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真田將庇護所讓給曹闊一行人,他和其餘武士守在外麵。隨後他又單獨將那個女孩子拉出隊伍,來到一個四下無人的地方,鄭重的對女孩子道:“佳娜子,你知道我現在是玉大人的仆從,我要將你作為禮物送給大人,我希望你能盡職盡責照顧好他的一切,成為他離不開的人。”


    佳娜子似乎對這番話很難接受,回道:“建太叔叔你這是怎麽了,我們可是千葉家的人,你這麽做羞於承認自己是一個武士,我為我的父親因救你而死感到羞恥。”


    “啪!”真田建太狠狠的給了佳娜子一個耳光,訓斥道:“我同吉田君情同手足,他是最好的忍者,但是你卻不明白什麽是忍者。你應該看到玉大人的分身忍術,他當時的咒印(道家九字真言手印)完全出自於我們的國家,可是在國內我們卻從未聽說過這種技法,還有他將人冰凍的忍術,那是神之手段,這二者若能通曉其一,你就可以從體忍一躍成為地忍,甚至是天忍,那是你吉田家一輩子都不敢想的境界!”


    佳娜子被打蒙了一般,半晌才醒過來道:“您是讓我潛伏在他的身邊學習忍術嗎?”


    真田建太似乎覺得自己下手太重了,用非常歉疚的口吻道:“我是讓你討他歡心,為他生兒育女。從你開始,終吉田家數代人也要將那些忍術帶回國,它對吉田家很重要,對千葉家很重要,甚至對國家很重要,你明白嗎吉田,真田建太的劍術終其一生也達不到玉大人的一隻手臂,能拖住他十年已經是天照大神的恩賜了。”


    佳娜子瞬間明悟,以她的資質,一輩子也達不到人忍的境界,更別說地忍和天忍,建太叔叔是讓她通過“學習”玉大人的忍術提高自己,如果她能夠成就自己,那吉田家在國內的地位將直線上升,倘若她真的能夠達到天忍的高度,那麽從此將無人敢低看吉田家,甚至沒有人敢指派她做任何事情,在幕府武者中是至高的存在,而且建太叔叔認定那些忍術本來就是屬於他們這個族群的,所以佳娜子非常肯定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麽,非常順從的回道:“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真田倍感欣慰,激動的道:“那現在去把自己洗幹淨,換掉這身衣服,我在這裏等著你。”


    佳娜子離開了,一同離開的還有林中的一個影子,那是朱允炆的一個貼身侍衛,他回到大家駐紮的地方低聲回稟:“倭人沒有異動,不過叫真田的男人打了那個倭女一巴掌,看樣子對她進行了非常嚴厲的訓斥,隻是說的什麽屬下聽不懂。”


    朱允炆也迷惑不解真田為什麽會打那小娘,用眼神詢問曹闊。


    曹闊尷尬一笑:“倭人頭領之前說要送我一份珍貴的禮物,我看八成又是逼良為娼的戲碼,倭人就喜好搞這一套。”


    話說不久,真田果然帶著佳娜子求見:“玉大人,吉田是我手下最強的女武士,同時也是眾多體忍中的佼佼者,她是我送給您的禮物,今後您的起居飲食完全可以由她伺候,請大人放心,吉田桑還是完璧之身,不會玷汙了您的高潔。”


    這話說的曹闊差點沒忍住笑,倭人就喜歡把拍馬屁說的理直氣壯,不過聽起來很受用。


    這個女孩子他知道,叫做咬西噠卡娜靠(吉田佳娜子),說實話,他前世其實在倭國呆了一段時間,但是女武士和忍者真沒玩過,如今當然是要全了真田的孝心,欣然接納,並稱讚道:“真田,我喜歡你的直白。來的正好,有事找你們,明日一早我們就要離開,但是你們這身裝扮實在不方便在內陸行走,太顯眼了,所以我不能帶你們一起走。”


    真田聽說不能帶著他非常著急:“大人,我們可以扮做僧人。”


    曹闊搖頭:“不,我有其他事交給你們,這件事很重要,你要認真處理。”


    “哈依!”真田很快接受。


    曹闊要求真田帶著他的隊伍在浙江一帶重新選定據點,並設法與絳紅居取得聯係,前期雙方可以試探著小額走私,諸如硫磺、金銀玉器一類的小飾品都行,不要求他們有什麽收益,隻要能把船隊發展起來就行,等辦完了這些事曹闊自會去尋他們。並修書一封帶給洪九,要求他把刀家姐妹、梁梅以及廖矮子和海盜牧師艾文調到蘇州幫忙,這些人辦起事兒來還是讓人放心的。


