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含秀又一次用沙粒擊中了銅缽,細微的振幅讓小木棍兒再一次指向了和尚,這回可把胖和尚驚的目瞪口呆:那太行大玉分明端坐在馬上,他自己施的手段竟在眾目睽睽之下指向自己,這怎麽可能。


    和尚急的哇哇大叫:“一定是你暗中施了手段,否則沒道理我的法術會不靈。”


    “你說是我施了法術。”曹闊似乎想確認某件事情。


    “不是你還有誰!”和尚無法自證清白,又擔心他的騙局被人利用,隻能咬定是對方做了手腳,所以說的非常肯定。


    “既是這樣,那是不是說你請來的那位什麽白蓮的菩薩法力不夠高強,連我一個凡人也鬥不過。”曹闊居高臨下顯得更戲謔了,這事對於他來說認與不認都無所謂,反正認也是要打,不認也是要打,何不拿來做一番文章,滅一滅白蓮宗的威風。


    和尚突然發現他無法自圓其說了,他本來隻想借個由頭引白蓮宗各路高手與六合樓主一戰,隻要當街的百姓都站在他這一邊,不管今天死傷多少無辜,罪過都是六合樓的。這樣一來既能鏟除異己又能宣揚白蓮宗救苦救難法力無邊,宗主就是多拉一些傀儡來用也不會引起懷疑。


    但是現在事情明顯被他搞砸了,因為他的小伎倆無法指證六合樓主就是那個勾魂奪魄的人,而且現在他也不敢指證這事了,因為正像六合樓主說的,倘若人家認下這事,那麽他們白蓮宗的臉麵就扔在地上了,對於教派來說,這可是事關千秋的大事,絕不能莽撞。


    和尚往左右人群裏瞅了瞅,不知道是在找誰,支支吾吾的說道:“白蓮聖母菩薩怎會不是你的對手,那是因為貧僧法力低微,不足以發揮聖母菩薩的全部威能,這才讓你有機可乘,我勸施主不要試探天威,免得死後神魂俱滅。”


    一個連原神都沒見過的人居然說什麽神魂俱滅,曹闊被他的狡辯都氣笑了,說道:“菩薩難道是你手裏的法器嗎?難道神仙的法能還受你這種豬狗不如的東西限製?妖僧,不要在這裏欺騙良善百姓了,你剛才放火用的磷粉質地不純,所以燒過之後會在袖子和手上留下許多殘渣,做工甚至不如我身邊一個使女自製的煙丸品相好。”


    他說完一伸手,佳娜子就將一顆煙丸放在他手心裏,那煙丸不過荔枝大小,做得渾圓光華,好像方士煉製的仙丹,雖然大夥兒都不知道煙丸是幹什麽用的,但隻看外表就覺得這東西不凡。


    離得近的一些鄉民開始對二人指指點點品頭論足,因為他們都發現了和尚衣袖上真的有許許多多燒過的小黑點,和坐在馬上的大人說的一般無二,都開始嘀咕和尚也許是個騙子。


    到底是真騙子還是假彌勒的議論開始像潮水一般擴散開去,讓原本就喜歡看熱鬧的老百姓又多了不少。


    這讓曹闊又多幾分焦慮,因為村中有林大力這樣的俠客在,所以比武打鬥是常事,鄉民們對這種事自是見怪不怪,還像往常一樣出來圍觀,但他們不知道眼前的危險絕非分個勝負那麽簡單,他擔心連累眾多無辜,心中打算盡早解決此事。


    和尚被看破了把戲,心中自是驚訝,但是臉上仍強裝鎮定,矢口否認道:“那是貧僧修了二十載才悟到的緣法,施主不要信口雌黃才是。”


    “二十載就修了一堆火星子,你還緣法,我看你是把頭發燒沒了才做和尚的。過來看看這個,我煙丸的火粉是不是比你那劣質的粗粉細膩,這才是坑蒙拐騙的必備良品。”曹闊將手裏的煙丸對著和尚搖了搖,然後抖手射了過去。


    和尚見煙丸來的不算快,心想六合樓主不至於在大庭廣眾之下耍手段,所以反手一抄就將煙丸撈在了手裏,但是下一刻,他就被籠罩在一團煙霧之中。


    “轟!”煙丸炸了。


    “我敢說隻要你一死,這姑娘的病症立刻便好!”曹闊大喝一聲挺身便殺了出去,他擔心這胖和尚逃走,直接用了一劍破殺,雙腿強大的後蹬力讓身下的馬匹直接坐在了地上,連拴著馬鐙的皮革也斷了。


    “彌勒快逃!”人群裏有人喊道。


    “啊……”和尚驚慌大叫。


    人的名,樹的影,別說胖和尚中了暗算,就算那煙丸沒炸,他也沒膽量單獨麵對六合樓主,一聲炸響嚇得他倉皇後退。雖然他也做了防範,但是煙丸這個東西太突然了,而且誰也沒想到六合樓主人在馬上還能快到這種地步,哪怕是兩旁來救的人也反應不及,隻得發聲提醒。


