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餘觀照被相柳嚇過之後,他變了許多,每天起得最早,晚上最晚睡覺。


    大家都看在眼裏。


    相柳仍是沒心沒肺。


    似乎忘了有這回事一樣。


    白月特意找到相柳,跟他提了一嘴。


    不知道她說了什麽,相柳終於願意湊到餘觀照的身邊。


    “餘觀照,那天晚上是我做事不妥當,你也知道的,像我這樣的蛇是很無聊的,我知道這樣不對……”


    餘觀照歪著身子,倒在布袋子旁,呼吸平和,氣息綿長,看來在緊繃的生活作息下,也是有些撐不住了。


    相柳看著餘觀照,罕見地柔和起來,隻是很快,它又恢複了以往的精明。


    “孩子就是孩子,能有多大事。”相柳隨意地把一塊布蓋在餘觀照的身上。


    江白剛好走到這邊,見到這一幕,也是對相柳表達了自己的肯定。


    相柳才不稀罕呢。


    真是的。


    有這閑工夫,還不如曬太陽。


    “經過這幾天的趕路,我們過了那座山,就快到百花城了。”白月道,“百花城一過就是苦茶國的京畿之地花鳥城。”


    “總算快到了。”江白道,“不過,苦茶國是不是太小了一些。”


    要知道,江白從朱羽國的京城出發,去往潼關就花了兩個月的時間。


    “苦茶國的版圖不大,京城又靠南,等從花鳥城出來,我們就要沿著一條大江北上,路途勞頓是不可避免的。”白月道。


    “到了這裏,路上的車輛和行人都變多了。”江白道,“還真是有點小小的期待呢。”他看著遠方,眼裏浮現出了一抹笑意。


    白月倒是氣定神閑,“我來過花鳥城幾次,是一個很好玩的地方。”


    江白“嗯”了一聲。


    白月接著道:“小白。”


    江白扭頭看向她。


    白月望著江白笑了,“沒事。”


    江白覺得莫名其妙。


    到了晚上,鏢局的車隊成功進入百花城,他們會在這裏停留一晚,然後明天繼續出發,這就是走鏢的生活。


    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了路上。


    餘觀照打著哈欠,這一覺睡的實在是太舒服了,他看到相柳在看著自己,便道,“柳輕意,你是不是跟我說了什麽?”


    相柳“嗬”了一聲:


    “沒有的事。”


    餘觀照仔細回想,然後盯著相柳。


    相柳被看得渾身不自在。


    “你肯定跟我說了什麽。”餘觀照道。


    相柳擺了擺尾巴,“肯定是你的錯覺。”


    餘觀照一副你覺得我相信麽的表情,“都是大男人了,承認又沒什麽。”


    相柳狡黠地看著他,“萬一真的是你的錯覺呢,我什麽性格你能知道,我都說沒有就是沒有,我才懶得騙你呢。”


    餘觀照歎了一聲,“真可惜,本來我還想原諒你的。”


    相柳瞪眼,“餘觀照,你不能這麽小心眼,事情都過去了,何必重提呢。”


    餘觀照一副悵然若失的樣子,“好吧,我還以為你向我道歉了呢,可能這就是我自作多情了吧。”


    “餘觀照,你要是不原諒我,我就把你丟到紅樓去。”相柳威脅道。


    餘觀照抱著胳膊,把相柳拎起來,相柳在罵娘,餘觀照把它晃了晃,“現在我原諒你了。”


    相柳惱羞成怒道:“餘觀照,你給我等著,敢這麽對待我的,你是頭一個,就是江白都對我十分客氣,視我為座上賓。”


    餘觀照笑了笑道:


    “我可不管,大不了我向你道歉。”


    “才不要你的道歉呢。”


    相柳歪著嘴巴。


    “你們兩個終於睡夠了。”餘南夢氣呼呼地跑到這邊來道,“我們馬上就要到客棧休息,你們再不醒,就要留下來看管貨物了。”


    “都怪你!”相柳和餘觀照異口同聲地責怪對方道。


    “江白,我跟你商量一個事。”相柳飛到江白的身邊,笑眯眯地討好道。


    江白吃著醬肘子,用眼神回應了它,門都沒有。


    相柳悻悻然地道:“這件事對你有好處,我保證本本分分的。”


    江白伸過去脖子。


    相柳湊到他耳邊,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原來它是想恢複一部分的真容,用它的話說,就是自己這樣子,實在是太沒有威信了。


    這裏麵涉及一些門道,隻要江白願意,他便用自己的血脈銘刻一張符紙,前提得是江白同意配合,隻要成了,自己就是江白的護道人。


    而自己也能鑽空子,擺脫樣貌上的限製。這對於江白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聽上去挺不錯的。”江白道。


    相柳兩眼放光道:


    “你這是同意了?”


    江白點點頭,“你既然著急恢複人形,我當然得要幫你。”


    相柳感動得無以言表。


    其實按照偷星換月符的規矩,是以自己的天賦和血脈,去提升契約者的能力,相當於另一種血脈契約。


    但自己是誰。


    作為遠古時期活下來的大妖,豈是一個後輩就能束縛住的。


    不過它說的話,卻是不假。


    自己要畫的符,是遠古的夢死符,就是在夢裏死過一次,以此換取新生。


    當然,也有不小的風險。


    因為真的是死。


    “準備好了嗎?”相柳問。


    江白盤坐在床上,和相柳麵對麵,他點了一下頭。


    相柳施展一道隔絕結界。


    用來保障過程不受影響。


    接著,它咬破自己的尾巴,取出一滴精血,江白也咬破自己的指腹,分離出了一滴金色的精血。


    這讓相柳意外不已,江白的精血居然是金色的,觀其純正程度,好像是先天造就而成,這小子果然不簡單。


    不過現在不是較真這個的時候。


    相柳用尾巴在空中畫符,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江白的精血落在那符紋上,就像是點睛之筆一樣,夢死符是一種破後而立的符紋,和現在的銘文符有著很大的不同,如果沒有江白的指引,使用者是很難蘇醒的,如陷小死之境,甚至一輩子都醒不來。


    江白還是第一次看見,沒有符紙就能畫符的手段,這可是銘文符最高級的真諦,萬物就可落筆。


    那夢死符如同被激活了一樣,迅速鑽入相柳的額頭,相柳早就準備好了。


    江白能夠感知到,相柳的意識在某一瞬間消失了。


    現在要自己做什麽呢?


    江白正在考慮,怎麽幫它。


    隻是過了一會,相柳的眉心就出現了一道三角形的紋理。它的身軀被濃鬱的血金色光芒籠罩。就像是化繭一樣,呈現在了江白的麵前。


    江白能夠感知到,血金色的繭內是磅礴的生機,這樣的過程大概持續了一刻鍾,繭的表麵出現了一道橫穿東西的裂紋,接著是三道,然後是密密麻麻,無數道裂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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