納了靈樞中近半的魂體,靈域中有了空間,曹闊周圍的魂體和血霧有了歸宿,也漸漸的消散於無形。


    “以前為什麽不這樣,我這是怎麽了?”曹闊出現在靈樞中。


    “上次是本皇幫你處理了過剩的魂體,沒想到你絲毫不知道收斂,憑你靈域這點容量還想吞食天下不成,別以為自創個悲傷沸騰就可以不把魂體放在眼裏了,這些東西一樣可以通過別的方式同化你,在靈識的海洋裏你還嫩得很。這次一是給你個教訓,二是勸你收手吧,以你現在的能力在人類中已經算是逆天了,可你依然做不到想要的事情,還不明白嗎,沒人可以改變曆史,你應該把更多的時間用在正途上,比如我們的星船。”尤多拉轉了一圈終於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沒有人可以改變曆史……


    沒有人可以改變曆史……


    沒有人可以改變曆史……


    尤多拉的話像是一劑毒刺不停的紮在曹闊的心上,不能改變曆史就是說李景隆還可以安穩的活著,花想容的仇他永遠也報不了,無情的打擊讓曹闊頹然的躺倒在靈樞裏心灰意敗兩眼昏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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