    相反,曹闊是算好了的,要殺這和尚就得跳到圈子當中去,對於圍觀的人群來說他們是在明處,為防止有人施暗器偷襲,煙丸是最好的掩護,不但能擋住別人的視線,他還能借機救下田家妹子。


    胖和尚就是白蓮宗的彌勒尊者,不管怎麽說那也是一流的好手,雖然剛開始因為判斷不足失了先手,但眼界還是有的,他的鬼頭刀此刻沒在身邊,不過憑借肉山一樣強橫的身軀,他還是在危險來曆之際選擇了硬碰硬,因為以他的速度要閃開這種突襲根本不可能,所以不如以攻代守,這樣做得以保全性命的機會還會大一些,因此他抱著頭臉就朝前麵撞了過去。


    彌勒尊者的做法是對的,這招以傷換傷的打法雖然沒能讓他在和曹闊的初次接觸中幸免受傷,但也把傷害降到了最低,僅僅是一隻手臂被撞折了而已。


    在外人眼裏,胖和尚不過就像一隻巨大又笨重的水缸被人從煙霧裏掀了出去,根本看不出有什麽損傷,隻不過曹闊這一撞可不僅僅是把他撞倒,同時還給他帶了點驚喜,那就是尚掛在腳上的馬鐙。


    栓著馬鐙的皮革被蹬斷之後,馬鐙就沒離開過曹闊的腳,正好被他當做暗器來使,落地一撞之後腳下順勢一個扣步,馬鐙就像一隻飛盤似得被甩了出去,正趕上彌勒尊者跌倒後揚起了粗壯的大腿,中門大開!


    馬鐙是突然從煙霧中飛出來的,倉促中誰也沒想到六合樓主還有這種操作,因此在萬眾矚目下彌勒尊者的兩股之間嵌住了一隻馬鐙,疼的和尚“嗷”的一聲就滾出老遠去,那慘叫聲仿佛整個宇宙都塌陷了。


    一劍破殺對於八極拳這種挨、幫、擠、靠一類的功夫實在是太實用了,與對手貼得太快,又有煙丸相助,所以曹闊一擊得手。


    他們這一動,可謂是牽一發而動全身,人群中敵我立現,在曹闊的左麵跳出來的是無生老母、弘陽尊者和混元尊者,右麵是淨空大尊、無為聖尊和大乘尊者,他身後的枯心老尼、梅衝大師和青仙道人也露出了凶相,其中還夾雜著數十個傀儡最先衝進煙霧。


    不過傀儡們可以衝進煙霧,白蓮宗的牛鬼蛇神們可不敢往裏衝,裏麵什麽都看不見,衝進去連敵我都分不清楚怎麽打,所以本來是十麵埋伏一擊必殺的局,就這麽被一顆煙丸給毀了。


    隻這一瞬的遲疑,薛岩枝和殷含秀就擋住了無生老母三人,藍夜帶著鬼雄擋住了淨空大尊三人,曹闊則找到田弘道的妹妹給了她一個震懾,然後把剛醒過來的田家妹子托在懷裏,施展玉皇步將幾個瞎眼的傀儡踢飛,一轉身就將人扔向馬蹄急響的方向。


    田弘道本來就是衝著自家妹子來的,明知煙霧裏有危險也奮不顧身,在接到人後連句客氣都沒有,抽刀打馬就衝了出去,可憐彌勒尊者的傷痛剛有消減,患處又被馬蹄踩了一下,這回徹底昏死過去了。


    與田弘道一同衝進來的還有佳娜子,小倭女知道自己是不能離玉大人太遠的,一進死神觸探的範圍內,她就是玉大人的第二化身。


    因為在煙霧中不能視物,所以第一波衝進來的傀儡很快被二人放倒,但隨著煙霧和大多數人散去,局勢就漸漸清朗了。


    六合樓的人漸漸向曹闊靠攏,白蓮宗的人則從四麵八方將他們團團圍住,不過曹闊並不擔心,以他們的實力突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偷襲不成,白蓮宗主也沒有拚個你死我活的打算,他非常清楚眼前這些人的實力,隻是借著傀儡的口說道:“六合樓主總是出人意表,僅憑一顆發煙的暗器就讓我等的籌劃成為泡影,著實令本尊佩服。不過有件事好叫樓主知道,圍殺樓主並不是本尊食言,而是樓主不該將綺羅驚魂術公諸於世,那可是我白蓮宗先賢遺物。”


    曹闊聽了緩緩點頭,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後指著藍夜和薛岩枝說道:“原來是這樣,那麽作為鬼宗、神宗和戰宗傳人的我們,是不是該從白蓮宗裏把屬於我們十三宗兩位先賢的白骨佛經取回來呢?其實即使我們不去,我想以宗主的深明大義,也會主動將佛經歸還的,您說是這個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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