    臨走之前,曹闊將真田單獨帶到無人處,打算傳他一招劍法,就是蒼旻劍法第一式中的第一招,這一招與拔刀術極為相似,但是出劍速度卻是拔刀術無法企及的,畢竟真田以後要為他辦事,大海上謀生活刀劍無眼,可別半路歇菜了才好。


    “不要阻攔我進入你的靈魂深處,不要怕被控製。”曹闊施展死神觸探,讓他的身姿與自己一致。


    真田腰中有刀,麵前有樹;曹闊手中無劍,眼前是海;二人同時出手又同時收招,整齊的就像同一個人,青光閃過之後,真田麵前的樹斷為四截,曹闊隻斬了個寂寞。


    “刀成之後在離開。”曹闊轉身離去。


    真田建太沒有回應,他將太刀放在身前盤膝坐下,看著眼前的樹樁發愣,已經完全沉浸在那雷霆萬鈞的一刀之中,他的拔刀術是刀中術,含有大量的技巧在其中,可是剛才這一刀純粹是速度與力量的驅使,它不需要過多的技巧,是單純的用身體去馭刀,是真正的控術,是真正的一擊必殺。


    他在樹樁前回憶,回憶出刀時的呼吸,收刀時的心跳,他在回憶這一刀的每一個細節,哪怕是血液在身體裏流動的速度也要記得清清楚楚,他在感悟身體裏的血氣和特有的力量牽引,因為隻有那種獨特的發力才能完成那一刀。


    日月交替、海潮來去,真田在第一縷陽光鋪上海麵的時候出刀,他的動作很快,可樹樁隻斷做三截,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若想達到玉大人的程度,隻怕十年也未必能成。


    他當然知道這一刀隻是開始,但他更知道僅憑自己的能力絕無繼續參悟下去的可能,看著海灘上盤旋的海燕,喃喃低語:“去也是斬,回也是斬,這一刀便叫做燕回。”


    進入福建境內,朱允炆改頭換麵一副江湖走馬模樣,他本就喜倚樓聽風淺杯共醉的灑脫日子,和侍衛們混在一起不是明眼人很難分辨一二,在眾人的簇擁下進入一處居所才恢複皇家做派,可隻要和曹闊在一起飲酒的時候就又沒了形象,學人掐著酒碗“叮”的一碰笑道:“你說是我的侍衛厲害一些呢,還是你的倭女厲害一些。”


    “論功夫,倭女不及侍衛,論作用,侍衛不如倭女。”曹闊輕酌淺飲,他對朱允炆偷偷改變路線,還有一些背地裏的小動作都避著他微有不滿,所以不怎麽搭茬兒。


    “何以見得?”朱允炆似乎興致不錯。


    曹闊掃他一眼,不溫不火的道:“你的侍衛是為了保護你千挑萬選的,明火執仗的幹,佳娜子肯定不是對手,但若論刺殺、刺探情報、搞破壞這些手段,你的侍衛就顯得技藝單薄了,別忘了佳娜子雖是女武士,但她更是忍者。”


    “忍者是刺客嗎?”朱玉文好奇。


    “某種程度上可以這麽理解,隻是有些片麵,但也不要認為他們無所不能,倭人會的那點玩意都逃不過咱們老祖宗的教誨,最早的忍者好像叫大伴細人,細人就是細作,從細人這個名字就能看出泱泱華夏對那彈丸之地的影響有多深。當然也不要輕視這些人,因為你這幾天同外麵的聯係佳娜子都知道,而你負責聯絡的侍衛根本不知道佳娜子就在他們身邊。”喝多了酒,曹闊也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嘴,開始誇誇其談。


    聽他這麽說,王公公鷹一樣的盯著曹闊身後的佳娜子,開始為皇上的安危擔心,一個小小的倭女都能在他們的眼皮底子下到處晃悠,那麽錦衣衛要找到他們豈不是更容易。


    朱允炆臉上有些掛不住,手指不停的擦著杯沿兒:“不是有意瞞你,實在是燕賊的速度太快,我被打的措手不及,必須得事事小心。原想著燕賊即使入城也不會有朝官臣服,我還有時間卷土重來,可沒想到這些軟骨頭怕了脖子上的鋼刀,一轉臉就認了新主子,我這也是沒有辦法,若不事事提前著手,你我哪能坐在這裏吃酒。”


    曹闊給自己斟了一杯,但沒有喝,隻是盯著酒水道:“遇到你之前我去了一趟應天府,聽說宮裏找到了一具燒焦的屍體,是你的。”


    朱允炆的手停在杯沿兒上半天沒有動一下,隻等連空氣也沉不住氣了他才摔了杯子,大罵朱棣歹毒。再三逼問王公公後,王公公才承認侍衛們也是剛剛打探到這個消息,因為之前在路上匆忙,海上消息又閉塞,所以並不知情,而且怕他生氣,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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